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之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半晌过后,女孩停止了哭泣,眼睛死死地盯着惬意的躺在床上歇息的男人,双眸中本该是孩童特有的天真烂漫,此时却充满了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恨意。
薄言之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倒在一旁早已停止呼吸的妈妈,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边跑边喊,“你还我妈妈,你这个坏人!”
下一秒,她便趴在薄晟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小腿。
“欸你这死孩子,瞎嚷嚷什么呢,老子要睡觉!要不是卖了你能还清大部分的高利贷,让老子快活一段日子,老子早就让你到地底下见你妈去!死孩子!”薄晟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视线移到自己的小腿上,用另一只没被抱住的腿使劲的踹上薄言之的脑袋。
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让薄言之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儿唇角沁出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薄晟下了床,狠狠啐出一口痰,吐在薄言之的脸上,嘴里直叫嚷着:“晦气!”
……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木板门上的裂痕星星点点的晒在薄言之的脸上,并不强烈的光线还是让薄言之不舒服的揉了揉眼睛,不情愿的睁开红肿的双眼。
薄言之起身站了起来,全身上下的酸痛加上头部的眩晕让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体上的不适使昨晚发生的事情更加深刻地镌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薄言之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站起来时,有一股浓重的酒味钻进她的鼻息,小脸因为这股难闻的味道而皱的紧巴巴的。
寻着气味望去,薄言之看见躺在不远处床上的薄晟痛苦的抽搐着身体,身上的瘾发作以及酒精的麻痹,这两种迷一般的感觉叠加在一起,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言之,帮爸……爸爸拿下柜子上的药……药片再给……爸爸倒杯水来。”
薄言之死死的盯着薄晟,摇晃着小脑袋,而后迈着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家门。
“你……你给我等着。”薄晟渐渐虚弱的声音随着风一点一点的传入薄言之的耳里。
薄言之却无心理会,不停的向前奔跑着,最后停在了一户时常对她和母亲照顾有加的一位中年妇女的家门前。
“阿姨,开门,我是言之。”小小的手掌用力的拍打着门板,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年纪虽小,但她却也明白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她也清楚,一旦薄晟醒来,她的下场与母亲无异,再也听不见,看不见,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门迟迟未开。
但薄言之仍在不停的拍打着门板,老旧的木板门随着她的拍打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小小的手掌已然红肿,可她却浑然不知,嘶哑着声音大声喊道:“阿姨,开门!”
这一举一动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嘈杂,惊动了周围不少的街坊邻居,他们探出脑袋想要破口大骂,却在看到薄言之小小的身影后,叹了叹气,关上了窗户。
这可怜的孩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心中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又一点的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薄言之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身体不受控制的顺着墙壁慢慢下滑,跌倒在肮脏的水泥地面上。
她好想放声大哭,可是她不能。她这样子做,只会引起更多的街坊邻居对她的同情,让她再一次的陷入绝望。她需要的是救赎,需要的是有人能带她脱离水深火热的困境,而不是这种虚无缥缈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