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弥生见慕玲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她要对自己今天的这身行装发表什么高见或是又要跟自己请假,没想到只是怯怯的向自己提出,能不能缓一日再考。
这般怯生生的模样可是一点都不像那我行我素的慕玲珑,让他不禁开怀大笑,“我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准了。”
慕玲珑一听,眼前一亮,立马有一种自己在中学时,因不可抗力因素推迟期末考试的心情。当即眯起眼,笑得眉眼弯弯。
南弥生看着那双笑意满满,水光潋滟的眸子,心下一暖,也不禁跟着慕玲珑笑了起来。
旋即南弥生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有些监正大人的威严不可丢,立马故作严肃的咳了咳,沉声道:“下不为例。”
慕玲珑一见他那故作老成的模样,那双艳丽的桃花眼,密密浓浓的长睫,此时正低垂着正掩着那眸子里的笑意,紧绷着的曲线在慕玲珑看来,也只是虚有其表,并没有实质性的威慑力。
但是,慕玲珑还是决定买他一个面子,低头诺诺的称是,但是一耸一耸的肩膀还是泄露了此时身体主人的真实心情。
南弥生复又出声道:“你到如今还不肯告诉我那暗匣中装的到底是什么吗?”
话题转的太快,让慕玲珑一时愣在当场,这南弥生这思路与常人太过不同。
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征兆就转到了其他话题上,慕玲珑一时不敢出声,只得沉默着。
南弥生见状幽幽叹了口气,转身找个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就这样凝着慕玲珑。
一时间藏书阁里静的只听得二人的心跳声,慕玲珑终于忍受不了这打量的眼光,仿佛要将她穿个透心,豁出去般回道:“有一位大人写了他夫人的异样,像是失了魂。我觉得有些害怕,当时就没说出口。”
慕玲珑半真半假的回着,虽说不是失了魂,但是那奇怪的症状倒说是失了魂也无妨。
南弥生闻言显然没想到那暗盒中所装竟然只是这点异怪之事,当即出言问道:“当真?”
慕玲珑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这南弥生还真的挺难缠,可她说的话也不是全假只是没将症状描述的如信中一模一样罢了,也算不得假话,当下就点了点头,表现出一副自己十分确信的样子。
“南大人,你可有印象?”慕玲珑转头将话题抛给南弥生。
南弥生细思片刻,却似乎一无所获的摇摇头,解释道:“可能当年我年纪也太小了此事不太清楚。”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有许多钦天监的老人与我还有往来,我可以去问问他们。”
慕玲珑闻言小心道:“这信稿放置的如此私密,想来那位大人并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还往监正大人……”
南弥生一脸明白的神情,说道:“这个我省的,你放心好啦。”
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的似是立马要查个水落石出般,火急火燎的走出了藏书阁。
慕玲珑看着南弥生离去的背影,不禁又希望他带来好消息,又希望他一无所获。
……
南弥生回到钦天监主殿后,召来金福,吩咐道:“去把从前的侍卫李大福喊来。我有话要问他。”
金福虽是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主子难得认真的表情,金福圆嘟嘟的小脸也不禁板起来,连跑带跳的跑去城中一处小院请来了南弥生口中的李大福。
此时的李大福已经是一个须发花白的半百老人了,微驼着背,偶尔还咳几声,走路也不复当年矫健,腿脚似乎不甚灵便颤颤巍巍几步路仿佛就要摔倒。
南弥生一见来者,立即迎上去,亲热的喊着:“李叔,好久不见。”
李大福见了南弥生似是要下跪,被南弥生一把扶起,“李叔,我们俩个就不必客气了,你一大把年纪,虚礼就免了。”
李大福也不推托,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问道:“大人“此次找我这把老骨头前来,有何事啊?”
南弥生沉声道:“还真有桩事情劳烦李叔回想一下。”
说着就复述了慕玲珑对他讲的话。
老人听完南弥生的话之后,脸色一变,久久也没有说话,似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才缓缓道:“当年确实是有一桩这样的怪事,当时与你所说略有不同。”
“这位大人就是你爹。”
“我爹?”南弥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牵扯到自己身上,一头雾水的反问着。
李大福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当年大人你刚生下没多久,夫人就得了怪病,神志不清,大人忙于公务又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顾夫人,请了许多有名的太医还有江湖郎中来都不奏效。最后请了一个江湖方士。”
“江湖方士?”南弥生诧异道,“那我娘呢?病治好了吗?”
李大福点点头,“说来也真是神奇,这江湖方士作了场法事夫人就恢复正常了也不似往日般疯疯癫癫了。不过……”
“不过什么?”南弥生急道。
关于父辈的事情,他都是一概不知,今天要不是慕玲珑所提之事牵扯到了府里的老人,他也决计不会知晓到这些陈年旧事。
“不过夫人虽好了一阵,但这个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失了魂!”
“失个魂?此话怎讲?”
“夫人当时虽然所说所做与常人无异但是总是有一种呆滞感,仿佛是一具提线木偶。
“那后来呢?”南弥生又问道。
“后来的事少爷你大概也知道一些了。”
父亲在盛极之时卷入朝堂是非中,被人暗杀,留下的遗作至今未成,而母亲也殉情追随而去。只剩下孤零零的南弥生一人。
南弥生淡淡嗯了一声,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些细碎银两,硬塞到李大福手里,“李叔,这些年也没怎么好生照顾过你,这钱你就收下,回去多买一点吃食。切记不要赌了。”
李大福的右腿就是当时在赌场赌博无力偿还赌债,被人打折了一条腿。
李大福接过银子连声道谢,“谢谢大人,我早就不赌啦,再赌我那小孙子都要饿死在榻上了。”
南弥生点点头,让金福银福送老人回家。
自己一个人则坐下来细细想着这李大福今儿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如此吗?南弥生心里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