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规律的发展往往不会随着人的意志而转移。
很多事情也不是说不想接触就能不接触了的。
霍迟摸着教材想哭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得坚强。
“我总觉得我应该早就毕业了,而且还有个好看的老婆。”霍迟对同桌参说。
参头都不抬,在纸上不断地画着阵法。
一个个阵法不断叠加着,变成了愈发复杂且瑰丽的图案。
“有老婆?你怕是在做梦。”
文泽嗤笑道。
作为开拓者专业为数不多的妹子兼普通种,她年年能拿奖学金,而且年年参加各种比赛,奖金拿到手软。
霍迟有的时候觉得很奇怪,倒不是因为文泽的牛逼,而是因为他总是会下意识地认为文泽应该是个特殊种,还是偏召唤师方向。
就像他总认为自己应该有个蓝尾巴的人鱼媳妇一样。
“你难道就没有过这种想法吗?好像什么事情发生过或者感觉哪里不对。”霍迟说。
“比方说考完试后才觉得这题大概出过?但是好遗憾啊,我考试的时候忘掉了。”文泽挑眉问。
“是啊,昨天的考试我确实有这种想法。”
“呵呵。”文泽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相信我,每个学渣都这么想。”
在学霸这里得不到温暖的霍迟转向参的方向“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参继续吭哧吭哧地画图,专注到连汗水蛰眼睛都没去管。
“算了。”霍迟叹口气“先紧着明天的考试来吧,明天考啥来着?”
“双域生物学。”文泽说完,把自己的笔记推了过去“大题在3-8章,小题从1-24章出,重点在笔记上,自己背。”
“谢谢霸霸!”霍迟摸过笔记,摊开来发现里面夹着一根笔。
“学霸,你的笔。”
文泽转头瞥了一眼,然后把这根钢笔拾了起来,然后陷入沉思。
“怎么了?”
“我在想这根笔是不是我的。”文泽说:“我从不用钢笔。”但这根笔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像,她曾经有过同样的一根蓝色钢笔。
和霍迟不一样的是,文泽每天都会进行记忆力训练和每日反思,每天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像是一块块砖头一样被堆叠在她脑中的记忆宫殿里。
她回溯着自己的记忆,二十四年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根笔,无论是现实中亦或者是曾经扫过一眼的媒体或网络。
但是这根笔她确实很熟悉。
一定有哪里不对。
她闭上眼,将自己沉浸在更深的思维海洋中。
在哪里,她看见一些片段。
花街,礼盒,蓝色钢笔,老师……
无数个碎片一样的记忆像沙滩上的贝壳一样散落着。
她睁开眼,将蓝色的钢笔仔细地擦拭干净,双指捏着端详了好一阵后,她忽然说:“霍迟,你说的没错,确实有些地方不对。”
“啊?”打脸要不要这么快?
“你先复习,明天考完试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花街。”
……
有什么比严于律己、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霸要去花街更惊悚的吗?
“为什么不今天去?”
“今天去了,你能保证明天你能考过?”
“但如果今天去了,发现真的是在梦里呢?”
“梦和真实的可能性都是1/2,你确定你要为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选择明天挂科?”
“额,但如果是在梦里的话,考不考试都无所谓啊。”
“但如果最后发现不是在梦里,你将会收获一个大大的用红笔写的个位数的考试卷子。”文泽毫不留情地说,然后翻看起了教材。
学霸,恐怖如斯。
三个人在图书馆的单间内复习到晚上六点才准备离开,离开前,文泽拉住了参:“三代和四代在家吗?”
“应该是在的。”参将画笔和最高级的符文专用玉纸一起放进空间界之内。
“我想登门拜访,方便吗?”
“来吧。”然后参拽了拽霍迟的袖子,传音道:‘你也一起。’
霍迟看了眼他俩,然后了然地说:“不介意的话,我也一起吧。”
参很少带人回家,忽然带个妹子回家的话,怕家里人和左邻右舍会误会,对文泽声誉不好,而且也怕文泽一个女孩子跟他一个男同志单独在一起不自在。
“成。”
文泽大马金刀地走在前面,参和霍迟紧随其后。
三代的家离学校很近,因为就在花大的家属楼。
“我回来了。”参说。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而且,今天看上去人还挺多。
“抱歉,我没想到是在饭点。”文泽忽然反应过来,脸红的发烫。
“呀,又带了朋友回来呀!”沁放下筷子对他们挥了挥手“来来来,今天占过一卦,提前知道你们回来,所以做了很多菜,别客气,敞开肚皮吃。”
他们三个刚好坐在放着新的碗筷的地方。
圆形的餐桌上顺时针坐着三代,四代,黄见微,李剑瑛,齐清和艾文。参坐到和霍迟、文泽都不那么熟悉的艾文身边,然后文泽挨着参坐,霍迟夹在三代和文泽中间。
桌上的菜都是硬菜,最主要的是,比餐馆都好吃!
