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言儿。她幼时……”
不等杨承煜把话说完,慕容婉莹一把便抓住了杨昕言的手,另一只手则快速地覆在了她的脉门之上。
片刻后,慕容婉莹惨白着一张脸松开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她小小年纪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内伤?而且似乎还不是新伤,这到底怎么回事?”
“婉莹姨!”杨昕言见她真的急了,连忙开口安慰,“没事,真没那么严重,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慕容婉莹看着面前少女明媚的笑容,心中五味陈杂。原以为言儿只是杨大哥在路上遇到的孤儿,因其容貌与姐姐神似,这才亲自收养了。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这孩子一定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言儿,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杨昕言挠挠头,“就说来话长了……”
她这内伤由来已久,无法根治。她知道爹爹一直有去慕容家求药的想法,可再好的丹药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何况以慕容家对爹爹的态度,就算他们上门求药,人家肯定也不会理睬他们父女。
为此,爹爹总觉得愧对于她。
可她却不认同爹爹的想法。
这么些年她都是这样挺过来的,不过就是病发时疼些罢了,她也都已习惯了。
让爹爹为了自己去求慕容家?她第一个不同意!
反正她认为,在婉茹姨的事情上,爹爹同样深受其害,慕容家把丧女之痛全都发泄在爹爹身上,实属糊涂!
“其实,就是爹爹太担心我了,我没什么事……”
“言儿!”慕容婉莹直接打断杨昕言,“既然说来话长,那咱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她看向杨承煜:“杨大哥,我听闻历陵的秋华楼饭菜做的不错,正好现在已近正午,不如我们一同去坐坐吧!”
杨承煜沉吟了片刻,婉拒道:“婉莹,这些年我早已不喜热闹之地。不过,言儿是个馋嘴猫,你若愿意便带她去吧!”
“杨大哥……”
慕容婉莹还想再劝的念头在她看到杨承煜眼中的坚定时自动消退了。
如今的杨大哥已不是当年那个开朗爱笑、平易近人的青年了。
经过今天短暂的接触,她发现只要是杨大哥认定的事,别人是无法说服他改变心意的。
“既然如此,”慕容婉莹看了一眼已上完药侍立在一旁的岗梅,“那就让言儿陪我用午饭吧!”
杨昕言没想到爹爹就这么把自己给推了出去,看样子这是非去不可了。
杨承煜在收到女儿投来的目光时,回了女儿一个安抚的微笑。
杨昕言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明白了,爹爹把她推给婉莹姨,一方面是希望婉莹姨能给她一些有助于调养的丹药,另一方面则是默认了让她去解答婉莹姨的疑问。
毕竟看婉莹姨的样子,定然对他们这些年的经历很是好奇。
“好呀!婉莹姨今日挣了不少诊金,一会儿我可要多点几道菜!”
“没问题!”慕容婉莹笑道,“想吃什么尽管点!”
她向杨承煜福了一礼:“杨大哥,我这就带言儿去啦!”
“好,我送你们!”
就在一行人刚走到门口时,小白自屋中飞快地跑了出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容婉莹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大声道:“多谢神医救我哥哥!”
慕容婉莹想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语气温和道:“我可不是神医,治病救人原就是医者本分。你这孩子,快些起来吧!”
一旁的岗梅利落地上前将小白扶了起来。
岗梅的手刚刚松开小白,她膝盖一弯,冲着杨承煜就要跪下:“还有杨叔叔……”
她膝盖还未着地,便被杨昕言一把拎了起来:“好啦,小白!我们都收到你的感激啦!不要跪来跪去了!”
慕容婉莹也道:“是啊!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你哥哥!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还有,上药的手法都学会了吗?”
小白点头如捣蒜:“学会了!学会了!岗梅姐姐教的很仔细的!”
“小白是个细心的孩子,学的很快的!”杨承煜对小白道,“走吧,咱们一同送送慕容大夫!”
在杨承煜和小白的目送下,杨昕言与慕容婉莹登上了马车赶往秋华楼。
秋华楼是历陵城中最大的酒楼,此时虽还不到正午,大厅中却已坐满了人。
在岗梅向店小二出示了澄丹堂的信物后,小二恭敬地将一行人迎进了三楼一间僻静的雅间。
慕容婉莹示意小二将菜单递给杨昕言:“言儿,喜欢吃什么就点,可别客气啊!”
“您放心!言儿不会跟您客气的!”
杨昕言接过菜单,点了三道平日里爱吃的,又将菜单递给慕容婉莹:“您喜欢吃什么?”
慕容婉莹拿过菜单,又点了几道菜后,对小二道:“这些饭菜都要双份,一份做好了送上来,另一份让人送到城南的……是甜早巷?”
最后这一句问的却是杨昕言。
“是……是甜早巷第三家。”
“好咧!”店小二响亮的答应道,“您稍等,小的这就让厨房给您做去!”
小二退出房间后,岗梅手脚麻利地斟好了茶,也退了出去与岗松一起守在门口。
见屋中只剩了她们二人,慕容婉莹轻吁了一口气:“言儿,跟我说说吧,你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她果然问了,杨昕言垂眸回忆道:“我出生于朔州的洛水镇。婉莹姨一定记得吧,天玺二十八年北魏大军突袭武庸关,几天后洛水镇就被攻陷了。”
慕容婉莹放在桌上的手陡然握紧:“那场战争,原来你那么小就亲历了……”
“是呀,”杨昕言叹了口气,“我的亲生父亲在魏军抢粮的时候被打伤,第二天就丢下我们母女撒手西去了。”
杨昕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双手:“至于我的内功,自然不是自己练的,是一位自小看着我长大的街坊,桂婆婆传给我的。她把她毕生的修为都传给了我,就是为了让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娘亲。希望我们能顺利南下,去西京找我舅舅。”
杨昕言抬起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慕容婉莹:“婉莹姨,您一定觉得桂婆婆的行为很让人费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