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拉着老黑也来放风了。
老黑从成都回来以后就养成一个习惯,每天要六爻拉着绕着整个茶场和工坊转上一圈,真比地主老财对家业还经心。
见了水沅巴巴的跑了过来,咬着水沅的衣襟要水沅陪着自己去遛弯。
六爻知道老黑在公子眼里比自己吃香,只得垂着手立在一边,也不敢上来拉。
程子琪自然也知道老黑的脾气,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水沅只得跟着老黑往山上走去。
山顶有一处平台,被清理成了兵营的小校场,有十几个兵士拿着木枪对阵两个拿着木刀的兵士,虽然人数和兵器都占了优,却被那两个兵士打的溃不成军。
那两人一个主攻,一个主守,打的很有章法。
见水沅过来,方才住了手,拱手行礼。
两个兵士一个方脸大耳,黄须浓眉,骨骼粗大,不过底盘沉稳,走路虎虎生风,一看就知道练过内家功夫;
一个却是面白清秀的佳公子,衣着干净利落,举手投足自有大家风度。
水沅不由好奇,辅兵之中竟然有这等人才,叫六爻从口袋里掏出黄豆,带老黑去了一边,招呼两人到跟前询问。
这一问,方知此二人的来历还真是非同寻常。
方脸的名叫慕容德信,还是前燕皇族之后,北魏大将慕容白曜之孙;面白清秀的叫杜蜇,是西晋重臣杜预的重孙。
慕容德信是慕容白曜被冤杀后随家叔逃入蜀地,杜蜇是侯景之乱,家族破败后才进入军营,随军到了蜀地。
两人原本是集州虎威军中将士,只是二人平时自视清高,不受本营将军喜欢,竟被编入辅兵,担任伍长。
出来遛个弯都能捡到宝,以后还是要多出来啊。
被两人激起了兴致,从旁边一个兵士手里要过一杆木枪,与两人分别交了两把手,见两人相让,顿时又没了兴致,将木枪扔给那个士兵,叫上两人往山下走去,六爻忙牵着老黑跟上来。
方湉先生也由昭化回来了,还带着一家三口。
方湉说公羊一家是自己在昭化镇养病的时候认识的,公羊原是一位梁国的将军,侯景之乱后隐居在昭化。
今天真是好日子,刚好有酒有肉,几个人围在一张大木几边,叫噘着嘴的九儿把剩下的肉端上来。
几人本来还相互客气,等到水沅不顾形象,拿起猪脚就啃,相互一看,不再客气。
动起手来,真是风卷残云,一眨眼功夫,就剩下一堆啃得精光的骨头。
只是水沅总感觉那位模样俊俏的公羊紫英偷眼望过来的眼神有着一丝杀气。
哥哥没你长得英俊呀?不应该有这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态呀?
等众人走后水沅偷偷问六爻公羊一家可曾与自己有仇。
六爻连连摇头,说见都没见过公羊一家。
那就是自己的错觉了?
第二天请众人来比试武艺,没想到公羊紫英还是一把好手,考究战术兵法,几人均有家传,水沅随口指点一二,
起先还有几分轻视水沅,不过慢慢发现水沅的对兵法绝非胡言乱语,所说每每有精华之论,众人或低头沉思,或拍手称赞,看样子不再是恭维之言了,你看那个公羊紫英眼神的惊讶足矣说明哥哥前世的经验不是白给的。
呵呵,没看过《武经总要》吧,没读过《百战奇略》吧,没读过《论持久战》吧,没学过游击战吧。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因此战争乃是政治的延续,好战必亡,但忘战必危。”水沅自认为圆满的总结道。
看看众人满眼的星星,心里很是傲娇。
乱世之中,保命要紧呀。
这番谈话,让水沅也明白得组建一支自己的军队了,要不积攒万贯家财,就是一只喂肥的肥猪而已,将会引来多少觊觎目光。
私下问公羊翔,自己乃是皇族,原来可以有自己的部曲和亲兵的呀。
可以有多少?这是一个战国时代,只要自己愿意又不触及皇权,多多益善。
就像自己大哥水滏所率的龙骧、鹰翔两军,人数早超过五万,部曲亦有五千,可蜀国的皇帝那里管的上,还不就是水滏的亲兵一样。
李贽所率的虎威军,本就是父王水昭晏派给自己的部队,只是自己从无心思管辖而已。
年前将集州府库粮饷给了虎威军,原来是给自己的卫队了。这样想来,心里很是平衡,得意了两天。
让公羊翔将慕容德信、杜蜇、公羊紫英叫在一起:“想不想带兵打仗?”
“想,想就对了,去,给公子拉一只队伍来。”
“北周正在攻打大梁,逃难的人里面不乏有壮丁甚至当过兵的人,人好找,但需要粮饷军械呀。”
将老丁的儿子丁橦叫来,派去做军曹,让老丁划拨了三千两银子。
“够不够?”
“招多少?”
“虎威军多少人?”
“把年前招的算上怕万余人了。”
“你们打算招多少?”
“...…”
“那就三千人吧,先以虎威军偏营为名。公羊翔暂任虎威军副将,你们都暂为折冲校尉,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老子只要结果。”
“不要以为本公子开玩笑,等兵招满,训练出来,我自会上表给你们正了名份,如若不成,只能证明你们不是那块材料。”
“公子我只管后勤,银子,粮饷不够只管要。”
“军帐设在那里?老丁,东面那个山谷的村子族长不是带着人来茶场做工以后,哭着喊着要加入到咱茶场来吗?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要过来也行,让全村都搬到西边的溪头去住,你叫辅兵帮他们重新盖房子安置下来,告诉他们,好日子一定会有,吃饱饭一定会有,只是眼前得吃得下苦。”
“怎么样?那片谷地还有一片草场,还能养马呢。看有会养马的没有,就留下来养军马。”
“还有你们招人的时候若是碰到孤儿,不管男女,都给我带回来。”
“记得千万不要亏待了。”
“干什么?公子想做善事不好吗?”
“在下面的棚区那老丁你让人再建个学社,把这些孤儿收养在那里,方先生可以教些儒学,工匠坊的范师傅可以教制瓷的手艺,金泽可以制铁的技艺,你等不也可以教授些兵法、武艺吗?”
“因材施教就是了,想想,十年左右,那可是咱们亲手育出来的苗子。”
六爻和老丁拿着账本欲哭无泪的看着水沅。
公子会挣钱也太会花钱啊。
刚刚到手的银子又大把的撒了出去。
不急不急,公子自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