如果这也是梦,那也太真实了。
文泽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
往常吃饭快到近乎变成残影的手此时也是慢腾腾地。
她咀嚼着菜,强迫症似地三口菜一口饭。
混沌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三代很照顾他们三个,不时跟他们说几句话,怕他们觉得尴尬。
齐清仍然是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奇了怪了,为什么是仍然?霍迟心道。
“咦?这是参的小女朋友吗?”齐清问。
“不是。”参看了眼文泽:“只是普通的朋友。”
“真遗憾,感觉怪有眼缘的。”齐清叹口气:“文泽同学也是开拓者专业的吗?”
“是的,不过开拓者专业只是我的辅修专业,我主修法律。”
“法律啊。”齐清用胳膊肘怼了怼亚伦“你的主场。”
亚伦用湖绿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学法律也不一定做执法祭祀,以及我收的学生一般都是学占卜的。”
“亚伦……老师是特殊种吗?”文泽差点说成了亚伦大祭司,想到现在还是很快地改口了。
“亚伦?我名字是艾文。”艾文精灵笑起来有点超凡脱俗的甜“不过我确实是特殊种。”
这下子,文泽和霍迟心有灵犀似的对视一眼。
亚伦大祭司不是普通种吗?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虽然融洽,却让文、霍二人越来越毛骨悚然。
印象中2660年应该还是十一代谷主的领导,可是现在齐清这个十二代已经上台了,早了将近四十年;应该在2703年上台的二代大祭司艾文竟然也上台了。
一切的一切都和印象中不大一样,可是很多地方却又相似。
比如2258年十一代召开了第一届百花谷全谷会议,再比如百花元561年的白莲桥事件导致了第三次双域战争
再比如李剑瑛依旧在挑遍星际无敌手后获得剑神的称谓,而此时的黄见微依旧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
饭后,文泽抢着洗碗,霍迟也跟了过去一起洗。
“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对。”文泽说:“初代到十一代上台和卸任时间及在位时所做的事情和印象中一样,可是唯独从十二代,不,应该说从去年2259年开始,很多事情的发展与走向都不大一样了。”
文泽一边思考一边说话,手上的动作还依旧麻利。
“你也不一样。”霍迟补充道。
“我?”
“我印象中,你是个特殊种,有个乌龟还是蛤蟆的召唤兽。”
文泽眉头微蹙,想了好一会“是不是白色的?”
“对对对!”
“果然。”文泽将洗干净的碗最后冲了一遍,然后递给霍迟。
霍迟一个个擦干,放进消毒柜里。
“我们的记忆确实是被篡改了。”
……
三代的书房铺了厚厚的一层毛毯,她和三个学生围坐在毛毯上,中间比地板稍微高一点的小茶几上摆满了小零食和饮料。
“你们的记忆确实有异常,不过并不是被篡改了。”沁用精神力探过他们三个的大脑后说。“而是覆盖。”
“覆盖?”霍迟不解。
“那就说的通了。”文泽点点头。
‘覆盖是什么意思?’霍迟传音私了参一句。
‘覆盖的意思是指你的脑子里多了一段记忆,把原来的覆盖了。’参回复道。
霍迟点点头,‘但是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这种错位感和既视感?’
‘我能和平行世界的我沟通,所以既视感每天都有,就没想过这么多。’
‘那岂不是作弊利器!’霍迟传音,结果发现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像极了高中时候的班主任。
忘了她会读心了。霍迟有些尴尬,然后在心里默念了一篇一千字的检讨,果然,检讨念完,她就把目光移开了。
文泽既没有传音的能力有没有读心的能力,继续问:“那我们该怎么确定现在是不是真实的世界呢?”
“这就得看你们自己了。”沁指了指天“这个世界比较唯心,你们可以把自己当成观测者或者光粒子。不过,比起这些来更紧急的难道不是明天的考试?”
说到考试沁还扫了霍迟一眼。
霍迟赶忙正襟危坐。
“您说的是。”文泽点点头,行了一礼后把霍迟拉走了。
临走前,她忽然想起什么,拿出那根蓝色的钢笔“对了,这根笔是您的吗?”
“算是吧。”她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变换形态,成了一根同样的钢笔,而后又变成了别的样式的笔。
这笔似乎有自己的生命和思维,不愿意和别人撞衫似的。
“原来如此,是我那个世界的您的笔。”文泽点点头“不过,它是损毁了吗?”
