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牌什么的他没用上,游戏头盔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霍凌风,霍凌山等人每次来探病都能看见昔日的少族长戴着游戏头盔,俨然一副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样子。
不是没有人想劝他振作,但不好说。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好容易有修道的机会了,而且也品尝过实力带来的快感和掌控力后突然失去的痛苦。
因此说什么都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且……
他们看着床上安安静静地霍迟,难道他们霍家连一个普通人都养不起了?
他们的思绪很复杂,但霍迟也没有理会这些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因为他现在还在修行。
在剑神手底下修行。
身为三代嫡系,李剑瑛有着和他老师如出一辙的:耐心,严谨和不藏私。
当然,也学会了和他老师一模一样的教不会学生。
总有人说,一个老师,只要肯耐下性子去教,就算是顽石也能教会的。
而霍迟在武道上的领悟力也不是个顽石,非但不是顽石,还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玉。
但这二位就是一个用心教,一个拼命学,然后不到三分钟,学生就睡了过去,老师再用剑鞘把学生拍醒……来回往复。
“所以说当年唯独小师弟学会了老师压箱底的技术啊。”齐清靠在门边上看着李剑瑛师徒俩不断地在昏睡-被拍醒-再昏睡-再被拍醒的过程中循环往复。
“能把学生讲睡着的技术?”落英剑内黄见微的带点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
终于一个小时后,李剑瑛痛定思痛,直接把自己的剑法和内功传输到记录灵石内让霍迟自己看。
“这个也是当年老师的方法了哈哈哈哈。把书给学生,让学生自己学,不会再问。”齐清笑道肚子疼。
“不教是不可能不教的,自学后给指点是最后的妥协了。”黄见微补充道。
“师傅。”霍迟将书放下,抬眼看着李剑瑛问。
“嗯?”
“我丹田被废,经脉尽断,学这些有用吗?”
李剑瑛给他的第一本书是一本锻体的书。
霍迟不解“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练习精神力不是会比锻体更好吗?”
李剑瑛摇了摇头:“如果你肉身未毁,我反而不会给你这本书。”
霍迟沉吟片刻,然后悟了“因为我现在重新变回一张白纸了?”
“不是啊,是因为你之前破境的时候出岔子了。”
霍迟:“什么岔子?”
李剑瑛:“正常来讲,突破到筑基期的时候应当有三小劫,雷火风,但是你没有逢劫就突破了。突破的不是筑基期的境界,而是筑基期的亚境界。”
“那这样的话,还能补救吗?”
“补救不了。”李剑瑛说:“没有历劫的破境很难进境,就算进境了,在形成领域时也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
“形成不了自己的领域。”李剑瑛说完,把霍迟拎到解剖室。
各种各样的大体老师在解剖台摆着。
而参刚刚打开一位的天灵盖。
“参。”李剑瑛说。
“父亲。”参微微颔首,回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手头的工作。
李剑瑛带着霍迟往前走,走到一位年轻尸体的解剖台时停住了。
“鞠躬。”李剑瑛说完,带着霍迟一起对着大体老师鞠了一躬。
然后穿好白大褂,带上手套就把大体老师的腹腔打开了。
霍迟知道李剑瑛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了。
这位大体老师应当是个筑基期,可是他的丹田内蕴藏有一个三层台。
“正常筑基丹田内都会形成一个台基,前期基础打得越稳,筑基台就会越高。”李剑瑛说:“正常情况下,对于碳基生物来说,九层筑基台是最高的。将来结极品丹、极品婴的可能性也会比低筑基台的人要大。”
霍迟点点头“但我当时是没有筑基台的。”
“是的。”李剑瑛说:“我和参讨论过这个事情,要么是你的武学体系不走这一脉,要么就是你破的是筑基期亚境。”
“然后呢?”
“但是我之前与你爷爷探讨过霍家的功法,功法的本身并不足以支持到你功至先天。而我又去拜访了令堂。她们族血脉传承有妖术,有魔功,但走的也是修真路子。”
“所以……”
“你破的是亚境。”
霍迟吁出一口气“这么说来,我忽然觉得庆幸了。”
“哦?”
