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树盛开的樱花,女儿大声惊呼:“妈妈,我找到了春天”。我笑着,看着眼前如小树苗一样蓬勃生长的小人儿,突然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多少个这样的春天,不明不白地就过去了。
看着田野里露出新叶的鱼腥草,想起故乡的村庄和儿时的伙伴,那些带着泥土芳香的记忆,一直是我心底最温暖最纯净的情节。
努力着不让自己怀旧,也觉得自己并不真的太老。可这满树的樱花,粉粉的颜色,淡淡的微甜的清香,却是我故乡的味道,那份熟识,仿佛渗透到我的血液,和我的呼吸同步。
我的故乡,一个平凡朴实的小村子。我的母亲,一个知青,却和我出身农民的父亲在那个小村子里,默默无闻地生活了几十年。
我不敢评说他们的爱情,母亲的苛刻挑剔磨灭了父亲的毛躁和锐气,父亲和故乡那片土地一样,宽容着母亲漂泊无依的心。父亲一个人的土地养就了母亲、我和妹妹三个人的生命。
年少的我一直不理解知书识礼的母亲,为什么那样的信命,虔诚得让我以为可笑。我和妹妹一天天地长大,每一次的成功和过失,母亲都把它归结于命运的必然。亦如季节的更迭,理所当然。春天去了,就是夏。
两岁的我自然是记不住,居住在山顶上的那个算命老人,给我和妹妹的命运预言着怎样的结果。可我母亲记着,一直。
母亲的一生好像就为那个未知的预言活着,我和妹妹的命运就是母亲生命里的春天。这是我现在才明白的。不然,我的心气很高的母亲,怎么可以在那片没有归宿感的土地上扎根发芽。
当年和母亲一起下乡的知青,全都返了城,有了正式的工作。唯有母亲,还和“待业”联系在一起,而且这一待,就是三十多年。今年母亲五十九岁了,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工作的机会了。她却坦然地说,这是我的命!年轻时的愤慨甚至怨恨都没有了。
父亲,为了不负母亲的那份骄傲,真如我故乡土地上的牛,年年月月,不辞辛劳地耕耘着,任劳任怨,无怨无悔。这大约也就是他的命吧!
春天,到底蕴含着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潜意识里,我期待过春天吗?多少次,读到一些关于描写春天的文字,我常常哑然失笑。哪一年的春天不是姹紫嫣红,桃红柳绿?文人们的附庸风雅,让一个季节都不得安宁。
去年开的那朵花还在吗?这新的绿,新的芽,全然没有了去年的模样。每一年的春天终究是不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