余院长!余萝立马想到,有任何事情,找余伯伯就行,这么多年他的号码早就刻在脑海里。
她转身跑到门口的门卫室。
“老李!老李!电话借我用!电话!”
余萝非常用力的拍着门,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她拍的晃动起来。
“怎么啦~”正在台灯旁看报纸的门卫李师傅打开门。
余萝突然收起那封“信”,换了种语气。异常平和的语气:“我想找余院长。”
“哦~找他什么事啊?”
“上次他带我吃的烤肉很好吃,我想让他再带我去一次。”
“就这事?!!”
“嗯……”
“吃个烤肉急成这样!!”老李一边表示无奈一边拿出手机。
“喂,院长,余萝找……通了。”
余萝接过电话,看着李师傅,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萝?什么事?”
余萝沉默了几秒。
“你来一趟吧,我有事和你说。”
她声音很小,即使这样老李还是全神贯注注意着她。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小萝……我现在有些事还不能过去,明天再说吧。好吗?”
“不行!是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情?”
“是关于慧娴的。我今天收到了她的信,她有危险!我们要马上报警,不然……”余萝的情绪开始波动,语速变得急促起来。
“小萝,小萝……你冷静一下,不用担心慧娴,她现在很好。”
“这是真的!!!”
“我晚一点就过去,你在李师傅那等我,好吗?”
又是哄孩子的语气,哄孩子的伎俩,受够了,挂断电话。抬头望见门卫老李异常恐怖阴森的表情盯着她看,着实让她吓了一跳。她就拿着老式电话站在门卫室的一侧。老李站在门内侧,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盯着她。
“这……信号也太差了!”佯装着一脸郁闷,一边拨出110……“嘿嘿,刚刚电话断了,我拨回去哈!”
此刻的余萝表情僵硬得像刚做完面部拉皮手术,把皮笑肉不笑演绎得淋漓尽致。边说边往院子里走。
“你去哪?”老李问道。
“我不去哪。”
为了老李不追过来,她没有离开他的视线,只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徘徊,把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
“好了。谢谢你李师傅。”
报警把一切情况都说明后,余萝把手机交给老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看着余萝,又接过手机翻看着内容。她转身迅速离开,那一刻内心庆幸——还好删掉了通话记录。
回到宿舍的床上,她反复研究着这张说明书,希望找到一些有用的蛛丝马迹。接线的警员说马上会有警察来调查情况,所以现在一边在等警察。
“在看什么?”床铺住着一个叫椰子的短发女孩,她来这里刚1个月,余萝觉得她的性格也是比较高冷,所以平时基本没有交流。
“啊?”这突然的提问让余萝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是今天有人送给我的。是慧娴写的。”
她把说明书递给对面的椰子。
“这……她经常跟你开这种玩笑?”
“什么?!玩笑?不会的,她平时是没头没脑的,但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
“哦……”
“哦?!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着急吗?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你怎么打算?”
“我已经报警了,现在等警察过来。”
“噗~”椰子没忍住笑了来。
余萝一脸疑惑。
“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信上是真的,说明这里和外面有勾结,你觉得那方面不会安排好?”
“不是!是领养人!”
“你!太!天!真!”椰子的话仿佛在打击她。“哎~还是下铺这姐妹儿幸福,什么都听不到,你骂她都不会生气,省了老些烦恼。”
下铺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天生就聋。现在的她正看着认字书。
“警察来了就会去找慧娴了。”
“那你就等着吧!”
坐在床上余萝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距离慧娴写这封信多长时间了,她现在有没有被害。心里越想乱,却什么也做不了,无从下手。
一个小时后……
门口想起敲门声,匆忙打开门——是余强。
余强一身正装站在门口,黑色的条纹西服打着一个红色花领带,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显然是刚从哪个重要的场合赶过来。
余萝一脸意外,她以为敲门的是警察。余强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她穿着拖鞋磕磕绊绊得被拖着走,浓浓的酒味飘过,心里更加忐忑起来。
余强把她带到院长办公室,做到办公桌前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握着火机重重拍向桌子。余萝就站在桌子前看着他。
——难道被椰子说中了?
“小萝,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慧娴。”
余萝此时的内心慌张又愤怒,但她回答得却异常平静。
“从这里走的人,都是过去了,以后见不到都很正常,上次跟你说了,学着接受?你喜欢那些射箭的,下半年带你去学专业的,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别再管这些事。”
“这些事?你也有份是吧?!!”