“现在重新学过,难道不比不小心弄出了金丹亚境、元婴亚境什么的要轻松些吗?”
李剑瑛深以为然“之后会带你重新入门,但你要忘记原先所有学过的武术,把自己当成新人重新学起。”
“那也太难了。”霍迟叹口气。
就在刚才,他拿着一本书的时候,看到上面小人的挑剑动作还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霍家矛法该怎样上挑。
等到练习的时候,那些动作只会回忆起更多。
李剑瑛想了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难的。“你就把他当成一门新的技术,从未涉足过的……”
李剑瑛天生就是个剑痴,在返璞归真和繁杂高深的境界间已经往返轮回多次。从未想过对于他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体悟放在旁人身上是个怎样抽象的讲解。
对于正常人来讲,学一门新的技术时带入原有的思维模式是一种本能。这是多年的学习和经验深深烙印在大脑里的。
师徒俩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后,李剑瑛悟了。
教这位徒弟不能用当年老师教自己的方法教,而是应该用老师教大师兄齐清的方法教。
于是他也不要求霍迟先学习,而是让霍迟先回到现实里。
当霍迟摘下游戏头盔的时候,李剑瑛已经在病房内等着他了。
见他头盔摘了下去,李剑瑛用手指在空中划开空间,拎着霍迟挑了出去。
黄见微在病床上用幻术弄出了个霍迟的投影,然后催动剑身也蹿了出去。
李剑瑛将霍迟带到星盗星系上。
“老师,打个商量呗?”
“嗯?”
“下次能不拎我吗?我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好没面子的。”
“额……”李剑瑛不好意思了“我爱人不喜欢我抱人,也不喜欢我背别人。”
“……”想到他爱人曾经弄出了灰色十日,霍迟可耻的怂了“那不然,我也御剑?”
发觉李剑瑛眼神有些危险,霍迟求生欲很强地补充道:“不是落英剑,我是说,我随便弄一把飞剑。”
李剑瑛眼神和缓了许多“你会御剑?”
“不会。”
“……”
“但我可以学啊!老师您不教我的吗?”
“御剑……难道不是天生就会的吗?”
天生就会的吗?
就会的吗?
吗?
确认过眼神,是不会教学生的人。这种钢铁直男是怎么能找到老婆的?
“这是?空间法则?”霍迟转移了话题。
“只是一点小窍门,成仙后就会了。”李剑瑛说完,一手点到霍迟的额头上。
他的真气顺着霍迟的经脉游走了几周,霍迟的伤就痊愈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丹田。然后,一颗武道种子被留在他的识海中。
李剑瑛地给他一把桃木剑,一张星盗星系能够使用的银行卡的和一个面具。
李剑瑛说:“无论是什么道,在修炼的最开始都是一样的,只是为了活命罢了。我将一枚种子留在你的识海里,你可以用它来悟出自己的道,但是不可以以此为道,你明白吗?”
霍迟点点头“自己悟的才是自己的,我明白的。”
“星盗星系生存条件比百花谷要恶劣,并不是因为有环境,而是因为人心。银行卡里的钱不多,如果你想要吃饭租房子的话,建议你去武斗场。这里是允许死斗的。”
“没有了内力和武斗气,要和他们打架吗?”
“怕了?”
“怎么会?”霍迟笑了“求之不得呢。”
人类在修炼出内力和武斗气之前,打架搏杀靠的全都是力气和技巧。
有的时候,霍迟看着只在百花图书馆里留存下来的关于武斗技巧的书也会反思,有了内力和武斗气到底是武学的进化,还是退化。
而现在,他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文泽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本来不该出现在百花谷的信。
看着信上措辞不雅的地域裕华星系文字,文泽忍住没把这封信撕了。
她原以为拼尽全力脱离的噩梦又回来了。
像是深渊沼泽里的水蛭,幽暗森林里的毒瘴,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那个伴随着她一整个童年的噩梦再一次响起:“你跑到再远也会被抓回来的。”
她罕见地怔楞了一会,电光石火间,她想了很多。
包括怎么弄死那一家子,包括同归于尽,也包括自己再一次逃跑。
逃得远远的。
可是,她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企图给自己一点慰藉。
好疼啊。
跑,赶紧跑。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你为什么不跑?
