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台是一个绝不会被别人打扰的地方,叶吹捡了一把树枝当作扫帚扫开了树叶台的积雪。
盘坐在岩石上,叶吹闭上眼睛,花夏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自己能控制那小千珠吗?”
叶吹试了一下,能控制它在脑海中活动,却无法把它从脑海中取出来,就好像它已经和自己的意识融为了一体。
“那就很难办了。”花夏沉思片刻,又问道:“有没有觉得力量变强了,或是身体变轻了之类的感觉。”
叶吹站起来试了试,摇摇头。
“或是记忆力,参悟能力变强了?”
闻言,叶吹觉得或许有可能,试着做出炼灵的姿势,仔细分析日出经中的每一个字,看能不能从中看出以前没发现的东西。
花夏等待片刻,发现叶吹如老僧入定般不说话了,或许有戏,花夏安静的在旁边等待了半个时辰,叶吹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若不是叶吹突然说了一句梦话,或许今天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了,花夏一尾巴扇了过去,将叶吹扇醒,怒骂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睡觉?”
叶吹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的参悟能力也没有变强,与花夏解释自己是一念日出经就要睡觉的奇葩体质过后,又回到正题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分别尝试了各种各样书籍中提到过的增益,皆让他们失望至极。
花夏觉得这般盲目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是要从细节上来发觉,于是又让叶吹讲述了遇到海仙子的全过程。
花夏仔细聆听过后,似乎若有所思道:“你说这颗小千珠会重复你说的话,会不会有模仿功能?”
或许可以一试,花夏思虑周全道:“等会你自己听朕说的话,试着控制小千珠,看能不能把朕的话重复出来。”
叶吹点头。
“叶吹是个傻子!”花夏公报私仇的叫道。
“叶……叶吹是个傻子?”这明显是叶吹自己的声音。
看来,这个方法还是不管用,叶吹想起自己昨晚做的梦,以及梦里的声音,眼珠一转,脑路清奇道:“会不会不是模仿,而是小千珠把我的声音装进去了?”
花夏撇撇嘴,心道这世上哪有能能装声音的东西,叶吹却已经尝试着用意识去探那小千珠,岂料小千珠上荡起一个漩涡,将他的意识吸了进去。
叶吹此时的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梦一般,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在梦里睁开了眼睛,来到了一个特殊的世界。
这里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白雾好像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叶吹探出手指戳了戳,半根手指扎进去,白雾上,出现了一个手指大小的浅坑。
耳边,却传来海水翻滚风声呼啸的声音,叶吹本能的想要挥开遮挡在面前的白雾,看看这个世界的样子,却发现这些白雾就像一堵软绵绵的墙,无论他怎么推都难以前进分毫。
雾墙上依旧只有他一开始戳下的那个小坑,叶吹心道奇怪,又探出手指戳那个小坑,手指噗的扎了进去。
叶吹拔出手指,雾墙上变成一根手指深浅的小坑,叶吹再把手指戳进去,向下按了按,那个小洞立即变成了三根指头并宽的小洞,待叶吹再想将小洞扩宽时,却是发现每次按下去后,雾墙都会反弹成原来的形状。
头顶上,响起花夏的声音:“又睡着了?”
叶吹闭着眼,不可思议道:“我进入这珠子里了!”
“什么?”花夏惊的不轻,下意识道:“珠子里面是什么?”
叶吹意识退出小千珠,睁开眼难以置信道:“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能听到海水的声音。”
花夏胡须微动,捡起一块指甲大小的小石头放到他手上,声音凝重道:“试着想象把这块石头放到小千珠里面去。”
叶吹依言照做,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手中的石头凭空消失,而与之相对的,他眼前一阵发黑,大脑晕晕沉沉,几乎站立不稳。
旁边就是悬崖,叶吹连忙坐下,花夏声音颤抖道:“再去小千珠看看石头在不在里面。”
晕乎乎的叶吹根本来不及多想,他只是闭上眼,下意识的动了想看的念头,他的意念又被小千珠吸了进去。
率先感受到的还是海水翻腾的声音,睁开眼,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雾墙上,他手指戳下的小坑里,飘着一块小石头。
叶吹忍不住叫嚷道:“石头真的在里面!”
饶是花夏冷静的心态也不由得有些难以适应,又问:“能再取出来吗?”
