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梦乡的游戏舱中，一个筑梦者挪开了游戏舱的盖子。
“老爸，我今天弄出个新……”
语言被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家被轰没了一半，那个妻管严靠着儿子补贴私房钱的老爸躺在了地上，身上全是血。
百花国立大学和百花综合大学的学生们在老师和保安们的保护下排成队从安检进入百花学院。
这道安检门不查别的，只查进入的人有没有“恶意”。
好在大多数的同学都没什么恶意，这些队伍前进的速度还算很快。
但想想也是，有恶意的那些人早就因对身边同学或者建筑物下手而被老师打晕，传送到警务大队了。
和后来才建立的两所高校不同，它近乎和百花谷同龄，经历过三次星际大战和两次百花谷内战，防御措施与研究所、医院那边不相上下。
双域首都星的防御措施在他们面前都是个渣渣。
学生们井然有序地往前走着，但所有人都是一边走，一边用终端或者网牌联系着家人。
焦急，害怕，痛苦，恐惧……
恶魔一族坐在房顶上品鉴着空气中的负面情绪，像品尝一杯美酒一样。
只是品尝美酒的代价有些大。
一只还没成年的恶魔被炮弹炸飞了。
恶魔们没有家庭的观念，也没有百花谷大众那种爱护幼崽的心，他们嘲笑了一下那个弱鸡倒霉蛋，然后闪避着四面八方不时飞过来的攻击。
一个恶魔吹了个口哨，戏谑道：“这可比我们恶魔要可怕得多啊。”
“这种战场绞肉机。”另一个恶魔说完，伸手接过飞过来的一条残臂，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然后呸了出去“难吃。”
“傻乔，智慧种的肉都带着酸味肯定难吃啊。要吃就得吃灵魂。”恶魔同伴们笑嘻嘻地说。
“吃灵魂？你想被逐出百花谷吗？”乔啧了一声。虽然这边KPI考核很严格，但比起在双域和星盗那边讨日子时，总被各种组织追杀围捕，还是这里活的开心些。
死神们扛着镰刀看了他们一眼，深觉与这种低劣的种族共同呼吸一片空气有些掉价。
他们收集着亡者的灵魂，然后放在腰间的笼中。
这些无辜的灵魂最后都会被放在始祖树下面的幽潭中走向轮回。
只是在进入幽潭前，会有判官笔对他们这一生做个总结。
按照此生功过决定下一辈子的轮回；
如果功德很高或者亲戚朋友有足够的权限和金钱，也可以选择使用新的身体或克隆体复活。
依托于始祖树而存在的元素精灵们聚在一起，在始祖树脚下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保护着这棵巨大无比的树和包括精灵宝宝们在内的居住在树上的生灵们。
得到神树庇护的他们选择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神树。
魔族被硝烟和战争的味道馋醒了，他们从地下爬了出来。
“好久没见到白天了。”一只魔单手挡在额上，遮蔽刺眼的光芒。
“是啊，他们就不能在晚上打吗？”另一只魔皱着眉头说。
“这种百年难遇的自助餐免费提供已经很好了，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一只红头发的魔将刚才那只魔按回地下“要吃赶紧的，不然那些食腐的家伙们来了，咱们连汤都喝不上。”
“晚了哦，唐洪，那些食腐的已经来了。”
秃鹫妖，猎狗妖，沼泽怪，食肉女等无数食腐类智慧生物都被尸体的味道吸引了过来，在战场上大快朵颐。就连域水中的清道夫妖也甩着尾巴钻出来，不时吞吃掉域水周边的尸体。
魔族赶紧加入了进去。
生怕再晚一些连肉汤都捞不到。
唐洪对这些跟食腐者抢食的同伴颇为不屑，可这里的血肉味道着实是过于美味了。
硝烟为作料，蘸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负面情绪，隔壁家的小魔都馋哭了。
比起到处炮火不断的其他地方，花街依旧完整。
没有炮弹或者术法能穿透花街的防护罩。
而花街内部也没有任何一个智慧生物敢在这里撒野。
“你怎么了？”齐清看着店里暴躁地来回踱步的猫妖少年问。
“我弟弟联系不上了。”他焦急地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进入紧急避难所避难。”
“今天周四，如果他没逃课也没有加入游行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在花大里面避险了。”齐清安慰道，然后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抽起了烟。
长长的黄铜色烟杆看上去已经很久了，头部和经常被握持的地方被摩挲地十分光滑。无论是金属制的烟锅、烟杆还是看上去有些塑料的烟嘴都给人一种特别廉价的感觉，即使猫妖知道那个廉价又破旧的烟锅里的盛着的烟丝一克万金。
“老板！”猫妖凯特有些炸毛“你都不关心一下吗？你好歹也是前前前……任谷主啊！”
齐清笑着吐了个烟圈，毫不在意，“你不觉得这才是正常的生态吗？”
“蛤？”
“你看，自然界中，有肉食动物，草食动物和食腐动物，百花谷里也有食肉类智慧种，食素类智慧种和食腐类智慧种。”
“真是的！智慧种怎么能跟那些没开灵智的东西相比？人类都不会认为自己的生命和猴子是平等的。”
齐清不置可否地笑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眯缝着眼睛看向天花板那些星星。
众生平等。
众生平等？
他回忆起百花谷刚建立的初期。
那个时候，只有一棵树，一双混沌，和一群被捡来的小屁孩。
生物多样性极低，都比不过几千年前古地球人类模拟的人工生态圈。
脚踩的地面是初代的躯体，头顶的域水是二代的尸体，供养孩子们的还是始祖树的尸体。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也只是一片虚无罢了……
“叮。”心想事成屋的门被推开了。
“欢迎光临。”凯特条件反射地说。
来人是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色袍子下面的高大健壮的人形智慧种。