年幼的自己的声音像幻听一样在耳边循环着。
记忆中的美貌女子却只是抱着三个月大的肚子哀伤地摇摇头“我跑不了了。”
下一幕,女子的肚子空了,里面的胎儿也被挖了出来。
女子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跑?”
可下一秒,女子又哀伤地望着她:“你为什么不跑?”
冰冷的感觉把文泽从梦魇中惊醒,此刻她才发现她已经坐到了地上。
对于母亲,她的感情要复杂得多。
她不明白,为什么被家暴,被那么多人虐待的母亲不和她一起逃跑,反而还要劝她一起留下来挨打。
也不明白,既然不想跑,为什么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自由,百花谷有多么的令人向往。
文泽讨厌那种黏腻腻的作风,更讨厌裕华星系不把女人当人看的世界。
可她只是一个人,改变不了整个世界,所以她逃了。
然而,终究是没逃过。
文泽默默地走回宿舍,从衣柜里捧出一个空间盒子。里面一层一层像是码着珍贵首饰一样地摆着徽章。
文泽不喜欢女孩子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品,她喜欢男孩子喜欢的荣誉。
女孩子和男孩子的区别也是那个裕华星球带给她的精神烙印。
连同自卑一起,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使在百花谷呆了十一年,也仍旧没有磨平过。
圆形的徽章是毕业那年,齐清老师给自己带上的,祝福她从百花学院毕业;
橙色的徽章是在她参加星际联合军演的时候得到第一名赢来的;
还有这个奖状,这个奖杯……
文泽不舍地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他们也配吗?”
也配让我放弃这些?也配让我放弃一切与他们同归于尽?也配让我为了复仇葬送自己的全部?
文泽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
就这宿舍门后的穿衣镜,她缓缓地脱下了衣服。
皮肤上满是坑坑洼洼的伤痕,有烫伤,有砍伤,有刀伤也有别的。腹部还有几处致命的伤口和一道因为没处理好发了炎,最后长得十分恶心的手术疤。而最可怖的,还是她的下体,被进行了割礼的下体。
这些在百花谷只要一管最便宜的膏药就能抹没的伤口,文泽却留了下来。
就为了提醒自己,别忘了现在的生活有多么的幸福。
也为了提醒自己,自己学习的初衷,是为了拯救更多像曾经的她一样无力反抗的弱者,而不是变成一个杀人犯。
她现在有了知心的朋友,有了和蔼的师长,有肝胆相照的队友,也有光明坦荡的前程。
这些都是曾经的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那就来吧。”文泽隐约能查觉得出是谁在暗中操作,把那一家子血蛭接到百花谷。
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了,当年都不会怕,难道现在还会怕吗?
