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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筷子神功

说出来你们恐怕不相信,直到十二岁,阿毛才第一次使用筷子。

这也难怪!阿毛家里很穷,除了那两间漏风漏雨的茅屋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打他记事起,他家的一日三餐(大多数时候只有两餐或者一餐)不是窝窝头就是地瓜,抓起来就可以吃,哪里用得着筷子呀。偶尔喝一次米粥,也是稀得可以照见人影。碗一竖,就底朝天,也根本用不着筷子。

这一年,阿毛走了狗屎运。那天下午,像往常一样,阿毛拎着个破竹篓到野地里找野菜。忽然他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蓬头乱发的大叔,受伤了躺在草丛里。

阿毛吓呆了。他随即急忙找来一些草药,嚼烂了涂在这位大叔的伤口上。又弄了些水来,还拿出了自己舍不得吃的两个窝窝头……

第二天上午,阿毛再次去的时候,那位大叔已经不见了。两个多月之后,当他来到阿毛家里的时候,阿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这位大叔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全身穿得干净讲究,而且背上还斜背着一柄长剑。

“小兄弟,在下姓孟,名叫孟南天。两个多月前我被仇家暗算,伤得很重,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没命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请你收下……”说着,他把几绽白花花的银子放到桌上。

阿毛的爹娘和几位哥哥姐姐顿时看得双眼放光。但阿毛却一直看着孟南天背上的长剑。那杏黄色的剑穗不停地飘呀飘,真是漂亮极了!

“怎么,你很喜欢剑?很想学武功?”孟南天问道。

“嗯嗯……”阿毛连连点头。

孟南天看了阿毛几眼,随即笑了:“好,既然你想学武,那就跟我走吧。”

就这样,阿毛第一次离开了家。可惜的是:为了赶路,在路上他和孟南天不是吃包子就是吃馒头,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拿着筷子吃过饭。不过这已经让阿毛很高兴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和馒头。

这天,孟南天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山脚下。眼前的这座山好大呀,半山腰以上都裹着茫茫的白雾。

“阿毛,这里就是天龙山,山上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龙门。我和现任的掌门诸葛天意是好朋友……你就好好地留在这里学武功吧。等有空了我就来看你。”孟南天把他交给诸葛天意之后,摸了摸他的头,便笑着走了。阿毛呢,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泪水不禁从眼中涌了出来。

但阿毛很快便没哭了,因为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师父诸葛天意竟然命人给他准备了一桌好吃的东西。尤其那盘香喷喷的鸡肉,看得阿毛直流口水。

“小师弟,你饿了吧?快吃吧!”五师兄的话刚落音,阿毛便伸手去抓鸡肉。

“啪”的一声,坐在旁边的三师兄却把阿毛的手重重地打了一下,并凶巴巴地喝道:“用筷子!像你这样用手乱抓,像什么样子!”

但阿毛不会用筷子。两根细细的竹筷拿在手里,比挖地的锄头还要沉。“啪啦——”筷子掉到了地上,几块鸡肉也掉到了地上。

这时,大师兄陪着师父走了过来。

“阿毛,你怎么连筷子也不会用?!”师父铁青着脸说道,“从现在开始,你马上练习用筷子吃饭,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上桌吃饭……”

阿毛练得还真快,只过了两天,他就会用筷子夹菜了。但是,坐到桌前吃饭的时候,他的筷子却还是夹不到菜。因为每次他的筷子刚伸过去,师兄们的筷子就会像拦路虎一样伸过来。有时候他眼看着就要把一块鸡肉夹到碗里了,这时一位师兄的筷子把他的筷子轻轻一碰,“嗖”的一下,这块鸡肉就跳到了那位师兄的碗里……

“喂,小师弟,你要想有菜吃,就好好地练练怎么使用筷子吧!”

“是呀,小师弟,不然你就只能天天吃白饭啦,呵呵……”

师兄们不仅让阿毛夹不到菜,每次吃饭的时候还不停地取笑他。

阿毛又气又恨,泪水都涌到了眼眶里。还好,他没有哭出来,而是更加努力地练习如何使用筷子。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每次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夹不到菜,只能光吃白饭。

嘿,这也难怪,因为为了不让阿毛夹到菜,和他同桌吃饭的几位师兄都用上了武功。有时候他们的力气用大了些,“喀嚓”一声,阿毛手里的筷子便从中断成了两截。

刚开始,阿毛当然十分气愤,可渐渐地,满腔的气愤就变成了满腔的不服气和不认输。他开始很聪明地观察师兄们对付自己的那些招数。吃完饭之后,他就躲到一旁,悄悄地练习这些“偷来”的招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去了整整两年。中间孟南天来看过阿毛两次,但每次他来去匆匆,阿毛都没机会和他多说几句话。因为每天都很认真地练习如何使用筷子,阿毛的筷子使用得越来越好了。现在,如果是一对一,他已经能从几位同桌的师兄手里夹到菜了。可是,师兄们很赖皮,每次看到阿毛要夹到菜了,他们便一起拿着筷子围攻阿毛,把他夹到的菜抢走。

“喂,你们怎么这样呀?!”阿毛气得嘴巴撅得高高的,但心里却在琢磨下次怎么应对他们的“围攻”。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阿毛难过的是:师父始终不肯传授他武功。其实,这是因为师父觉得阿毛的资质太差了,加上他已经十几岁了,与其练得不伦不类、不上不下,反不如让阿毛好好地在厨房里帮忙,跟着那几个大师傅学学厨艺。就算以后下山了,阿毛也可以自己开一家饭馆。这样也算对不起孟南天的嘱托。

但阿毛学武功的念头始终没有改变。然而他练武的资质确实太差了,三师兄悄悄地教给他一套入门的“天龙伏虎拳”,他学了三个多月,也没有学会。

“阿毛,你学什么武功呀。”三师兄嘿嘿地笑道,“你不如好好地练你的‘筷子神功’吧。你能在餐桌上用筷子将我们打败,也算是很厉害的本事呀!”

