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拉着韩靓的手,转回身,绕过椅子,推开张彬,站到桑迪面前。
“今天就为了给韩靓一个说法,我证明给你看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我瞥了斜后方的张彬一眼。
桑迪就站在我面前,她鼓了鼓腮帮,笑了一下,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一感到紧张她就会这样笑。我突然心酸的要命,我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我将这么对待她,就算我们已经分手七年。
我下定了决心,扬起手,手挂着风声,狠狠的给了桑迪一个耳光,桑迪的头猛的甩向左边,我看见她的眼泪簌簌的淌下来,心里还是凉成一片。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彬第一个回过神儿,扯过我甩手连着给我两个耳光,我回手给他一个通天炮。他的鼻血嗖的窜出来渐了我一身。
李伟和张晓东一人抱一个把我和他拉开,也许是心疼也许是生气,张彬像小孩儿一样哇哇哭起来,这还是我第一看见他哭,他被李伟拉着,挣扎着说安爽你真行,真有种,真牛逼,说打就打,你他妈的真了不起。
桑迪像个平白无故挨打的孩子,哭的一塌糊涂,李小蓝还愣原地,呆呆的望着我,没回过神儿来。
我的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我对着张彬和桑迪声嘶力竭的喊,我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太过分了,你们自己怎么想的自己知道,以后谁也别再拿韩靓说事,不然咱们就没完。
我抹了抹眼泪,拉上韩靓离开包间。
21.在出租车上,韩靓从包里拿出纸巾,帮我擦干泪痕,然后嘲笑的说你们朋友间真有意思,一边哭一边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还不是因为你”,我假装埋怨她,“他说就说两句呗,你干嘛拿菜碟打他,真打到了怎么办?”
“你还挺关心他,打着了也是活该!”,她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咬着嘴唇说,“他打你的时候我还想拿酒瓶子砸他了呢。谁让他挤兑我们了,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钱了?还两三千,我要是那么有钱还好了呢,我就天天雇十个人揍他,再雇一百个人看热闹。还说你是二爷,你不生气啊?”
我被她杀气腾腾的样子逗乐了。
“我不生气,二爷有什么不好,天天躺在床上吃香的喝辣的,还爽。”
“你怎么想我不管,别人说我男朋友是二爷,我肯定不能忍着,我不替你出头谁替你出头。”
“你家是开黑社会的吗?”
“不是”,她美滋滋的笑着摇头。
“要不我们再回去用酒瓶子砸他?”
“回去就回去,你当我害怕呢,就怕你不行。”,她撇撇嘴,“都让人打哭了”
我一把把她搂过来,掐她的脸,她闭着眼睛皱着眉毛装出可怜相喊疼。
“你们不会就这么掰了吧?”,韩靓伏在我的肩膀上,眨着眼问我。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我可没说。不然给他打个电话,我给他道歉。”
“你不是还想用酒瓶子砸他吗?”
“反正我可不想你因为我和你的朋友掰了,其实我也觉得张彬挺有意思的,就是反复无常,有时候还特古怪。”
“他就那个德行,我是不可能给他道歉的,更何况是他不对,凭什么咱们先给他打电话向他道歉。”,我学着刚才她不讲理的口气说。
“现在嘴上这么说,等到晚上就背着我给他打电话,还可能痛哭流涕,呜呜,张彬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是还想着桑迪,可是我更爱韩靓。”
“我又不是娘娘腔,你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我的要求向来不高,只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夜深人静胡思乱想的时候想着我就行了。而且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你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呢”
“那你看”
出租车把我们载到韩靓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刚才还没吃几口就干了起来,现在特别饿。正是饭点,饭店里的人不少,我俩找了个热闹的位子,在陌生人的噪声中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
我一直在等待韩靓问那个问题,是不是因为她长的像桑迪我才追她,可她一直也没问,已经进了学校的大门,可以看见她的宿舍楼了,她也没有问的意思。
我并不是非要她问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奇怪。当时张彬说到这点时,她被气得鼓鼓的,一副事后肯定找我算账,如果我不能给出个合理的理由就把我阉割了而后快的模样,又联想到她说想用酒瓶子砸张彬时杀气腾腾的样子,我就感到后背直冒冷气,于是我先提出了这个问题,以求宽大处理。
她一副不解的表情反问我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她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
她把我拉到楼前的长凳上坐下,曼声细语的告诉我她有三个预备答案可以解答我的疑问。第一个,她当时并不是生你的气,而是张彬和桑迪,特别是桑迪那副神气活现的派头让她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第二个,一般女生会自怨自艾的想自己是不是被当作了替代品,那是没有自信的表现,她不是一般女生。不然也不会以研究生的身份和我这样的无业小青年搞到一起——这一句是我自己加的。第三个,假设她问了,我说是,就是因为她像我的初恋女友我才追的她。“然后我怎么做,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被骗了?爱都爱了,还问那么多问题干什么。再说,如果非要说谁像谁的话,拿男人做参照物,所有的女人都是相似的。”
我握住她的手说你太有才了,简直是全世界女同胞的楷模,如果所有的女人都能像她这样想那可以避免多少谋杀和战争。
她微微的翘起下巴,骄傲的说,那么现在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我长的像桑迪才追的我?
