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天玉被他的眼神看得异常烦躁,强忍住心中的不适,言语淡淡,“我马上要出国了,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洛洛就交给你,别让她被别的男人抢走,替我好好爱他。”
他说话软绵没甚生机,神色也无精打采,整个人都带着一蹶不振的死气沉沉,他就像一颗树叶泛黄,即枯将死的树木。
“放心,我会爱她胜过我的生命,谁也别想抢走。”张长弓站在呼啸的寒风中巍峨不动,背影如同大山一般坚不可摧,冷风刮着他的衣摆,发出“葡挞葡挞”的声音。
翟天玉看着这样子的男孩,他定是个内心强大,心志坚韧不可摧之人,有这样的男孩守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很有安全感吧!
他努力挤出笑容,眼中掩饰不住的悲伤,沉默半天,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那就好!”
那三个字因在喉咙里来回打转,发出来时已经含混不清了。
尽管风很大,声音很小,张长弓还是听到了,“嗯,是很好!”
翟天玉眼神悲凉地看向远方,一栋栋如森林一般的水泥建筑挡住了视线,他只能抬起下颌,视线偏上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他不想让张长弓看到自己眼中的潮湿,让情敌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
翟天玉断然转身,迎着寒风快步离开,那仓皇逃离的身影,让张长弓相当满意。
解决掉一个情敌,他的心情很好,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今天再陪丁洛妙吃一顿晚餐他就要起身赶往飞机场了。
丁洛妙抱着书走下教学楼,看到门口的台阶下,张长弓一袭黑色风衣站在萧瑟的寒风中,就那样笔直地站着,不畏寒风,不踱步取暖,只是静静地等她。
她知道从小他就不怕冷,冬天里棉袄就没正儿八经好好在他身上穿着过,不是敞开衣襟,就是披在肩上,也许是好动的缘故,不停歇的运动反而让他汗流浃背,也许是冻习惯了,冻着冻着也就不知道冷了。
丁洛妙快步走向他,心疼地抱怨道:“干嘛傻站在风里,不会去大厅里避避风头?”
张长弓对于她的关心很是受用,脸上浮现一抹清浅的笑,“没事儿,不怎么冷?”
他一手帮她拿着书,一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热腾腾的像个暖宝宝,丁洛妙任他握着揣进他的衣兜,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大道上,刚刚放学,校园里的学生挺多,但情侣也不少,所以他们二人的亲密举动并不显得突兀。
“天冷适合吃火锅,今晚咱们就吃火锅吧?”张长弓建议道。
丁洛妙点头同意,只是神情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张长弓看着这样的她,沉默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跟着沉默下来。
冬天是吃火锅的最佳季节,火锅店里的人还挺多,环境有些喧闹,带着满满的人烟味。
两人围在十字格火锅前,滚滚的热蒸汽朦胧了对方的眼,两人吃得也有些沉默。
张长弓时不时抬眼看她一下,似是在察言观色,带着小心翼翼。
丁洛妙被他的谨慎小心给逗乐了,噗嗤,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不吃,老看我干嘛?”
张长弓拿着筷子的动作一滞,望着她犹豫了片刻,“我要走了,你是不是不高兴?”
丁洛妙捞起一片藕片,放在酱料碗里拌呀拌,良久才再抬起杏眼看他,“嗯,确实心情不太好,我最爱吃的火锅吃着都不香了。”
张长弓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待电话接通,“诚子,公司的事情你和时去顶着,我等喵喵放假了带她一起过去。”
丁洛妙一听,慌忙站起身,夺过手机,对丁志诚道:“诚子,别听他胡说,计划不变,照旧。”
挂掉电话,丁洛妙有些恼火地瞪着他。
张长弓被她瞪得眼神闪烁,忙从汤锅中捞出一截竹笋,殷勤地放入她碗里。
丁洛妙不理会他的殷勤,语重心长道:“弓子,你走我是心情不好,因为我舍不得,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你工作需要就去做你的事情,我自己学习也忙,没办法时刻陪你,把你拴在身边并无好处,你先回去安心工作,等我放假了,我会去找你。”
张长弓有些不相信,在这段感情里她向来被动,每一次都是他主动出击来找她,她还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自己,他不由得确认道:“你放假了真的会去找我?”
见他不自信的样子,丁洛妙很认真地点头,自己对他有多轻忽,让他这么不自信?
她眼睛突然蒙上一层雾气,自己对他是不是真的不够好,才让他这么忐忑不安?
她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到他的碗里,“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去机场。”
张长弓拿筷子夹起碗里的那块羊肉,一口吞了下去,继而摇头道:“你别送我,离机场那么远,你自己回来我又不放心,铁定会跟着把你再送回来,这送来送去,我还走得了吗?”
“嗯,确实不好。”丁洛妙认同道,“这种场景让我想起一首歌。”
紧跟着丁洛妙哼了出来,“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在喧嚣糟杂的火锅店,听着她唱出的这首歌,他放下筷子,半点胃口也无。
看到他这个样子,她懊恼扶额,今天真是智商下线,怎么能唱这么悲切的歌?唱得自己都心里酸酸的。
于是果断切换歌曲频道,“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记得我的情,记得我的爱,记得有我天天在等待,我在等着你回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张长弓终被她逗乐,“放心吧,野花虽香奈何有毒,家花虽平淡无奇,奈何情深意长。”
“滚,体会这么深刻,经验丰富呀!”丁洛妙杏眼圆瞪,眼露警惕之光,上下反复打量他。
张长弓被看得浑身发毛,举手发誓,“自从知道男女有别,我就与女生保持距离,也就只与你过从甚密。”
“你是我初恋,长这么大也从未开过小差,我的情感史你不最清楚吗?”
丁洛妙点头,“嗯,确实。”
她顿了一下,“不过……在杭州……我可就不清楚了,谁知道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张长弓果断站起身,“走了,这天没法聊了。”
丁洛妙撇嘴,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跟着他一起离开。
看着他坐上出租车,目送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她深深地叹一口气,这段时间习惯了他的陪伴,每次下课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一起吃饭,一起消磨课外的时光,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想到寒假就能去找他,那沮丧又泄气的感觉瞬间被击散,身体里开始充盈满满的正能量,加油,考个好成绩,带着好心情去杭州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