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你说我算得是准还是不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些少女特有的娇俏。
是准还是不准?!
自然是准的!
宋老大夫的手抖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应答不出任何话来。
宋宿白见宋老大夫的脸色,却是替他问了一句,“既然现下不是相见之时,那么何时才是?!”
“自然是宋小哥功成名就之时。”苏音伸手一只手慢悠悠地将铜钱捡了起来,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收进了怀里。
三文钱也是钱啊!
“好了,也不知道老先生对我这一卦满意不满意?决定得如何?”
“爷爷。”宋宿白转头看他,面露祈求。
宋老大夫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宋宿白,再看看苏音那张嘴角带笑,自信满满的脸,忽然觉得此事可信了。
他叹了一口气:“如此,你便去吧。”
宋老大夫原本便心软了,如今有了台阶下,且不管这苏音到底是蒙对的还是真的算出来的,也算是安了他的心。
宋宿白闻言大喜,他跪在地上一拜,“多谢爷爷成全。”
苏音大喜,转头对着萃月挑眉眨眼一笑。
事成!
宋宿白拜别了宋老大夫,跟着苏音与萃月出了门,与甑妙至汇合。
“成了?!”甑妙至看着面容温和,身姿挺拔的宋宿白,一脸懵。
他这是跑了几趟都没有成事,苏音不过是进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将事情办成了。
那位宋老大夫,可是极其难缠的。
恕他脑子有些懵。
“自然是成了,我们快些去办事吧。”苏音拿着白团扇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率先上了马车,宋宿白与甑妙至互相见礼,然后也上了马车。
马车往城外走去。
流民安置的地点就在城外的云游寺的山脚下,在那里搭建了许多的帐篷,平日里姬氏或是尚阳城的大家氏族都会轮流去那里施粥。
马车从城内出去,需要一个时辰才到达城外,路上的时候甑妙至已经和宋宿白说了一下那些流民的情况。
宋宿白听得认真,还拿了笔做了笔记,又问了如今如今给那些流民服用的是什么药。
“不过是一些散热的药方子。”甑妙至叹息一声,“原本七公子手下有一名极其不错的张大夫,可惜三个月前张大夫家中人来了信,说是父亲得了重病过世了,张大夫只得回乡去,可惜如今尚未归来......”
如今这世道已乱,这位张大夫出去三个月都未归,怕是早已出了事。
宋宿白表示明白,“在下一定不负公子和二位先生的信任。”
“唉,你我何须客套,什么先生不先生的,这以后啊,称我一句妙至兄,我便唤你一句宿白老弟,你我二人,以后便是兄弟了。”
宋宿白倒是阔达,竟然应了下来,“恭敬不如从命,妙至兄!”
“宿白老弟!哈哈哈!”
这两人在马车上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
苏音挑了挑眉头,笑着转头掀起了车厢帘子,看向外面闪过的风景,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昏昏欲睡,她打了好几个哈欠,强撑着眼帘,最后开始撑不住,软着身子靠着萃月的肩膀,呼呼大睡了起来。
萃月屏住呼吸,推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将她推醒。
急得都快哭了。
姑娘,不要走到哪就睡到哪里好不好,你这样....好丢人好不好.....
好在甑妙至和宋宿白也都是好性子的人,便是忽然瞧见了,也当作没看到,继续谈论流民那里的病情。
苏音醒来的时候马车堪堪停了下来,她睁开眼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倒不是她不想睡,只是马车一进入这个地方,那些腐烂发霉,阴暗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里面还参夹这浓重的病气和死气。
人声起伏,或是尖叫或是祈求,哭声不停,或是痛苦或是绝望。
空气中的药味带着苦涩,死亡的阴影笼罩。
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甑妙至吩咐了长安给宋宿白背了药箱,三人先下了马车,苏音萃月跟在后面,萃月皱着一张小脸捶着被苏音枕得有些发麻的肩膀。
下了马车,那些声音能更加清晰地传入耳中。
苏音抬眼看着四周,像是有层灰色的雾笼罩着,便是在这样的艳阳天里,也显得非常的阴冷。
“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她微微皱眉。
甑妙至正在前头继续与宋宿白说明这里的情况,听到她小声地低喃,不禁转过头去问她,“怎么,苏先生觉得哪里不妥?!”
苏音呵呵地笑了一声,随意地敷衍,“就是觉得这里比别处要冷一些。”
安置流民选用的地方是山下的一处山坳,山坳有一片林子,那林子不知道种在这里多少年了,极其高大,也因着有这些树木遮挡,上面的阳光只有透过树叶的两三缕照了下来,外面的风也极少吹进来。
地上积了多年的枯枝烂叶,踩上去的时候还咕咕地冒着水。
积水不散,风吹不到,阳光照射不到,此地阴冷异常,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居住的地方。
再来,流民人多,病弱,被这里的阴气笼罩着,自然是容易生病,身体弱还生了病,又天天泡在这样的环境里,周而复始,病的人多了,病气自然就多了,死的人多了,死气也就多了。
若是这些人长期泡在这样的环境里,怕是一个都活不了,若是死人多了,这死气成了气候,怕是要波及到四周去。
苏音当下便皱紧了眉头,心中也有了两个解决之法。
第一是给这些人换一个新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他们身上的气自然就会散去,再配上有些药物,他们自然能好起来。
这第二么,就是将这里的气息散去。
第一个主意就需要禀报七公子,这事情不小,得需七公子拿主意,如此一来,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要说给他听了。
只是这事情也实在是不好说,难不成你还跟他们说什么死气病气?!
世间上有许多不可知,便是七公子,她也不想与他说这些东西。
当然,也不想如此表现自己的本事,证明自己能干。
人有多大的本事就要肩负多大的责任,她只想好好混个饭而已。
如今,若是要帮助这些人,怕是只能选择这第二条路了。
她悄悄将事情做了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