虽然三师兄说的是玩笑话,但阿毛却当了真。是呀,能用筷子从师兄们手里夹到菜,当然也算很厉害的本事!这……这和刘师傅能将面条擀得像头发丝一样细一样厉害!

所以,平常没事了阿毛就老是玩筷子,练他的“筷子神功”,就是睡觉和上厕所的时候他也带着筷子。而那些蚊子和苍蝇就倒霉了,它们成了阿毛手中筷子练习的对象。现在,阿毛不仅能从几位师兄的“围攻”中夹到菜,他的筷子还能准确地夹到那些可恶的苍蝇和蚊子。

时间过得确实很快,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这天中午,阿毛正在厨房里帮着夹苍蝇,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夹杂着阵阵呼喝声。

阿毛急忙跑了出去。呀,包括大师兄在内,十几位师兄正在和一个又高又瘦的黑衣人动手呢。

这黑衣人看上去真像一条蛇!不仅他的脸像蛇一样尖尖的,而且他还像蛇一样不停地吐着舌头。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身体也像蛇一样柔软和灵动。有时明明要打中他了,不知怎么,他竟然一下子就躲了过去;有时明明他的手短了一截打不着对手,但“嗖”的一下,他的手突然就变长了,闪电般地重重地打了过来。

所以,虽然师兄们人多势众,但形势却越来越不妙了,有几位师兄都已经受伤倒地了。

“喂,现在诸葛老儿不在家,你们这些家伙岂是我黑面蛇尊的对手!识相的赶快把你们炼的‘天龙补心丸’送给我两瓶,否则,老子把你们杀得鸡犬不留……”伴着嘎嘎的怪笑声,这黑衣人出手更加地狠毒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阿毛有些害怕,但他还是跑上前去,把倒在地上的三师兄扶了起来。

三师兄伤得不轻,但他一咬牙,却从怀里掏出一把飞针,向那黑衣人黑面蛇尊的后背射了过去。

但这些飞针离黑面蛇尊还有半米远,便被弹射了回来,眼看着就要射到阿毛和三师兄的身上。

几乎是出于本能,阿毛立即从身上取出了一双筷子。“叮叮叮——”他就像夹苍蝇夹蚊子一样,居然毫不费力地就把这些飞针牢牢地夹住了。

“咦,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一名高手!”黑面蛇尊不禁脸色大变,一扬手,一蓬黑芒又向阿毛打了过去。

“叮叮叮——”阿毛又将这蓬黑芒全部夹住了。

黑面蛇尊的脸色不禁变得更加难看了,一对三角眼也变得更加血红夺目。

“阿毛,好样的,快帮我们一起对付这家伙!”师兄们一起大叫。

阿毛顿时精神抖搂,右手拿着一双筷子,一个箭步便扑了过去。说实话,如果是别的高手,阿毛占不到什么便宜,可黑面蛇尊就像是一条蛇,无论他怎么毒怎么出招,阿毛手中的一双筷子就像是鹤嘴鹰爪一样,总能见招拆招,牢牢地把他给盯死。

只斗了十几招,黑面蛇尊便已经被阿毛手中的筷子夹了几下,疼得他直龇牙。这时,师兄们也飞快地围了上来。

黑衣人眼见不妙,立即像一条飞天蜈蚣一样,“嗖”的一声,从众人头顶跃过,向外面飞去。

“哪里跑!”阿毛大叫一声,手里的筷子猛地掷了出去——平时,他经常用这招对付墙上的蟑螂或者其它虫子。

“啊”的一声,一根筷子正好钉到了黑面蛇尊的腰上。他一下子就从空中掉到了地上。师兄们又惊又喜,急忙上前将他按住。

就这样,这个向来不可一世的黑面蛇尊竟然被阿毛打败了,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这天傍晚,师父就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是孟南天。看着被绑成粽子一样的黑面蛇尊,两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阿毛呀,想不到你小子居然已经练成了这么厉害的武功!”孟南天喜孜孜地叫道,“诸葛兄,这真是要多谢你了。之前你还对我说你没有教阿毛武功,原来你是故意瞒着我呀,呵呵……”

“不,孟兄,这孩子的武功可不是我教的。是他自己自学的。说起来我真是惭愧,我险些把他这样一个练武奇才给埋没了。”说到这儿,诸葛天意摸着阿毛的头,叹道,“阿毛,希望你不要怪我。”

“师父,我怎么会怪您呢。如果不是您让我天天在厨房里帮忙,我的‘筷子神功’也不会这样厉害……”阿毛举着手里的筷子笑道,“嘿嘿,当然了,这里面还有诸位师兄的功劳!”

“呵呵,你能这么想就好。”诸葛天意也笑了,“对了,阿毛,你想不想让你的‘筷子神功’变得更加厉害?”

“我当然想啦,师父,你是不是要教我什么厉害的武功?”阿毛又惊又喜地叫道。

“我可不会教你什么武功。”诸葛天意嘿嘿地笑道,“我只是要你从明天早上开始,每天一日三餐都陪我吃饭。像以前一样,如果你夹不到菜,就只能餐餐吃白饭……”

“啊……”阿毛顿时傻眼了。

“呵呵……”师兄们却都笑了起来,“阿毛,恭喜你呀,看来你的‘筷子神功’要变得更加厉害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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