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蕊引着杨昕言三人上了二楼。
楼梯通往二楼的厅堂,东次间是卧房,西次间则用做了书房。
最为奇特的就是,厅堂北侧的墙上竟还开有一扇细雕双开木门。
绿蕊径直走到这扇木门前,打开了门插,一边推门一边道:“杨姑娘请!”
随着木门被推开,一幅如画美景在杨昕言三人面前缓缓展开。
最初入眼的是一池湖水,碧蓝的湖水四周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门外是一个原木搭建的阳台,阳台向外延伸成一座引桥,直通湖面与一座穿湖而过的九曲桥相连。
微风起时,碧草与繁花摇曳生姿,被蓝天映的宛若宝石般的湖水也微微泛起涟漪。
在阳光的照射下,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如同宝石的光泽,九曲桥弯曲的倒影恰似宝石上随风飘扬的缎带。
最妙的是远方连绵的山脉充当了这副画卷的背景。气势磅礴的山脉,温婉秀美的湖景以及错落有致的庭院,构成了一副极为特别又分外和谐的画面。
杨昕言三人被面前景色所摄,一时寂静无语。
半晌,杨昕言方轻声道:“既婉约又豪放,明明是两种风格,可在这里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这景致放在后院中,真的是绝了!”
一旁的绿蕊笑道:“杨姑娘,您慢慢观赏!婢子为您在厅内备上茶水点心,您若是觉得乏了,便回来歇息!”
杨昕言谢道:“那有劳绿蕊姐姐了!”
绿蕊退下去后,杨昕言带着则名兄妹踏上了那座由圆木搭成的引桥,则灵边走边感叹:“这景色真是像画一样!”
杨昕言看着桥下碧蓝的湖水:“咱们走在其中,那便是画中人了!”
则名笑着附和:“托了杨姑娘的福,我们兄妹竟也能当一回画中人了!”
杨昕言一行三人自引桥走上九曲桥,又自九曲桥上穿过,到了湖的另一边。
下了九曲桥,三人沿着花草之中的小径,一路穿花拂柳,只当是饭后消食。
站在湖边的凉亭中,杨昕言遥望高大巍峨的暮淮山。
爹爹是九岁来到暮淮山拜师的,和她拜师的年纪一样大。爹爹年少时的大部分光阴都是在这暮淮山中度过的。
爹爹年少时定然是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吧!
只是,造化弄人……
杨昕言蹙眉咬唇,真的是造化弄人吗?
爹爹的挚友元翔将军是魏国细作毒害身亡,婉茹姨……
原以为婉茹姨也是魏军所害,可如今看来……
这些都不是天灾,是人祸啊!
杨昕言原本愉快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元将军与诸位将军的仇是国仇,她父亲与桂婆婆的仇是家恨。
杨昕言咬咬牙,这个仇她定是要报上一报的!
至于慕容家和婉茹姨……
唉!也不知爹爹到底找到婉莹姨没有,若是找到,婉莹姨会跟爹爹说出实情吗?
杨昕言兴高采烈地逛了回园子,没想到却逛了满腔的心事回来。
晚饭时分,楚凌竽与妻子蓝珂相携而归,听到消息的杨昕言连忙带着礼物前去拜见。
楚凌竽身材高大威猛,往那里一站,就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而蓝珂则身材高挑、容貌秀美。看得出,楚月凝的美貌大多承袭自母亲。
蓝珂一见了杨昕言便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一直想要见见你,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终于见到了,我心里真是高兴!”
杨昕言告罪道:“言儿没有早日来拜见大师祖和师祖母,都是言儿的不是,在此给大师祖和师祖母请罪了!”
楚凌竽大手一挥:“哪里是你的不是?分明是你爹那混账小子的错!”
蓝珂眼波一转,瞪了丈夫一眼:“你怎么能在言儿面前说煜儿的不是?”
看起来那样高大威猛的楚凌竽在小辈面前被妻子训斥后,竟也不恼,一边转身喝茶,一边低声嘀咕:“下次不在她面前说就是了!”
蓝珂假装没有听见,只拉着杨昕言笑道:“你大师祖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太大!”
这话可不好接,杨昕言其实很理解大师祖,自己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女儿,被人拒绝多年,不论是换了谁,怕是都会对那人颇有微词吧!
“言儿倒是觉得,大师祖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让言儿好生羡慕呢!”
杨昕言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奉承了大师祖一句后,立刻转了话题:“对啦!我早就听师父说过,大师祖最爱乾州的红曲酿,言儿这次专门装了五箱来孝敬大师祖!还有师祖母喜欢的五垣的桃花酿、回阳的榛子酥,言儿都带来了!”
“言儿真是有心了!”蓝珂原本只是听楚月凝说过她这个小徒弟会哄人得很,如今真正见到了,心中更是欢喜,干脆拉了杨昕言到一旁说悄悄话。
“凝儿那性子像极了她爹,一旦认准了,是谁也拗不过。真没想到她竟能收到你这样一个心思玲珑的小徒弟!也多亏了你,你师父才能有如今的姻缘!”
杨昕言在师祖母面前可不敢居功,脸上摆出一副委屈样:“师祖母您知道的,我师父和爹爹都是执拗的性子,我那些年夹在中间可真是左右为难!幸亏孔师伯横空出世,把我从夹缝中解救了出来!我可还得多谢孔师伯才是!”
“你这丫头!”蓝珂被逗笑了,“你还谢他?要我说他该谢你才对!若不是你当年写那封信给我,让我将他赶去了苍田县,又怎么能成全了他?”
她看着杨昕言有些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了她的内伤。
蓝珂一把拉过杨昕言的手腕:“让师祖母看看!”
杨昕言乖巧的坐着看师祖母为她诊脉。
蓝珂细细诊了一番,放下手时,脸上看不出悲喜。她抬手摸了摸杨昕言的头顶:“你这丫头,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你放心!师祖母会给你留意着,总会有办法的!”
听了这话,杨昕言倒也没觉得有多失望。
她今日在师祖母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来自女性长辈的关怀,心里觉得格外熨帖:“师祖母,您一直夸赞言儿,言儿都不好意思了!”
蓝珂微微一笑,刚要说话,门口屏风后便传来了楚月凝的声音:“我说母亲把言儿带到书房里说什么呢!原来是在变着法的夸我徒弟!母亲,您可从没这样夸过我呢!”
蓝珂的眼中浮出温柔的笑意:“凝儿,你连自己徒弟的醋也要吃么?这么久才来,晚饭早就备好,只等你们两个了!”
在孔毅之的搀扶下走进屋来的楚月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母亲,是三个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