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觉得我闹了什么事。”刘止戈淡淡地道:“不过是惩治了相府舅家的一个仗势欺人的小辈,父王怎么不想,如果没有人撑腰,他那样的一个纨绔子弟哪来的胆子带那么多的当街杀人?”
这些事情刘舜当然知道,冷笑道:“那也及不上你把他们全杀了。”
刘止戈轻笑:“我是王世子,张进是什么东西,岂能跟我相提并论?再说了,我虽然不成器,但是也不会在路边欺负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刘舜一直都以为他对世子这个位置是无所谓的,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在刘舜的面前这么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却也终究有了几分世子该有的样子。
刘舜看着他道:“你到此时倒记得你的身份了。”
“这些年来父王宠王后母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在这临湘城里又有几人是真的把我当世子看?”刘止戈淡淡地道。
刘舜的眼里有了一分猜想,眸光微微一变,定定地看着刘止戈,刘止戈淡声道:“一切如父王所想。”
刘舜看着他的目光再次一变,他却不紧不慢地再次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刘舜道:“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无用世子,现在想变得有用一些,父王何必如此诧异,难不成,我无用,父王才开心?”
刘舜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儿子是聪慧的,只是这些年因为前王后之事和他心生嫌隙,父子两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而在他的心里,对刘止戈不是没有担心,不是没有失望,只是不管他对刘止戈失望的有多狠,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废了刘止戈的世子之位。
“你这一次到底想做什么?”刘舜沉声问道。
刘止戈笑道:“在外人看来,我当然是荒涎的,为了一个男宠当街杀人,可是在我自己看来,却觉得这事很威风,算是间接的打了一下云相的脸,再顺便断了他的一条胳膊。”
刘舜微惊,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张家一直仗着云相的势,在临湘城里横行无忌,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张家其实是云府的支撑。
张家现任家主颇擅经营,手中掌着无数生意,为云相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以供云相打点朝中的关系。
张家若出事,云府必受牵连,而张进是张家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坐视不理,必定会去求云相。
这盘根错节的关系一旦铺陈开,再加上之前周府的事情,王族便算是和云相彻底撕开了脸。
而之前,刘舜虽然有这些心思,却不敢操之过急,所以一直没有动这心思,没想到这平衡的局面竟被刘止戈这样打破。
刘舜以前一直觉得到刘止戈并不操心朝堂之事,如今却发现,这些事情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胆子真大。”刘舜觉得他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儿子了。
刘止戈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我是王世子,自然是有胆气的。”
刘舜深吸了一口气,冷声斥道:“你今日太冒失了。”
“也许一开始是有些冒失。”刘止戈笑着道:“但是父王想来也听到了冷峄的判词,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刘舜当然知道今日冷峄判了什么,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子扔到刘止戈的面前:“你自己看。”
刘止戈拿起来翻了翻,折子冷峄写的,上面细数刘止戈今日和过往的罪状,请刘舜废了刘止戈,另立世子,他却并不吃惊,只笑道:“以前只听说冷峄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却没料到他竟是个两面三刀的。”
刘舜定定地看着他,他终于正了脸色:“冷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折子写好,不过是来试探父王的态度,而我也想知道父王对我是什么态度?”
他正了面色和之前那副嘻哈的样子完全不同,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莫名让人想到了王者之风这个词。
刘舜再次发现,他真的不了解他的这个儿子。
他不答反问:“我觉得这事得先问问你自己,你对这王位到底是什么心思?”
“我是世子。”刘子戈答得简单,似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刘舜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世子是要继续王位的,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但是却也在刘舜的面前展露了他的野心:他是未来的王!
正常情况下,君主们听到自己的儿子想要取而代之心里可能都会有些不舒服,但是刘舜却觉得很欣慰:他的儿子终于有这个意识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事情?”刘舜的话里有三分兴趣。
“方才便说了,断云相一只手。”刘止戈回答。
刘舜淡淡地道:“你有这心思甚好,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做起来并不容易,也许会得到满朝文武的反对,而你也会被满朝文武非议。”
刘止戈笑道:“我什么时侯不被人非议呢?”
刘舜愣了一下,一想还真是这样,这些年来关于他的各种流言从来就没有少过。
父子两人阔别多年的这一场深夜谈心虽然不可能完全修复父子间的关系,但是终究比起之前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吵架好得多。
刘舜去找刘止戈的事情马上就有人汇报给了王后,王后问道:“你说王上气冲冲的去了双雪殿,出来的时候却神情温和?”
报信的人称是。
王后心里烦躁,摆手让人下去,报信人走后,女官绿眠轻声道:“娘娘可是在担心什么?”
王后伸手揉了揉眉心道:“去把二公子请过来。”
绿眠应了一声,很快就把刘止锋请了过来,他白天被刘止戈那一箭吓了一大跳,这会心里还烦着,一进来就道:“母后,那个刘止戈简直太过份了,这一次绝不能放过他,整死他!”
王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听他这语气便问道:“这件事情你参与呢?”
刘止锋在这件事情上也没瞒王后,轻点了一下头,把他收买张进对付沐浅浅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后听到这事后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