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女都跟着你这么久了，你都没让我抱上外孙”花父刚进院便是开口…刚跑到中年身前的少女竟是脸一红，白了自己父亲一眼…
“事有先后”少年见到三人自是很高兴的，但听到中年的话，竟是一皱眉，驴脾气又上来了…
“呸，你还真不像你那师父，更像是那些穷书生，迂腐至极，臭不可闻”中年呸了一声，顺带将自己师门骂了一遍…少年自然不说话，也不上前，眉头依旧皱着…
“倔驴，要不是我闺女在这，我才不愿意来呢，见你就生气”中年见少年不言语，气不打一处来。若是当年知道叶洛是这么一副德行，定然是不会答应那老不羞…中年身后英气少女没什么反应，而那黑丫头却是掩嘴偷笑，看着自己师父…
“城中已是不安全，伯父带着他们走吧”少年不喜，但花舟也是花水瑶的父亲，定然是不能不敬…此时更是非常时期，天下安全的地方还真不多，当然那十万大山可以暂时算一个…
“这好戏我可还要看呢，等看完再走也来的及”中年说着摸了摸花水瑶的头，随后便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少女也是眼圈一红…少年没有再说什么，知道花父乃是非常人…
“怎么，这浑水你也要趟”中年也听明白少年刚刚的话…
“我有责任，不可推脱”少年认真点头…
“怎么哪都有你，你什么实力”花父讥讽一句，丝毫不给少年面子…
“入武境”没错少年依旧是入武境，没有进入引气境，而体内虽有一丝灵气…
“师父你还在入武？”不等花父开口，一旁黑丫头却是惊讶开口，早在半月前，柚柚便是已入引气境…少年不语，并没有觉得丢了面子。
“你师父跟咱们不一样”中年喝了口花水瑶倒的茶，开口说着…少年自然不解花父所说之话为何意。中年身后的英气少女却不感奇怪，早在游龙街花知秋就问过少年为何入武可败引气，后也照猫画虎练了，却是用处不大，便是知道可能就少年自己有些用吧…
“他是人”花父不紧不慢，应是要讲些辛密之事…众人不言，都是细细听着。
“这故事可有些长了”
“您慢慢讲”黑丫头上前，一脸谄媚，竟是帮中年捏起了肩…中年呵呵一乐，说着要是某人能有这一半就好了…自然是说的少年…
“咱们这片天地之初其实都是妖修，后来天外来了一群人…与天下妖修倒也和平相处，渐渐融入了这片天地…不知过了多久苍天之下便多了一族，便是半妖，再之后又是无尽岁月，人族也渐渐消失，这方天地便只有半妖或是妖了”花父这话时还不忘喝茶，竟是一杯接一杯，若是让人看到定要以为这中年人没喝过茶了…
“那为什么你们没有这个”少女花水瑶听了也是不解，拨弄了下自己的耳朵…
“只是妖的血脉比较稀薄罢了”中年看向少女一笑…
“那咱们也是半妖”少年自然听懂了花父的话…
“我们是，你不是”中年撇了一眼少年，大有深意的开口…少年自然不明白花父为何这般说，难道自己是妖还是人…
“你是人，没有任何妖的血脉，引气境便是妖的境界，若是半妖便是入武引气皆要修，若是妖便是只休引气境，而你却是无法修行引气境”中年看出少年的不解…
“可是我身体里有一丝灵气”少年更是不奇怪…
“你那是灵气，呸，你那是半口气”花父骂了句，这混小子竟是自己没有发现。古武境只分两个小境界，一气一长歌，而少年体内便是那一气的半口，若是这口气全了，便是古武境武修了…少年这回听懂了，虽然一直以为自己与他人并无不同…黑丫头更是瞠目结舌，心想师父还是师父…
“你当你抬手杀引气境多了不起呢，你就差半口气就是古武境了，还洋洋得意，到处吹嘘”中年话中明显有酸意…
“肖家千年以前却是纯血妖族，之后那大妖仙死了，肖家便是开始与外族通婚，应是怕牵连到自己”花父又是说出一惊天大秘密，口中千年之前的大妖仙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传说中他不是飞升上界了么”少年问着，今天花父这些话，彻底颠覆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飞个屁，上界人才不会让妖去呢”花父有些恼怒的开口，竟是爆了粗口，应是不服这老天。而花父这话意思应是那肖家大剑仙其实是有飞升之能，却是被上界之人阻止，最终陨落的…
“那我师父？”少年想起了老小孩，那这么说岂不是危险了…
“你担心个屁，他也是从上界下来的，上去只不过算是回老家，你当你怎么来的，还不是那老顽童不知是从上界的哪偷回来的”中年看出少年脸上的担忧，翻了翻白眼…少年自然不信花父最后说的那句…花水瑶倒是并未感觉什么，只是觉得以后不能与少年去上界有些惋惜…而英气少女一副了然于胸，当然她也是刚知道这些事情…柚柚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所以这浑水你大可不用去趟，上面有人看着呢，不会不管的”花父又是喝了口茶，云淡风轻…
“…”少年依旧皱眉，明显是不赞同花父的话，中年见了骂了句倔驴…
“你想送死你去吧。还好我闺女没嫁你呢，要不然可不是要做了小寡妇”花父越看迂腐少年越生气，拍拍屁股进了屋…少女白了少年一眼，也是跟着进了屋，英气少女什么也没说，黑丫头也是叹了口气，双手背后走进了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也可爱…少年肯定不会服气，但也知道自己算是把未来老丈人得罪了…