“与其说是损毁,不如说这只是一个拓印版或者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是个额……”
“复刻版?”霍迟说。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啦!”沁笑道:“这支笔的本体应该是被镇压或者做成阵眼之类的存在了,普通的召唤术是召唤不出来的。你手中这个是个一次性的,只能使用一次。”
“只能使用一次?”文泽想到什么“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客气,能看到我家老大把它给你,我也很开心。”
“谢谢,以及请帮我向这个世界的老师带声好。”
霍迟看着她俩一来一回地说着自己不懂得事情,大致蒙出了一个故事‘那个世界,或者说真实世界中,沁的大徒弟是文泽的老师,给了文泽一根特殊用处的笔(暂不明确是什么用处,但绝对不是单纯的写字,不然文泽写了那么多字应该早就用完这个一次性的笔了),而这个笔还有个原版,原版被弄成了阵眼或类似物用了。’
“好的。路上小心。”沁将他们送出门“小心红眼睛的乌鸦。”
“什么?”霍迟还没从那个故事中反应过来,就被文泽拉走了。
路上。
“那个红……”霍迟还没说完就被文泽捂住了嘴。
她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嘴,指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天。
不要说,不要想,有人在看他们。
霍迟深吸一口气,将那些问题清空了。
这一点他做的特别好,甚至于有些好过头了。
因为他连第二天要考的内容一起忘了。
学渣的天赋也是恐怖如斯呢。
监考老师收卷的时候,看着大片大片空着的题目,心道这位怕是只能拿个位数了。
快速地扫了一眼内容后,觉得自己高估了霍迟。
这位还是拿零蛋吧。
参是第一个考完的,交完卷后就拿出自己的符纹纸继续画着阵纹。
如果不是百花学院考完试不能提前出考场,他估计早走了。
文泽则是拖到最后一刻,仔细地检查了几遍,还用不同的方法计算了结果,得到相同的答案才交卷。
交完卷的三位直奔参的家。
“我们又来了!”霍迟敲开门说。
“欢迎。”沁给他们端上了小点心:“喜欢咸口还是甜口?”
“都可以,不过为什么做这么多?”霍迟看到满满一桌子小点心。
“因为我也要吃啊。”沁说。
她的爱人从厨房出来时,还端着新鲜出炉的小蛋糕。
四代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把蛋糕放到桌子上后,自己又躺回了美人榻。用自己的法术把美人榻连同他自己一起搬到了离沁很近的地方,然后闭眼睡觉。
“额,我们不打扰了。”霍迟十分有眼力见的把另外两个拉去书房。
“啊?”文泽没get到四代那种淡淡的不爽,但他们今天只是为了找个不被人监听的地方,所以在不在大厅都可以。
他们走进那个铺着厚厚的地毯的书房。
虽说是书房,但也就只有一张书桌,两张椅子,一个懒人豆袋。
“书呢?”书房难道不该有几本书装点一下吗?
参指了指书房那边一个落地窗“进去之后就是百花图书馆。”
言外之意是,整个图书馆都是他家的书房。
壕无人性。
霍迟忽然想到一个片段,参好像是有什么百花图书情报局还是什么的权限?
“所以,百花图书馆最高的一层……”
“是我家,所以一般不给别人最高权限。”参不好意思地说。
“……”
“那博物馆呢?”
“那是我们一家的展览厅,我奶奶和爷爷喜欢收藏,也喜欢展览,所以干脆建了个博物馆。”
首富的快乐我们不懂。
虚假的首富:这个车是我的,那个星球是我的。
真实的首富:这个馆是我家的,那个馆也是我家的,唔,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弄成公共设施开放给大家一起看。
“如果你说百花谷是你家的,我可能都不会太惊讶。”霍迟说。
“百花谷确实不是啦。”参说“不过地皮和外面的域水是我们家的……”
“打扰了。”
还能说什么呢?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那咱们开始复盘吧。”文泽也有点酸唧唧,但酸不过几秒,毕竟如果差别过大,就连酸的必要都没有了“我昨天晚上又翻了一下记忆,确实是从去年开始,很多的事情发展和历史有差别。以及我怀疑真实世界不是现在这个时间段。”
参不确定地说:“我历史等文科不是很擅长,不过说到去年,确实有些地方不对。因为我总觉得现在的我应该是没有朋友的。”
“没有朋友?”霍迟不解。
“我问了下平行世界的我,599岁的大家都没有朋友,所以这个世界的我原本应该也没有朋友的。”
“那个……平行世界有多少个?”霍迟问。
“太多了,每个选择都会诞生出一个新的世界。每个智慧生物,每分每秒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有些选择甚至可能只是在脑海中想了一下,但都会诞生出新的平行世界。所以没有办法计算出平行世界到底有多少个。”
“然而,这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无数个你都没有朋友?”
“像你们两个这样的确实没有。”
霍迟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去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你入学了。”文泽推了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