我说当然不是,是因为桑迪长的像你,我才追的她,我两岁的时候就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会找到一个叫韩靓的漂亮小妞,然后和她在一起。
22.半夜,我已经睡着了,张彬打来电话向我道歉。他说,安爽算你狠,你就不敢主动给我打电话向我道歉啊,我说我不敢。我也向他道歉说我不该打桑迪,更不应该打他。
“你自己给桑迪打电话给她道歉吧,我也觉得你不应该打她。”
他把桑迪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最后他说安爽你也感觉到了吧,我就是想把你和韩靓分开。我问为什么,他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不会因为一个小妞跟我掰了吧?”
我说我会。
我不会轻易放弃每一个朋友,当然包括女朋友。
23.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天,再也睡不着,满脑子全是桑迪和韩靓的身影,分不清谁是谁。
我爬起来,用座机拨了刚才张彬给的手机号码。那边没关机,响了四声之后,被人接起来。
“喂?”声音有点哑,可还是能听出来是桑迪。
“我,安爽。”
“哦”
“晚上的事真对不起。”
“没关系,打一巴掌也打不坏。”她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六年过去了,她还是那样。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我,你还好吧。
这句话简直要了我的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伤心还是愤怒,当时就想说我好不好跟你有一分钱关系啊,可还是忍住了。
我说我挺不错的,太晚了,就聊到这吧,改天请你和张彬吃饭。
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客厅里石英钟的滴答声,想到又是一年里的春季,又是四月,心猛的揪成一团。罢了,罢了,又是四月。六年前的四月,桑迪对我说,安然,我们先分开吧。
24.已经晚上十点,我正洗漱准备睡觉,有人咚咚的砸门,要抄家一般。
开门一看,高强绿着脸站在外面。进了门他便开始破口大骂,把张彬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一遍,且没有一句重样的,还夹杂着我听不懂的不知他哪学来的方言。如果被骂就打喷嚏这一说是真的,估计那天夜里张彬一家都会因为打喷嚏引发流鼻血不止而死。等他骂完了,脸色也恢复了,我才问张彬到底又怎么惹到你了。
“这个操蛋东西的太他妈的不讲究了,你猜我看见他和谁在一起呢?”
“桑迪”
我就料到他因为这件事而来。我轻描淡写的反应让他愣住了。“我前几天和他们一起吃的饭”
“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高强的表情像撞了鬼。
我摇摇头。我不能把我和张彬打了一架的事告诉他,不然他肯定当场就毛了,立马能去跟张彬拼命。
“你真熊,要不,我去帮你削他一顿?”
