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昕言与元佑跟着章、崔两位嫂子进了鱼顶村。
一直沉默不语的崔嫂子在刚进了村口,就跟章嫂子告了别,独自回家去了。
杨昕言二人跟着章嫂子一路上碰到不少村民,这些村民见来了两个陌生人,都知道是来参加祭祀的,因此也没人对他们多加留意。
杨昕言发现迎面遇到的村民虽多,可却甚少有人主动与章嫂子说话,可见这位章嫂子在村中似乎人缘不佳。
章嫂子对此显然并不在意,方才她已将祭祀的事都说了,此时无话可讲,便打听起了杨昕言二人的来历:“两位是打哪里来的呀?我听二位说的都是官话,是从京城来的?”
杨昕言嘴角一扬,快速的说了一句话。
章嫂子一愣:“姑娘,你说的啥?”
“我说的是我的家乡话呀!章嫂子可听懂了?”
章嫂子一摆手:“你说的那么快,我哪里能听得懂!”
杨昕言点点头:“那就对了嘛!在我们家乡都是这么说的,怕您听不懂,所以我们出门在外都说官话!”
章嫂子恍然:“你这丫头还挺细心!”
说罢看了一眼元佑:“你这小子可有福了!”
杨昕言深吸了一口气,她今天可算体会到什么是对牛弹琴了!
元佑偷眼看了杨昕言一眼,正好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气,他看向章嫂子想要岔开话题。
可他没想到章嫂子也正在看他,见他看过来,章嫂子了然地笑了,率先开口道:“对啦,还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啊?”
元佑看到章嫂子的笑容,就知道他方才观察杨昕言被章嫂子发现了。
本来就被章嫂子误会了关系,这下子被章嫂子发现他偷眼去看她……
元佑心里正觉尴尬,章嫂子的话就问了出来,他的嘴比脑子快了一步:“在下姓余……”
他母族姓余,乃是西京的一方望族,有时出门办事不便透露姓名时,他便自称姓余。可此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方才杨昕言明明已自称姓江,他们既然是扮兄妹,那他自然也该姓江,可自己方才被章嫂子那一笑弄昏了头,竟然顺嘴就说了……
他心下有些懊恼,可此时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找补道:“我与舍妹乃是姑表之亲……”
他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之下章嫂子立刻笑的更加灿烂了。
她猜对了!果然是表兄妹!
章嫂子的笑容几乎要溢出脸颊:“你们果然是表兄妹!”
她眼珠子一转,悄声道:“你们两有婚约?”
元佑一梗,他们确实有婚约啊……
章嫂子见元佑耳朵都红了,立刻了然:“不用说了!不用说了!嫂嫂都明白的!”
您明白什么了?
杨昕言绝望地闭了闭眼,她终于知道村里人与章嫂子关系差的原因了……
但是这样的人,也是最适合打探消息的,为了尽快知道金蝉教的秘密,她忍了!
说话间,两人随着章嫂子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就见一个身材瘦小、神情猥琐的男子正在一户人家院门口徘徊。
章嫂子见了这人,眉头一皱,粗着嗓门喊道:“崔二!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呢!”
唤作崔二的年轻人吓了一跳,回头见是章嫂子回来了,抬脚便迎了上来。
他一双绿豆般的眼睛越过章嫂子直直向杨昕言瞟来。
章嫂子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她将手中脸盆放下,双手叉腰脸色一板:“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崔二嘿嘿一笑:“当然是来找我嫂子……”
章嫂子大手一挥打断了他:“你嫂子和我去洗衣服,洗完衣服自然是回家去了!你跑来我家找她做什么?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那崔二显然脸皮极厚,听了章嫂子这样不客气的话他竟然还连连点头,可脚上却并不挪步,一双绿豆眼转了转就又向杨昕言瞟来:“章家嫂嫂,这位姑娘是你家亲戚?”
元佑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杨昕言面前:“这位老乡你好,我们兄妹是来参加后日的祭礼的,暂时借住在章嫂家中。”
“听见了吗?”章嫂子上前推了一把崔二,“你快回家去吧!我可告诉你,我们路上遇到了耿二,他说荀道长的客人可就快到了!”
那崔二原本还不想走,可见了比他高出近一头的元佑,眼中闪出一丝怯意,又听章嫂子说荀道长的客人就要到了,只好拖拖拉拉地走了。
章嫂子将杨昕言二人让进屋中,反身将院门关上:“这崔二就是崔嫂子的小叔子,长的难看还特别好色。一定是听村上人说我家来了个姑娘,他就跑来瞧了。你们以后一定记得离他远点!”
杨昕言连忙一脸感动的应了,心里却想他若是敢来,本姑娘保证打的他亲娘都不认识!
章嫂子可不知道自己领回家的姑娘这么彪悍,她指着东边的厢房道:“这边有两间房,你们就住这吧!”
然后又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牛棚:“把马拴到那里边去就成!”
元佑取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章嫂子:“大嫂,这是五钱银子就当作我们兄妹这些天的房钱吧!”
章嫂子见元佑出手如此大方,一双大眼笑成了一条缝:“好好好,这钱连吃饭也是够了的!”
杨昕言与元佑将马拴好后进了东厢房。
鱼顶村是建在山谷中的村落,因此村中的房子大多都是村民用山间的石头自己盖的。与平常的厢房不同,这个东厢房是一个小小的套间,里间有一张土炕,而外间只有一张颇为简陋的木板床。
见这情景,元佑自然是将里间让给了杨昕言。
杨昕言看了看外间那破旧的木板床,有些担心元佑睡不惯:“这床也太简陋了,看着就不大稳当,要不去问问章嫂嫂还有没有别的床榻?”
元佑摆摆手:“五妹妹放心,我是军旅之人,哪里有那么娇气?”
见他执意不肯,杨昕言自然也不好多说,只好与他讨论起刚刚打听来的消息。
“我原本想着,这金蝉教大概是在山中找了个山洞当做秘密地点,可现在看来,那个荀道长感觉很是可疑,没准他就是金蝉教的人也说不定”
元佑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荀道长编了个那么长的故事想来就是要主持这场祭礼,他定然是有所图谋的。咱们路上遇到的那个耿二说荀道长还有客人要住进崔嫂子家中,你说那些客人会不会就是犹虹一行?”
杨昕言的眼睛亮了亮:“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这样吧!等到天黑之后,我去崔嫂子家探上一探!”
元佑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五妹妹轻功绝顶,只是让你前去探听消息,而我却在这里等候,总觉得有些……”
杨昕言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元大哥不必想那么多,若是咱们两个人一同前去,万一那章嫂嫂前来叫门却发现屋中无人,岂不是不妙?有你在这守着,章嫂子若是来问起我,你便只说我是赶路疲倦已经睡下了,想来她也不会冲进屋子里来瞧的!”
元佑想了想,只好点头同意:“你说得对,那我就留下等五妹妹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