…
妖修大军已到城下，各方人马也是有所动作，城门未开，将士们皆在城外视死如归，读书人老道人也走上了城墙，自然没人阻拦…对面更是有数尊大妖御空而立，与城墙上一干强者对峙，最低也是一气境…
…
别院里少年刚要出门便听身后一中年人开口说道：“你去吧，此事一了，你若不死不残我便闺女把嫁你，反之…”
“我尽力…”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便也就没说什么大话。但看到中年身后的少女，竟是又补了一句：“等我回来娶你”
…
上霄百万妖军，数位古武妖邪，更是有两位古武之上，反观天阳一方，巅峰战力虽有外援，但也仅仅持平，而将士们却是云泥之别，个数上就是极大的劣势…但依旧没有人后退，明知要死…可能他们的家人都在城中等着他们凯旋而归吧…
风雪中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的一群僧人风尘仆仆，多为古武境，虽人数不多，却也是帮将士们分担不少，虽然依旧不够。抱着尺的男人张自审直接就找到一古武巅峰大妖，两人战的也是惊天动地。其他人也纷纷找到了对手…而那两尊古武之上的大妖却未动，当然城墙上也有两人未动，一老道人，一佝偻老人…
不知何时来的白衣少年直接就跳下了城墙，亦如那时在上都城，没有任何犹豫…少年一入便是连斩数妖，当然只是引气境…所遇之妖都无法挡住少年一剑，真乃少年剑仙，古武之下无敌…
少年不知自己所在何处，所去之方向为何，只是一路向前，身遭之妖似是杀之不尽…一路向前的少年也只是抬手挥剑，并没有任何的花哨，就像平时练剑般，虽不好看，但却有非同凡响的效果…少年一人更是杀出一条血路，身上衣衫早就破败不堪，更是浑身染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
某处战场同样一名少年，与同门齐心协力，奋力抵抗，他身后师兄弟多有伤亡，这些人是天道门的人，那少年叫李部，为天道弟子之首…而大陆各地的宗门也都早早就到了长安，此时都处在这处战场之中…一青年，左手酒壶右手棍棒，以伤换杀，每杀一妖都要蒙灌一口烈酒，喊着“快哉，快哉…”，他叫刘闲…
他们有些是宗门毁于一旦，有些是国亡家破…没有任何一人退缩，不知是被酒鬼刘闲感染，竟是有数人开始大笑开始怒吼…像是一群不服天道，不信命的亡命士…
人数根本就不占优的天阳，基本都是以一敌十，而似是杀不完，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兵，若是只以仅仅百万之师，怕是任何一国都不会被摧枯拉朽…
不少将士死于兽爪之下，但虽亡犹荣…虽死依在…
…
白衣少年早就成了血人，双眼似是都被染成的血色，满眼只有红色，似这天地就是这般颜色，而似是少年杀伐过多，竟是被古武境妖邪盯上…最终少年竟是拼着重伤将其击杀…但却没办法在继续了，跪坐在地嘴角淌血，身上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不知多了多少血窟窿，少年想着就到这了…不知是快要死了出现了幻觉，少年竟是隐约听到了琴声，撇了一眼城墙之上，竟是真的看到了那少女，依旧温润若水，只是满脸泪水…少年看着弹琴的少女，咧嘴笑了：“还是挺好听…”不等少年说完，不知是谁的一柄剑直刺少年心口，直接贯穿…
琴声没有了，只有将士们的冲杀生怒吼声大笑声和那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眼中看不到少女了，少年早就倒在血泊中，双眼已是没有往日的光彩，结束了…想着这些，少年竟是闭上了双眼…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迂腐之气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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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无悬壶济世之心，本不会参加这场战斗，少年本认为朝代更替平凡的很，本以为自己可以做的更好，本以为自己可以活下去…也许是真的太自大了吧…眼前就像是走马灯，过着他这短暂的一生…少年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像是战场上的其他人或是妖，踏出那一步可能就不能回头了…
…
城墙上少女若不是被英气少女与黑丫头拉着怕是早就跳下了城墙，一旁的中年闭眼摇头：“难道真的找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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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真正在乎少年死活的也就几个人吧…就像是死了一个不起眼的人，除了城墙上的少女一行人，可能都没人注意到少了一人，可能战场上就是这么瞬息万变，每一次呼吸都会有人倒下，又有谁会在乎呢，说不好下一个便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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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百姓听着外面吵杂的厮杀声，纷纷留下了泪水，也许他们的亲人正在外面…