霍迟原以为李剑瑛是馋星盗们那种往死里打的“人文”,却不想,他老师只是馋星盗星系的环境。
晚上霍迟要去死斗场把日常花销赚出来。
白天却要在站在星盗星系最边缘的一个破旧的星舰上承受不断变化的气压和重力。
这个星舰已经破破烂烂到只剩下了壳子。
调节气压和重力的仪器也不知道是被故意弄坏的还是年久失修。等霍迟登上这个星舰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比百花谷天气还要闹着玩的环境。
刚刚或许还是无重力,正常气压,下一秒,气压骤降,压力却升高。好容易习惯了,不多时,气压和重力又变了……
更可怕的是,李剑瑛丧心病狂地会随机释放一些凶兽。
不是幻术,是真实的凶兽。
霍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适应这个,但他相信李剑瑛,而结果也确实很惊人。
几个月过去,他的身体调节能力和应变能力直线上升。
他在死斗场的表现也越来越好。
从一开始只能打得过黑铁级别,到往上与黄金级别五五开。
其中,打败过的对手不乏有战斗系的特殊种。
他也发现了,特殊种也并不全是很强大的存在。绝大多数的特殊种和普通种没什么区别,也就能放个火苗点个烟,或者憋了半天,就凝聚出几毫升得水,连润口都做不到。
但也有很棘手的血脉型特殊种,虽然也很孱弱,但一些能力让人防不胜防。
比如说能把自己化成沼泽人来抗伤害。
物理攻击根本没用。
再比如有一个幻术师。
他的幻术并不怎么高明,比不上霍迟当时上课的老师随手布的一个环境。但他是双能力者,他除了幻术,还会瞬移。
所以很多东西迎面砸来的时候,不但有幻术做出来的假物,还夹杂着一些真的凶器……
在破落星舰上与凶手们殊死搏斗让他也慢慢地摸出了一套新的斗技。而晚上与人斗,也在帮他不断验证并完善着新的斗技。
李剑瑛给他的种子不但有感悟,还包含着很多的知识,比如百花学院出版的《星际特殊能力大全》。
打完架后,李剑瑛不让他睡觉,而是让他盘腿,以冥想代替睡眠。
“反思今天的战斗。”
霍迟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好好的休息过了。一开始的时候很困难,难以进入冥想状态,第二天也会因为睡眠不足屡有失误。
但后来习惯了之后,霍迟不但能极快地进入冥想状态,而且也开始享受起了这种状态带给他的感觉。
每一天他的武技都在锻炼和冥想中完善,前进着。
在他这一套大成的那天,李剑瑛给了他一个新的石头。
这块石头能够进入百花谷北方的修行区。
“既然习惯了气压和重力的变化,那么接下来就准备去适应更恶劣的环境了。”李剑瑛说。
百花谷北方的修行区霍迟没少去,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以前去的都是小打小闹的外围。更多的是被阵法隐藏起来的高危修行区。高危修行区环境恶劣,如果把当年的霍迟丢进来,可能真就得凉了。
不时雪崩和刮罡风的冰原、还在咕嘟着不时喷发一下的火山、布满沼泽和毒虫的原始森林、干旱又浩大的沙漠,各种各样的凶兽和僵尸……
李剑瑛给的石头,既是修行区深处的通行证,也是空间跃迁的魔导器。
凭借着这块石头,他能从百花谷修行区和星盗星系来回跳。
优点是速度快还环保,不用灵力也能激活。还是绑定的哦~
缺点是跃迁的地点不确定。
他可能会从星盗星系穿到沙漠也可能掉进冰山……
当霍迟第一天自行使用石头从星盗星系跃迁至修行区的时候,掉进了冰原。
好在没遇上罡风。
霍迟刚要从网牌里拿出衣服的时候,李剑瑛的声音传来:“以气御寒。”
霍迟皮了一句:“靠一身正气?”
可想而知几千年岁的老年人自然接不了这个梗,李剑瑛一板一眼地回复道:“不是一身正气,你要学会借用体内的力或者环境的气。”
“体内的气怎么借?环境的气又怎么借?”霍迟不皮了,很认真地问。
一个普通人,没有内力也没有武斗气该怎么借自身的气呢?
“借环境的气简单,你闭上眼睛冥思,去捕捉、沟通空气中的火元素或火灵气。”李剑瑛虚空一步便从千里外踏到霍迟身边,右手一指点在霍迟额头,“闭眼。”
当霍迟闭上眼睛时,他便看见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场景。
空气中漂浮着五彩缤纷的粒子。
在这里比较多的是蓝色和白色。
最少的是红色。
“深红色的粒子是火元素,浅红色的气体是火灵气。你可以试着与他们沟通。如果能够化用前者,你可以学习奥术;如果能够沟通后者,你能学习玄术。”
霍迟试着将精神力外放,无数根比发丝还细的精神力颤巍巍地伸出,然后碰触那些粒子与气体。
李剑瑛没说对也没说错,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插手的意思。
然而无论是粒子还是气体,不约而同地躲着这些精神丝。
当霍迟累的不行时,他收回了精神丝“看来我是不行了。”
但李剑瑛却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你适合别的。”
“别的?”
“妖力或者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