“你这是什么语气!!!”他站了起来,愤怒全写在脸上,本就喝完酒的脸更红了。
“那封信呢?”
余萝站在原地保持着沉默。
“我问你信呢!!”
“不会给你的。”
“还是想任性是吗?”
“我会找到慧娴。”余萝还是平静的回答。
“啪!!!”一个巴掌打了过来,余萝左脸顿时红了起来,火辣辣的感觉顿时传遍了整个脑袋,痛得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齐肩的头发挡住了脸,却只能感觉到麻木的半张脸,一边强忍着不哭出来,一边紧紧攥着手。
“你继续任性!”强丢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余强离开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掉出,她擦着眼泪,翻着桌子上的文档夹。
“哎~真执着……”
椰子突然出现在门口。余萝没有理会她,继续翻着,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信息,可是这里的文件都是空白的。
“别白费力气了~我说余萝,你这脾气比驴犟。”
“你说的对。”
“你说你要是不那么跟院长硬,怎么能挨这一巴掌。”
“你说的院长和外面有勾结,是对的。”
没找到任何信息的余萝失望的从屋里走出来,椰子跟在她旁边。
“什么?!被我猜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该怎么办椰子?”
余萝一脸迷茫得看着椰子,椰子看着她肿了的半张脸,即心疼也无奈。
“你们两个谁是余萝?”
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我是。”
“跟我们到所里做个笔录。走吧。”
“喂喂喂!!等等!报案人做笔录还要到所里吗?”椰子喊住他们。
“是的!新规定。”其中一个不耐烦的口气回答。
“那让她回去换个鞋哈警察大哥!她穿着凉拖会冷的!”
“那就快点儿别磨叽。”
“好叻好叻!!”
椰子这副样子和平时的高冷范简直是两个人,余萝看着都惊呆了。心想着不去拿个最佳演员奖都亏了。
椰子拉着余萝往寝室走着,两个警察小哥跟在后面。到了寝室门口,他们就站在门口看着她换鞋。
椰子边给她穿外套边趴在余萝耳边小声说道:“我藏了一个手机,你有事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号码是13852368806,自己在脑子里多重复几遍,一定要记住了。”
余萝在心里默默背着。
“好了没有?怎么这么磨叽。”门口的警察再次不耐烦的催起来。
“椰子,谢谢你。”
向椰子道别后余萝走了出去,看着余萝的背影,椰子却是百般担心。
余萝离开后,椰子准备收拾行李,下铺的女孩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一切,那表情仿佛在说:发生了什么?
“我说,小聋女,跟我走吧。”椰子对着她用两只手指做着走路的姿势,手指指向门外,又指了指她。
她还是一脸茫然的摇着头。
椰子又拿来纸和笔。写道:跟我走,这危险。
没想到她看得懂,她拿过笔,在下面写了一句:去哪
当天晚上椰子带着下铺室友翻墙离开了孤儿院。通过纸上交流她知道了“小聋女”叫莫小梅。
椰子每天都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拿着她的老式手机看电话,睡觉前看一眼,没有电话,没有信息,睡醒了看一眼,没有电话,没有信息,吃饭时看一眼,上街偷钱包时也不忘记拿出来看看。十多天过去了,就是没有电话打进来,有几次都觉得是不是手机停机了,然后打个客服电话确保有没有停机。
晚上躺在小旅馆的房间里,小梅把笔记本拿到她面前。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你在等什么吗?”
“等萝。”
“她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等不到了。”
“我们还等吗?”
“明天就离开。”
小梅看着笔记本,又看了看她。眼中透着失望。椰子摸了摸她的头,又把双手放到自己头边,做着睡觉的姿势。小梅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床上。椰子照常看了看手机,仍然是什么都没有,把手机放到耳边,沉沉睡去。
叮铃铃铃~
刚睡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椰子立马睁开眼来了精神,是本地的陌生号码。怀着不安按了接听。
“喂……椰子……是我。”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小心,椰子一下认出是余萝的声音。
“萝,你在哪?”
“椰子你仔细听我说……我现在在柳州精神病院,你明天来看我,给我带一身衣服……手机是我白天偷护工的,千万不要打回来。”
“我靠!那个姓余的真够狠的,把你弄到那种地方!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明天带衣服不要让护工发现,你穿在身上带过来。”
“知道了!”
“明天见。”
说完余萝挂断了电话,椰子心里乐开了花,这家伙还活着!