“您好，今天已经打烊了。”凯特才反应过来因为混乱，所以今天花街的所有店铺都关张了。凯特嗅着气味，却分辨不出来来者是哪个种族。
“六爷邀您赴约。”智慧种道。
“知道了，等我抽完这杆烟。”齐清弹了弹手指，示意他先走。
这个黑袍大个子很听话地欠身行礼后走了出去。
“轰。”门外传来巨大的声音，黑袍兄盘着腿坐到门口的石阶上了。
齐清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抽着烟，一边抽烟，一边在想些什么。
凯特看着难得正经起来的老板，竟然有些感动“没……没事，老板，别害怕，我……我会陪你一起去的喵。”
发现自己紧张到喵叫的凯特捂住嘴，简直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齐清冲他摆了摆手，让他过来。
凯特以为他要讲什么悄悄话，三不凑两步地过去了，压低声音道：“你说。”
结果齐清就只是揉揉猫耳朵，一边揉还一边发出痴汉一样的笑声，像极了沉迷吸猫主子无法自拔的愚蠢的人类。
凯特觉得自己的感情都喂了狗，这种不靠谱的老板就不值得同情。
齐清抽烟的时间很长，而门外的人竟然也一直在候着，连催促都不敢。
在他吐出最后一口烟的时候，齐清磕了磕烟锅，把里面的烟灰磕到烟灰缸里“我走了，你直接把店关了就行。”
“诶？”
“花街是百花谷最好的避难所之一，所以也不用急着走。如果担心弟弟，可以直接打电话给避难所中心，那边有避难人员的登记。”
“诶？好，好的。”
“啊，对了。”齐清想到什么似地回过头“如果我的大徒弟过来找我，你就把柜台下面中间那个抽屉的东西给她。”
“好。”
齐清拉开门，和黑袍大个子走了。
百花医院。
一个围满了隔离法阵的病房内，病床上鱼淼正在跟文泽汇报情况。
“所以，这个组织的宗旨是呼吁特普权利平等？”文泽眉头微皱“虽然参与者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种，但也有很多的特殊种也在参加啊，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也是为了权利平等吧。”
文泽不解地看着她。
鱼淼慢悠悠地拿出一张白板，在上面画了个金字塔。
最下面也是最大的一层写着普通种，能力不明显的特殊种。
往上一层写着精神力强的普通种和特殊种。
在往上一层是炼气期以上的特殊种。
金字塔尖端是大乘期特殊种。
“这是……”文泽想了想“按照实力排名吗？不过，大乘期往上渡劫期，人仙，神等等为什么没有写进去呢？”
“不，是按照社会地位排名。”鱼淼说：“越往上，就越容易获得资源。渡劫期及以上就是另外一套规则了。”
文泽想起这位也是人仙级别的存在，于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什么规则？”
“不可入世。”鱼淼说。“或者说，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去干预既定的发展。”
“既定的发展？”文泽思考了一下“你们认为这次的内战是历史的必然，所以不可以干预，是这个意思吗？”
“与其说是历史的必然，不如说是。”鱼淼指了指天空“那个存在的选择。”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我们像是放在蛊池里养的蛊或者是培养仓里的小白鼠。”
“抱歉。”
“没事，我没觉得难堪。”文泽斟酌了一会后道：“或者说，我甚至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鱼淼笑了。
“不过，既然知道渡劫期往上不会参与就可以了。”文泽站起身“不然神仙打架可真就不是我们这些人类能参与的了。”
“你还打算继续下去吗？”
“不然呢？”
鱼淼叹口气，将一个直径大约三厘米的水晶球递了过去“这个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文泽接过来后，意识到了什么，“你……”
鱼淼食指放在嘴唇边比了个嘘字，然后就不说话了。
文泽冲她行了个礼离开了。
鱼淼靠在床头，打开了加湿器，闭上眼睛。
文泽前脚刚走，霍迟后脚就进来了。
“你还好吗？”他将一束花和一个三层保温饭盒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
“嗯，伤口已经愈合了。”鱼淼打开了饭盒的盖子，第一层是菜，第二层是米饭，第三层是汤。
“都是我喜欢吃的呢。”她说。
“嗯，我特意求师傅做的病号餐，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霍迟直接坐到鱼淼的病床边，“需要老公喂吗？”
“你不是还要去忙？”
“老婆比较重要。”霍迟毫不犹豫地表衷心。
“少来，我赌你在这边坐不到十分钟就走。”鱼淼白了他一眼“外面还好吗？”
“局面还在控制，我怀疑这只是第一波。”霍迟道：“接下来，双域那边一定会有所动作。百花谷防护罩和域水都是极强的保护屏障，他们突破不了，但有了……的存在就不一定了。而且，如果我是他们，我会选择内部突破。所以还得防着那些叛党。”
“不仅要防着叛党。”鱼淼说：“其他人也要防。”
“你是说……”
“洗脑或者上身。”
霍迟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终端就向外走。
却被鱼淼拉住了“你还没吃饭吧，而且你已经多久没睡过觉了？休息一会吧。也不差那几分钟。”
霍迟顺着那个力道俯下身去，轻轻在鱼淼脸上啄了一口“来不及了。抱歉，不能陪你了。”
“可你……”
“百花谷谷内能调动的大乘期只有六个了，其中四个还得在四个区镇守，还有一个跟在谷主身边保护，只有我能调动了。”霍迟抱了她一下“抱歉。”
说完赶紧走了。
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一句“等我回家跪搓衣板，你让我跪多久我就跪多久。”
“德行。”鱼淼啐了他一口，却在病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