叶吹意念微动,飘在小坑的石头从白茫茫的世界凭空消失,一阵轻微刺痛袭上脑海,叶吹轻哼,捂着脑袋睁开眼,发现石子已经在他的手里。
“好神奇!”疼痛也挡不住叶吹的惊喜,望着花夏笑了起来,花夏却迫不及待的抓来一只小光虫放到叶吹手上。
“把这虫子放进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花夏不由得回想起叶吹所说的,珠子里面的海浪声,一个只有疯子才能有的想法在它脑中浮现。
叶吹猜到花夏脑子里在想什么,当下顾不得脑袋疼,意念微动,小虫子从他手里消失。
叶吹霎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剧痛袭击大脑,比小石子来的强烈得多。
不等花夏询问,叶吹闭上眼睛进去查看,小虫就在那里飘着。
花夏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虫子还活着吗?”
叶吹用手指碰了碰小光虫,小光虫震动着翅膀,屁股散发亮光。
“还活着!”叶吹惊喜叫道。
“天呐!这是遇上不得了的东西了。”花夏失神的喃喃。
叶吹很想把小虫子取出来,可那头痛的后遗症袭来,晕晕沉沉的睡去,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的时间。
下山时,叶吹与花夏讨论了雾墙的问题,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猜测,小千珠内能开辟出来的大小多半与叶吹的力量或是灵识有关。
灵识,也是独属于修行之人的词汇,普通人的叫意识,修炼之人,叫灵识,一般来说,随着修行者灵气的增加,境界的提高,体魄和灵识都会相应的提高。
叶吹修炼不出灵气,若是与灵识有关的话,那么这小千珠注定只能被叶吹荒废在脑海里,所以现在只能祈求小千珠不会与灵识挂钩。
无论怎样,现在都需要尽快提升力量来印证这件事,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能替代顾姨的药膏的东西。
叶吹着急的下山,忘了之前想的要找柳青灵讲道理的事情,直奔街道。
说起药膏,叶吹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医馆,离文鸟村最近的医馆就是马有才家的医馆,可那个医馆已经被叶吹一颗屁灰死亡丹毁之一旦。
不单是马家医馆被其所在的卧狗村居民拆了,而是整个卧狗村里的人都搬出来住了一个礼拜才敢经过那片地方,至于马家医馆的旧址,到现在都没人敢去动那些残砖烂瓦,生怕把那气味再放出来。
叶吹与花夏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己是如何蹲守几天才找到机会坑那马有才的,花夏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家伙记仇的心肠,同时,曾在第一次与叶吹相遇就闻到过屁灰死亡丹味道的花夏,也小心提防着叶吹口中的黑色软丹。
既然马家医馆没得指望了,叶吹只能去其他医馆碰运气,只是要如何不花一块灵晶就能得到金疮药也是叶吹需要考虑的事情。
走在大街上,花夏伪装了起来,经过上次的教训,这一次,花夏伪装成一根发圈,头连尾绑在叶吹乱糟糟的头发上,只要不说话,外人绝不会想到它是个活物。
路上的行人都对叶吹投去若有若无的目光,叶吹疑惑树儿又不在自己身边,这些人还盯着自己干嘛。
不经意瞥到许多少年满含敌意的目光,恨不得活剐了自己,叶吹猛然想到,定是自己亲了树儿的事情已经在岛上传开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件事在许多少年心中的影响力甚至大过了日出节,昨夜,一线岛近半成的青少年一整夜没有睡着觉,还不容易早上睡着了,梦里面都是在幻想和兔树儿接吻的那个人是自己。
但是他们可不敢强吻兔树儿,兔树儿三重楼的老爹可不是开玩笑的。
同时,岛中人也在静候兔敖的反应,今日一见叶吹果然鼻青脸肿,才终于让他们宽心了些。
叶吹本意是寻找看起来财大气粗一点的医馆,远处迎面露出一个大光头,叶吹停下脚步,扭头往回走,但为时已晚,光头老汉已经看到了他。
“你给我站着!”
光头老汉纵身一跃,跳到叶吹前方拦住他的去路,指着他仍未完全恢复的瘀伤脸,道:“你小子还想躲?说好的几天时间考虑你竟然拖这么久。”
老汉显然颇为心急,在家等了多天都没等到叶吹,等不耐烦了就亲自来找他,又刚好把他逮了个正着,不由分说的抓着他的衣领,“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当我的徒弟。”而后提着他朝武院而去。
叶吹此刻想的却是,不要钱的药膏来了。
还是那个破旧的棍堂,墙上三个大豁口也没找人来修,师傅不在,五个赤裸的少年也不敢偷懒,哆哆嗦嗦在雪地上挥棍。
光头老汉从豁口跳了进去,用熟悉的方式将叶吹丢到地上,五个徒弟皆精神一震。
这家伙又被逮着了?