次日早上天气大好,看着小梅睡的正香,她留下一些钱和一张纸,纸上写道:我出去一趟,我们暂时不走了,你醒来后自己去楼下吃东西,吃完回房间等我。哪都别去。
出了旅馆,天刚亮还没有多少人,巷子口有一家早点店,因为今天是周一,路上的人匆匆忙忙,多数都精神恍惚,没睡醒的样子,椰子很少这么早在外面。
门口两个大笼屉蒸着包子,旁边还有一个炸油条的小摊,摊主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太太,她炸油条的动作缓慢,围裙上也是一层厚厚的油垢,让人都看不清那围裙原来的颜色,旁边还有一个比她年轻一点的老太太在擀着面。
椰子走到跟前:“老奶奶,您知道柳州精神病院怎么走吗?”
过了一阵儿……她像没听到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她耳朵不好!!!”旁边正在买包子的一个中年男人大声说道。
“啊???!”炸油条的老太太听到声音抬起头。
椰子一脸无奈和尴尬。
“精神病院,从对面街坐3路公交车到国贸广场下,再转16路就行了,很远的。”
“好!感谢。”打包了早点椰子就匆忙赶路去了。
转16路车以后,还要坐8站才到,车越开越偏,路上只是偶尔能看到几辆货车。这边大路倒是宽敞,却没什么车,路边很多在建的厂房和工地,到了一栋大楼前车子停下了,到了,看来这里是新建的,和孤儿院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进门是一个6层的大楼,像学校的那种,窗户和门都被铁丝焊丝的,围墙也建的很高,看着足有三米,上面围了很多细铁丝。
“这地儿还有那么强的安保???”椰子小声嘀咕着。
护工带着椰子边往前走着边说道:“这么好的天穿那么多?不热吗?”
“嗨!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大降温来着!没想到哇,天气预报也太不准了!”椰子敷衍的回答着,一边顺着门上的玻璃看向屋里。屋里的人都穿着浅蓝色病服,大都精神恍惚,动作缓慢,还有的嘻嘻哈哈像小孩一样在自言自语。
护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到了二楼的走廊尽头,这护工大婶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确认余萝在屋里。
“到了。”
椰子迫不及待推门进去。
“萝!”
不大的房间里摆了四张床,只有走廊的一点地方,余萝就穿着病服站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头发还是那么整洁。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转过头。
“椰子……”
椰子跑过去,转头看见护工还站在门口。
“萝,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手上也有上?”椰子看着她,这不是余强打的上,太阳穴和颚骨,还有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是抓痕,有的淤青。
“你是对的椰子,那天他们把我带到派出所做笔录,我把信给他们看了,他们说是假的,我不服,他们就开始说我精神有问题,关了我一晚上,第二天把我送到了这里。”
“那信呢?”
“被他们烧了。”
“这些都是他们打的?”
“不是,到这里他们要我吃药,我不吃,后来就强行给我打针,第三天晚上我偷跑被发现了,他们把我抓回去在我这里通上电。”说着余萝敲了敲脑子“那种感觉就比死还难受。”
“你打算怎么办?”
余萝看了看门外。护工还守在门口。
“必须先引开她。”
“有主意了!”
椰子蹲下身子,脱掉穿在里面的衣服,这个角度正好被床挡住。“把衣服收好,我等下去吸引她的注意,你换好衣服就迅速出来,我到门口去拦辆车等你。”
余萝冲她点了点头。
椰子转身离开后,屋子里还剩下三个人,一个女人坐在床上玩着自制的“鱼竿”,另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站在不远处念念叨叨。她迅速蹲到床底换了衣服。起身后大妈好像大惊失色,指着她瞪着眼睛喊道:“你你你你你你!!!你是谁啊!!!!!刚刚那个她!!!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她这一嗓子喊得余萝更是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嘘……我是便衣医生。”
“医生!!我很乖的,我今天听话……不打针……”女人低下了头,两个手指放在胸前绕来绕去,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余萝看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还不忘安慰她:“听话我们就不打针!!”
“不打针不打针……”
余萝看向门外没有人,她扎起头发,向门口走去。从走廊向下看,院子里一团乱,病人有拿着板凳追着打的,有的拽着护工的头发不放,有的在大门口使劲的晃着门。护工们忙得晕头转向。余萝若无其事的走到门卫处。
“干什么的你?”大爷扯着嗓子问道。
“叔叔,我是李主任家丫头啊?你不认识我?”
门卫老大爷看了看余萝,心里犯嘀咕:我才来这不久,知道你是谁啊?估计看样子也不是病人。就开了小门让余萝出去了。
出了门,椰子已经打了车在路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