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樾的反应着实是让云桓觉得好玩得紧。她越抗拒云桓这样子,云桓便忍不住一直做这副姿态来逗她。
“我可是很认真在说。只是阿樾不愿意听。”
如果不是云桓前后的反差太大了,赵锦樾也不会觉得如此膈应。
此时的赵锦樾看着云桓眨着那双有扑棱扑棱长睫毛的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是叫人忍不住想狠狠地踩一脚。
算了算了。若是打了他,他再和顾青告状,那可真是好一顿教训了。赵锦樾忍住了抽他一个大耳刮子的想法,嘴角抽搐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骗,你能直说嘛?”
“其实。我也是个可怜人啊。”
这熟悉的气氛,熟悉的语句,让赵锦樾仿佛回到她初见刘婆婆那夜。可她看着云桓那悲伤的神情,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回应。
“我的的确确是交州人氏,只是,我并非是来上京游历。而且被迫逃到上京寻找母家帮助。”
“……继续。”
赵锦樾捧起茶盏,一副听大戏的模样。若是桌上能有碟瓜子,她估计就开始磕起来了。
“因我母家是独女,故招了赘婿,所以我自幼随母姓。而我父家可是好一个倒插门的白眼狼,入赘我母家后,靠着我母家的权财扶摇直上,成为交州首屈一指的盐商。”
云桓说着,开始叹气摇头,一副悲怆神态。像是想起曾经非常令人齿冷的往事,他手拍在桌上,愤然而道。
“我父亲将我母亲熬死后,见我云家再无本姓亲戚,竟将我云家更名,化为他本姓。将我嫡亲的姨母舅父驱出家门,还将我母亲留下的钱财地契统统敛去,他逼我交出母家的契章,好彻底把云家抹去。”
啧啧啧,好一段跌宕起伏的身世背景。赵锦樾在内心鼓着掌赞叹一场好戏,而面上却装作一副听得认真,为他感伤的模样。
“我知道他是为赘婿的丢人身份恨毒了我母家,可是他竟是连我这个亲生嫡子也不放过。我带着母亲留下的契章逃出来了,来上京寻我云家的分支求助。没想到他竟一路派府兵追杀于我,父子之情走到如此,实在是令人心寒啊。这也是为何我会乔装改扮的原因。”
云桓越说越痛心,捧着心口一副十分痛心模样。他这脸,配上他一身素净的白色衣衫又说着如此可怜的身世,任谁见了都我见犹怜。
“我也并非刻意隐瞒顾兄,只是怕他被卷进来,徒增烦恼。无妨的,我只要一寻到我云家的消息,我便立刻离开。”
“……哦。”
赵锦樾看似认真听了半晌,其实根本没有在听。因为她压根儿不相信云桓嘴里说出来的一个字。
“无碍,云兄是我误会你了,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哈哈,咱们也是有缘相聚,既然你都住进来了,那便好好休息。”
她扯出一副假得不行的笑容,对着云桓咧牙一笑,然后站起身。
“那云兄你且安置,我去给你找人来修修房顶,先走了哈。”
赵锦樾可是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着,她现在看着云桓只觉得瘆得慌。
当一个人藏的太深的时候,不论是笑容还是冷脸都是让人感到不安的。
她其实也并不能确定云桓所说真假,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
赵锦樾转身一溜烟的就跑了,云桓走到门口看着她急匆匆的身影,轻轻一笑,朝她的方向喊了一声。
“阿樾慢点走!别摔了!”
他这话的声音大小能恰好传入赵锦樾的耳朵里。而赵锦樾听见云桓那悠悠传来的话,惊得回头看了他一眼,谁知正好走到院门口的门槛处,她直接被绊了一跤。
“哎呀!”
云桓看着在门口摔倒的赵锦樾忍俊不禁,掩着面笑得肩抖。
他看着赵锦樾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裙摆匆匆逃离,觉得实在可爱。可爱是可爱,脾气却也大得很,还真是一只爱炸毛的猫。
“殿下,您要查的东西查到了。”
房里隔间的阴影处缓缓现出一个人形,不知在那处藏匿多久。那人走出暗处,赫然是柳逸。他穿着一身寻常短褐,怀里抱着佩剑。
“查到了,便去把那东西拿到它该去的地方。后面,我们就等着看戏就是了。”
“是。”
云桓关上房门,低头看着脚边的一地狼籍,又抬头看着被赵锦樾踩碎的房顶。望着那透光的房顶,竟又想起来刚才她那可笑模样,忍不住又轻笑起来。
而一旁的柳逸看着自己反常的主子,不知道作何是好。
云桓见柳逸迟迟未动,抬眸看他一眼,神色自若的问道。
“怎么,你还有事想说?”
“额,属下告退。”
柳逸虽然想说,却又觉得这些事云桓自己心里定然是清楚,他不该多言。对于云桓这样的人来说,最好是与这尘世的人没有一丝瓜葛是最好的。
完成了他和老皇帝的约定,斩断与这里所有的羁绊然后回瀛洲山才是他该做的。
只是,赵锦樾显然是打破那份平衡。
柳逸不知道这对于赵锦樾来说是好还是坏,只是这并非他能决定统率之事。
看来以后遇上关于那个赵锦樾的事,得多问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