光头老汉站在叶吹面前,等叶吹站起来之后,搬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碗酒几株香,不容置疑道:“磕头,拜师。”
几个徒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收徒了,他们脸上皆浮现出笑意,这下又有个可以欺负的人了,年龄最小的那个少年最开心,这下自己终于也可以欺负人了。
叶吹虽然贪图他的药膏,但是原则不能丢,一挥手道:“去你的,收徒弟还搞这么多名堂,老子只跪爹娘,不跪别人,你爱收不收。”
“不跪就不跪。”老汉显然也不尊重传统,随手丢掉酒和香,大笑道:“说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周条的徒弟了,小的们,来见过你们大师兄。”
“大师兄?”五个少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和他们的预想偏差有点大。
“凭什么这家伙一进来就是大师兄。”年龄最大的那个青年幽怨道,其它几名少年也附和着点头,都很不服气。
“你们还敢有意见?”光头老汉挨个踢了一脚,蛮不讲理道:“我是师傅,谁当大师兄我说了算,快叫!”
几个少年大眼瞪小眼,最后迫于师傅的威严,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大师兄,只是他们的眼神都不怎么善意。
“还敢瞪我!”既来之则安之,叶吹既然被强行拖过来当了徒弟,那么就得过得舒坦,这大师兄的谱自然要摆起来,只见他学着光头老汉周条,挨个踹了一脚,叉腰道:“都给我放尊重点,现在我才是老大。”
这厮显然是仗着师傅在场,几个少年怒不敢言,面部表情更加憋屈,瞪着叶吹的眼神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周条看着叶吹不可一世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承诺他的这个要求,这家伙,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刚来就把所有的同门得罪光了,以后还得了。
“行了。”眼见仇恨值越拉越高,周条摆手打着圆场道:“开始修炼。”
师傅发话,莫敢不从,五个赤裸少年不甘的回到自己的木桩前,有气无力的击打木桩,叶吹站在旁边欣赏他们的努力,周条从背后踹了一脚,劈头盖脸道:“你看个屁!你不用修炼啊?你现在最差劲,给我脱了衣服扎马步。”
现在叶吹是他的徒弟了,怎么打骂外人都不能说三道四了。
叶吹顿时有种入了贼窝的感觉,心想这老头不会存心报复吧?不过对于修炼,叶吹向来是不打马虎眼的,虽然并不喜欢棍,可他现在正愁没有打架的技巧,再说技多不压身,多练些总归没有害处。
说脱就脱,叶吹痛快的脱掉衣服,露出一身的瘀伤痕迹,周条一看就乐了,笑得叶吹莫名其妙。
大冬天,叶吹一脱到底,仅留了一根锈铁棍在自己背上挂着,这可是顾姨慎重嘱咐不能离身的,叶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一直牢牢遵守着。
周条呸了一口道:“你这棍子丑不拉几都生锈了,还舍不得摘掉?我都没这么夸张,就这玩意儿还当个宝贝似的,改天我给你弄根新的。”
叶吹总不能说是顾姨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摘的,说出来可能还要惹人笑话,便随口瞎扯道:“我这辈子认定了这根棍了,就永不离身,棍在人在,棍亡人亡。”
“好!”周条把地剁了一个坑,猛地一声大喝,老眼中竟然噙着热泪,他一贯喜怒显于形,也有好多年没这么激动过了,好像七旬老汉终于生出一个儿子的感觉。
“你很好!回头我让你师娘给你下碗面。”周条使劲拍着叶吹的肩膀,擦一擦眼泪,转身将自己摆放在一旁的精钢铁棍拿起来背在身后,一瞬间好像年轻了十岁。
“师傅,后继有人了,后继有人了……”周条精神抖擞,小声喃喃道。
叶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造成这么大的反应,再看其他几个比他资格更老的师弟,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误会就误会吧,叶吹也不是成心破坏气氛的人,于是叶吹就成了他眼中最傻气的一群人中一员。
裸身练棍。
……
“张硬砖说过,练棍之人,当抱有吃大苦受大难的心理准备,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方能成功,我们之所以还不能成为张硬砖,就是因为吃的苦不够多。”
周条一如既往的说着他自认为很有道理的鸡汤,背着手在徒弟们身边转来转去,哪个看不惯就踹哪个一脚。
当然,重点自然是盯着他的新徒弟,定要让叶吹体会到修行的残酷。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周条愣是没找到机会踢到叶吹,因为他太能扛了,从蹲马步开始就没动过。
周条哪里能想到,叶吹看起来没有灵气没有修为,实则身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一重楼。
他只是继续在心里不停的念啊念:
“师傅,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