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国家首都，商贸中心。
十一月还未真正入冬，但看最近的天气，零下成为家常便饭，小雪冰雹怕是要比往年来得更早了。
早晨8点，人民广场的钟楼准时敲响，整座城市的从被窝里爬起，迎接忙碌而并不那么暖和的太阳。
惠龙路上人来人往，地铁站吞吐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接近七点半人流量达到高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A口脱颖而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突破重围。
她一身白大褂，穿着护士鞋，边跑边把一头卷发扎起，从包里掏出工作牌挂上，看着手表逼近目的地。
8：29，京西医院。
“哎呀，苏医生怎么还没来！”
“一小时前主任还催过，应该快到了！”
“这张阿姨都疼成这样，这么下去真要出事！”
“哎，张医生刘医生都来看过了，说已经错过最佳时机，最好转院，可这情况怎么转呀！现在只能盼苏医生……”
“啊！苏医生！”
急诊科门口一群小护士围着中间不停呼痛的老妇人打转，正想着办法，一个抬眼就看见电梯里走来的身影。
“苏医生，这里！”
其他小护士听到也连忙抬头，看到救星似的招手，“苏医生快来，张阿姨要不行了！”
“你不行了还喘气？”
来者扫她一眼，不慌不忙蹲下，在张阿姨捂住左腹的位置上按按，静了几秒抬头，“这种情况还能挺到现在，老太太够顽强。都散了，准备手术。”
苏倾，28岁，医科博士。专业与死神抢人，致力挽救不治之症，人称“死神猎头”。京西医院荣誉专家。
不过在人手极度稀缺的现在，专家不专家也没多大区别。
“苏……苏医生，你可要救救我啊……”
“放心吧阿姨，”苏倾对她笑笑，“明天您就能下楼买菜了。”
张阿姨安心笑了，旁边的护士总算把她从急诊室门口拉起来，躺上临时病床。
手术室。
“镊子。”
“B05号。”
“引流。”
“切除坏道肠管。”
“3号。”
滴——
“苏医生，病人心率正在下降！”
“苏医生，病人血压低于40！有危险！”
“苏医生……”
“哎，别吵，”苏倾眼也不抬，在惊心的警报声下继续手上动作，“慌什么，心跳停一下而已。”
“……”
“不过这倒让我想起来。”
众人吸一口气。
苏倾完成最后切除，抬起头，“李琴。”
助理李琴刚上岗，第一次经历这样惊心动魄的手术，听到自己名字一愣：“是、是。”
“我今早打卡了么？”
李琴：“……”
……
“原来这就是死神猎头！”
手术室外，接受了张阿姨儿子一番感谢外加锦旗承诺，苏倾带着自己上岗不久的新助理回办公室。
“什么头？”
“嘿嘿，死神猎头，病人们经常这么说。”
苏倾不禁一笑：“起的挺好。”
李琴脸一红，把一打文件抱得紧紧的，“苏医生你别笑我，我从小就想当个医生，可去了数十家医院，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看一回手术，这就最厉害了？”
“在病人体征明显下降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这样的心理素质已经无人能敌了！”李琴双眼冒星星，“我也想成为这样的医生！”
“你经验还不够，”苏倾说，“多从手里溜走几条生命，就能面不改色了。”
“……”
看见眼前的小姑娘笑容忽然凝固，苏倾笑着揉揉她的蘑菇头，“在这说话不如与病人多交换信息。查房去吧。”
“恩！……诶不对，查房刘祁说他来，我就让给他了。”
“刘祁？”苏倾脚步一顿，“你让他去查房？你和病人有仇么？”
她原地站了站，调转方向，“去看看吧，指不定抢救室又要满客了。”
也许是医院的国有性和技术独占性，京西医院建筑面积极大，每个科室与病房分楼而立，几乎将整个惠龙路占领。
苏倾二人走到B栋时足足过了一刻钟。
B栋住的都是因事故重伤，手术后处于康复期的病人，苏倾负责的两位住在六楼。
走到病房门口，里头电视机声和交谈声混杂，还有几位护士进进出出，每个都表情惊慌，也没注意到门口站了谁。
苏倾靠在门边听了听，忍不住扶额。
果然，他从来不辜负别人的“期望”。
“……你说什么？昨天苏医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根据您的检查报告和恢复情况，心脏衰竭率76。87%，右腿血液循环不畅，截肢概率66。79%，但病菌已蔓延至内脏，存活率低于71。37%。”
“你……”
“米先生！米先生您振作一点！医生！快叫医生！”
“血压升高脑部缺氧导致短暂性昏迷，对于心脏衰竭者是正常现象，他手术后恢复状态不佳，这样的情况抢救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那个，刘医生，你看看我……”
“85岁有脑震荡后遗症患有脑补恶性肿瘤，摘除后白细胞持续减少。恕我直言，您还在这呼吸已经是奇迹了。”
“……”
“吴阿姨！吴阿姨您听得见吗？来人啊，抢救！”
……
“刘祁，闭嘴了。”
苏倾走进病房，看了眼身后的人，“把科室里闲着的都叫来，安排病人抢救和心理疏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