少女不再哭泣，只是泪水依旧止不住，重新弹奏起古琴，琴声悲怆，似是天地都在悲鸣…黑丫头早就泪流满面，但她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一切，正如她的师父…
…
中年人看着女儿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痛，竟是有些后悔刚刚没有拦着少年…
…
少年此时感觉不到周围，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没有亮光，也许这就是地府吧…说不好一会就会有牛头马面来带走自己了…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却是有一点亮光，很远，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少年看清了，那是一条龙，墨色的龙…
“你要死了”那龙竟是口吐人言，微微叹息…
“我知道…”少年低头说着，自己怕是要食言了…
“你死我也就死了”那龙竟是仰起头，似乎想要看穿这黑暗…
“你一直都在么”少年不太明白，但也是想到了什么…
“我就是剑仙园里的那团黑气，也是肖家之人，更是你们说的大妖仙”那条龙开口说着，竟是在追忆往昔…少年此时当然不会关心这些了…
“你其实还有机会的，你不想试试么”黑龙开口，少年当然知道它说的是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做…
“你放下对我的戒备，我帮你破境”黑龙诚恳开口…一向谨小慎微的少年竟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他想活着…黑龙见状竟是直接钻入少年眉心，渐渐的少年似是感觉到不对劲，那黑龙竟是想要蚕食他的意志…
“发现了？晚了，我将借你之躯重新冲向那苍穹，哈哈…”黑龙此时面容狰狞，哪有刚刚的云淡风轻，看破生死之样…少年见状却笑了，笑得很开心…
“你笑什么”黑龙隐隐感觉不妙…但又不知是哪里…正自寻找着，却见这一方黑暗竟是被什么撕裂，那是一柄小木剑，花纹精美，正是随黑龙而来的小木剑…
“你怎么能控制他，你是谁…”不等黑龙说完，那小木剑竟是直接飞入少年眉心，更是黑龙眉心…顿时惨叫不绝于耳，那条黑龙被丝丝抽进木剑，直到黑龙消失不见，直到小木剑变得通体漆黑…
…
大战还在继续，不少地方的将士已是无力抵抗，天道门一众弟子更是节节败退，刘闲被一妖刀劈中，险些被斩下一臂…城墙上的少女依旧在弹着古琴，不知疲倦…
“闺女咱们走吧”中年看着自己女儿，开口道。汉子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竟是让自家闺女如此伤心…曾经那个敢叫日月换新天的人已不在了，早就变得畏首畏尾，甚至是不敢透露太多气机…想着两个老家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我不走，他让我等他”少女不住的摇头，泪早就干了…
“他回不来了”中年人只觉自己变得无比苍老…说出这话竟是用出了全部力气…
“他不会骗我”少女依旧摇头，依旧弹着那难听，却总是被少年夸奖的古琴…
“…”
…
败迹已经显，虽巅峰战力一时无法分出胜负，但人数上的差距却是无法弥补的…向天阳眺望远方，终究是要败了么…无数人说着这句话，更是有不少孩提的啼哭声不绝于耳…
…
靠在城墙上的将士们，倒在血泊中的将士们，血肉模糊的…看着飘落的雪花，刚刚都没有好好看看，此时看来竟是如此的冰冷彻骨，那漫天的乌云更是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若是有谁能破开这片云该有多好，不知是谁说的，也可能是所有人的想法…
不知怎么，不知是在哪竟是冲出一条黑龙，在战场中游走，所到之处，更是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妖邪大军瞬间被分割，已是再无人可过，此时已在这方的妖邪也是不能再回去，只因那黑龙不光带来沟壑还有一道似是永无止境的剑壁，阻隔着两面，过之及死…
那黑龙随后便是直上云霄，大有一种开天之意…丝丝缕缕的阳光照了下来…
而那黑龙于云霄之间盘旋了一圈竟是飞回了地面，直直冲向一人，那人满身血污，根本分不清是谁，但城墙上的少女却是不再弹琴，只因他回来了…
是那少年，是那少年剑仙…
御空而立，身边一条小黑龙盘旋身侧，应是刚刚一系列的动作消耗过大，已是没有了刚刚的巨大与威风…
少年缓缓回头看向城墙笑着开口：“我答应过你的…”
“…嗯…”少女在笑，不过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