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主想得相当简单,那就是沐浅浅如果去了,迟些刘止戈来找他要人,他从哪里变出人来?
至于不让于康生去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于康生的医术是医馆中最好的,如果于康生出了事情,他的这间医馆里就没有能镇场子的大夫了。
别看他平时和于康生在很多意见上不和,时不时的还要吵上那么一回,但是在他的心里,于康生还是相当重要的。
于康生与馆主做了多年朋友,对于他的这些心思也是了解的,于康生淡淡一笑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就不劳馆主费心了。”
其他的大夫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一个个缩着脖子,他们心里有些愧疚,做为大夫他们并没有尽到做大夫的职责,但是也仅仅只是愧疚而已,他们心里最清楚,以他们的医术还没有办法能控制得住这件事情。
所以,去了就是送死,没有人想死。
馆主顿时就怒了:“老于,你不要冲动!你们家你若是出事,嫂子和贤侄女他们怎么办?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去!”
他说完指着他后面几个缩着脖子的大夫道:“你们两个去!”
那两个大夫立即就不干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待哺的幼儿,我若是出事,他们怕是都得饿死!”
“于大夫都说要去了,馆主你怎么能如此偏心?”
馆主也不是个吃素的,立即就道:“什么叫偏心?于大夫去是他高风亮节!可是你们呢?你们平时一个个吹着自己的医术如何如何高明,医德如何如高尚,现在一出事,你们就这副样子,我仁德堂的脸都快被你们给丢光了!”
那几个大夫平时就怕他,此时被他这么一吼一个个都怂了,微低着头不敢说话。
于康生淡淡地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件事我意已经决,你就不必多言了。”
他对完对几个官差道:“我和沐浅会跟你们走,但是现在要收拾一下。”
官差来时得的是死命令,一定要将大夫直接带走的,只是这个过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对于康生和沐浅浅都生出了三分敬意,此时听到于康生这么说反倒不好意思用强直接把人带走。
于是众官差齐齐看向陆生福,陆生福以前也听过于康生的大名,此时对他深深一揖道:“如此就有劳于大夫了,等于大夫收拾妥当之后直接去城门口便好,到时候会有人带你们去隔离区。”
于康生轻点了一下头,陆生福便带着一队官兵离开了。
馆主此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瞪着于康生道:“你要去便去,不许带沐浅一起去!”
沐浅浅的语气平淡:“馆主误会了,不是师父要带我去,是我自愿去的。”
于康生伸手点了一下沐浅浅的额头道:“沐浅,不是我说你,你家里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若是出事的话,你们家就连一点根都没有了!到时候九泉之下你如何向你的父母交待?”
沐浅浅微微一笑道:“馆主多虑了,我祖上世代行医,若这一次我有所退缩,怕才是无颜见父母。再则你想的是我们治不好瘟疫,万一治好了呢?”
馆主难得给她脸色看:“治好瘟疫?就凭你?”
他说到这里冷冷一笑:“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的那点医术,也就能拿来和世子调调情,真要遇到病人的话,只怕你冶一个死一个!”
沐浅浅一直都知道馆主的性子,所以听到他的这句话也并不意外,她只是淡淡一笑,也不解释,自顾自的去收拾东西去了。
馆主在她这里讨了个没趣,心里却更急了,他只得又将语调放软三分,凑到沐浅浅的身边道:“你有救人之心我觉得很好,就冲你这医德,也是百里挑一的,但是沐浅,你得想想世子啊,你若是出事了,世子怎么办?”
沐浅浅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自从暴雨的第一日见过刘止戈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是知道自己的医术处于哪个水平,这一次的瘟疫她自己也没有信心,这一去实有些生死未卜的味道。
她不知道她若是死了,刘止戈会如何,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她竟有些想他。
如果那一次是和他最后一次见面的话,她心里就又有些难以言说的失落,早知如此,上次就不和他斗嘴了,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馆主见她面色有变,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忙笑着道:“你听我一句劝,就不要去了,左右你的医术也不是很好,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仁德堂里好生等世子回来。”
沐浅浅轻抿了一下唇,从药箱的底部拿出一支簪子递给馆主道:“若我这一次回不来,世子再来找我的时候,劳烦将这支簪子还给世子。”
那支簪子是太后送给沐浅浅的,说是有了那只簪子就能随意进出宫。
她一心想和王族划清界线,这只簪子又实在是重要,若是落在不相干的手里,怕是会引来祸事,还不如还给刘止戈,让他帮着还给太后。
她知道馆主虽然不靠谱,但是却是个趋炎附势的,她又是当着这么多人交给馆主的,想来馆主是不敢睐下的。
馆主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一看那簪子的样子就知道是仪制的东西,极为珍贵,他便自以为这是沐浅浅刘止戈的定情信物,一时间倒觉得有些烫手。
他忙道:“要还你自己还给世子,我才不帮你还!”
沐浅浅轻叹了口气道:“你真不帮我这个忙?”
馆主看着她的目光就有些复杂,最终伸手把那只簪子接了过去:“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到时候你自己还给世子!我可不帮你!”
沐浅浅朝他一笑道:“多谢!”
馆主瞪了她一眼道:“你真是个蠢的,也不知世子看上了你什么!”
沐浅浅的眸光深了些,刘止戈看上了她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而她心里又一直记挂着刘止戈什么,她也是不知道的,只觉得这些事情多少都有那么点让人忧心,感情之事,她似乎在这一刻又有了属于自己的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