我说行了你,消消气吧,桑迪和谁在一起和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全都是陈糠烂谷子了。高强点点头说那倒是,你现在又有了新女朋友。
“可我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一直以为桑迪还是和你在一起,而且就应该和你在一起,就算分多久也总有一天会和好。”高强叹了口气。“总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说完他自嘲的笑笑。
“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他自言自语,“张彬太不是东西了,他也不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然后还和她在一起,都要气死我了。”高强气得用脚直踢沙发前面的茶几,我赶紧拦住他,不是心疼他,是心疼我的茶几,二百来块钱买的呢。
“好了,别生气了,你就当没看见,再说了,和我没有关系,和你就更没关系了。”
“也是”高强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所以特意来告诉你,既然你都不生气,我也就没有必要生气了,我走了。”
我嘱咐他千万别冲动去找张彬的麻烦。他说知道,他就是来我这痛快痛快嘴,说完就爽了。
25.高强并没有向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痛快痛快嘴,而是真的捡了块砖头拍了张彬两下,一下拍在额头右上方的发迹处,另一下拍在肩膀上,并且清楚的告诉张彬第一下是为我解气,第二下是为自己报仇。当初为了小妞互拍板砖的时候,张彬拍了他四下,他只拍到张彬三下,这一次补了回来。
他们之所以总是使用板砖,除了因为随处可取方便实用杀伤力适中远可攻近可守之外,还因为当时还不是法院副院长的李伟的爸爸说砖头不算凶器,打完人之后可以按照民事案件处理,当然现在我们都知道,这句话很片面,可在当时这句话无形中助长了砖头的人气,直接导致其一跃成为校园乃至民间居家旅行的十大史诗级神器之首,用高强的话说,只要手里有了板砖,就仿佛马上变身成为战斗力二百亿的超级赛亚人。
这一次他又体验到了战斗力二百亿的快感,而我却遭了殃。
张彬直接住进我的医院,诊断为轻微脑震荡,伤口缝了两针,右臂肩关节脱臼。我抽个空去看他,张晓东正陪着他。一见我便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蛇蝎心肠,两面三刀吃人饭不拉人屎,居然指使高强背后下黑手。
我刚想解释说不是我指使高强干的。他马上接着说,如果你说不是你指使的高强,我现在就去把他的酒吧砸了。我心想这不摆明了就是逼我承认吗。
我说对就是我指使的高强,怎么着吧?想报仇尽管来,别去找高强。
如果再让他和高强遇到一起这两个人能用砖头把对方的脑袋拍成砖型。
“你凭什么让他来拍我?我怎么惹着你了,是不是因为你还想着桑迪,所以嫉恨我。”
“不是,就是想试试我们的感情深不深,如果深,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好在医院呆着养伤,一切费用都由我出,好了之后也不能去找高强的麻烦。如果不深,我现在就去找个砖头来,你砸我两下,咱们就算扯平了,医药费我还出,同样你还是不能去找高强。”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再蹩脚的借口了,旁边的张晓东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彬笑嘻嘻的看着我,说了句十分暧昧的话,我怎么忍心用板砖砸你呢。
“但是你还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张彬是个色鬼加财迷,所以这点要求由他嘴里说出来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问多少。
“看在咱们哥们情意的分上,你给两千吧。”
典型的讹诈,他看上去比毛驴都欢实。
我陪着笑容说没问题,心里的苦水都逆流成河了,看来下个月如若不伸手向老妈老爸要钱,只能依靠韩靓包养我了。
更可气的是,高强还兴高采烈的向我邀功,那个high劲就像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他郑重其事的声称为我出了一口恶气,要求我请他去吃百度烤肉。我真想告诉他,这件事除了让我平白无故的花去八千块钱,就是让我平白无故的花去八千块钱,别无其他,可我不能告诉他,就像我不得不在张彬的威逼下承认是我让他去拍他一样,否则建筑工人会发现工地上的好砖头的数量急剧减少,同时环卫工人会发现马路上带血的破砖头在迅猛的增加。
韩靓说没事,不就被讹去点钱吗,还不是被别人讹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去用板砖拍人,更没被拍,这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她给我留下一千块钱,然后坐上飞机回苏州家里看她父母去了。
26.五一假期像洪水猛兽一样气势磅礴的来了。
27.安琪跑到我家里来,说要毕业了所以找个清净的地方思考一下未来和人生,我说我这又不是寺庙更不是尼姑庵,我也不是和尚,我这怎么就成了都市里的清净之地了。她说你干嘛那么认真呢,我就是为骗吃骗喝找个理由罢了。我告诉她去老妈老爸那吧,那的生活条件比我这好上不止千百倍。她冷笑了一声说哥,你太不了解行情了,现在放假在家,老妈天天打麻将,老爸天天下象棋,家里根本就不开火,顿顿在小区门前的小饭馆解决,不然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的在你这。
我的住处与W大仅隔两条街,是我爸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有前瞻性的房地产投资,发生在九十年代末期。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价格已经翻了两番。本来就是为我买的,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在这住了一个暑假,大学期间也断断续续的带朋友或女朋友来玩或者胡搞,大学一毕业就正式住了进来。
我刚住进来那会儿,安琪几乎每个周末都来混吃混喝混玩。有一次,我和我的不知道第几任女友在家里玩乐被她撞见了,之后她就很少来了,而且来之前一定会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