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清有点纳闷,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应该说谢谢才对。
乐苗苗见他不说话,接着又说:“谢谢你。”
端木清回话:“客气了。”
他说乐苗苗客气了,可这句话、还有说话的语气,才是真的客气了。
见端木清不冷不淡的样子,乐苗苗想了想,继续说道:“昨天那几个人想找你和任长空的麻烦。”
端木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被人在歌厅当面一顿胖揍,不想出气是假的。现在的问题是,那五个人是想怎么找麻烦,是明着来,还是玩阴的。
“我把任长空的电话告诉他们了,其他的都说不知道,你能帮我跟任长空解释一下么?”
端木清又点点头。
就是说,昨天晚上挨揍的那帮人只有任长空的消息,要报复只能找任长空。对于这一点,任长空不在意,甚至可以猜想到乐苗苗会把他的消息告诉那些人,不过就是不在意。同样的,端木清也能想到这些事情,也同样的不在意。
见端木清依旧冷淡,乐苗苗不想呆下去,再说一遍:“谢谢你,我走了。”转身出门。
端木清没有留她。
按理说,乐苗苗没有犯错,不应当受此待遇。没婚没嫁的,单身一个人,有交男朋友的权利。这很正常。
可问题是,她带着新男朋友遇见任长空了。
很多男人都是这个德行,甚至包括某些女人也是如此,就算是不喜欢对方,先放弃掉,可是在看到对方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不太舒服。
我不在意你,可是你让我不爽了就不行。
尤其是任长空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尤其是那个男人还主动招惹任长空,打一顿都是轻的,任长空自然要爆炸出来。
他爆炸了,端木清只能站在他那边,也只能冷淡着对待乐苗苗。
等乐苗苗离开饭店,柳文青走过来:“就让她这么走了?”
端木清看她:“你什么意思?”
“好歹请人家喝杯水。”
“那你去请吧。”端木清不说话,转头看柳文青,那丫头真的追出去,和乐苗苗一边走一边说话,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端木清对乐苗苗没有恶意,也想劝她对自己认真一些。可是,乐苗苗不是小荷,加上已经成年,有自己的想法,端木清没必要凑上去自讨没趣。
就这时候,小荷打来电话。
一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端木清第一反应,别是出事了?赶忙接通:“怎么了?”
“哥,医生护士让你赶紧过来。”
“啊?你怎么了?”端木清保持镇定。早上去医院送饭,小荷又抽血了,虽然是正常检查,可万一查出别的病怎么办?不由他不紧张。
“我没怎么啊?是包子的事,你早上送的包子,很快就分完了,还有医生护士要买,让我和你说一声。”
端木清长出口气,还好还好,没事就好,回话说:“不卖,那么多人要买,我就天天包也伺候不了他们,你告诉他们,我会适当的带些包子过去。”
小荷在人手里,他只能尽量讨好。
“好吧,我就这么和他们说,对了,晚饭不用送了,我想吃麻辣烫,让小丫去买。”
“麻辣烫?别买了,我给你做一锅,正好,你告诉医生护士,包子没了,晚上吃麻辣烫,想吃的就晚点下班。”
“谢谢哥。”小荷喜滋滋挂电话,跟等在床边的护士说:“我哥说,包子没了,不过晚上有麻辣烫吃,想吃的,得晚点下班。”
“没问题。”几个护士一口应下来。
按说小荷住院,应该少吃或不吃辛辣刺激食物,不过小荷既然开口,又不会对病情造成太大影响,端木清一定会满足他。
挂电话后,再给任长空打电话:“昨天歌房那帮人要找你麻烦,乐苗苗让我告诉你,她被逼的很紧,没办法才说出你的电话号,希望你原谅她,别因为这事生气。”
任长空回道:“知道了,你的呢?乐苗苗说了没?”
“没有。”
“那就成。”任长空挂电话。
端木清买些菜,回去饭店。
柳文青还没回来,端木清去厨房做菜。
时间总是快速溜走,下午四点半,柳文青回来,走到端木清身边说:“苗苗大四毕业,想留在北京发展,所以才会认识许多人。”
端木清当没听见。
柳文青气道:“你死了?”
端木清淡淡说道:“我还想买房子呢,也没去抢钱啊。”
“你有病。”柳文青气哼哼离开。
食府当日晚餐,麻辣烫,一份一份的已经盛好,二十块钱一份,交钱领饭,拿回家吃还是在饭店吃都可以。
医院外科病房,许多护士医生准备好饭盒,耐心等待端木清的出现。不时有护士去小荷病房转转,没看到端木清,就又回去。
所以,端木清才进房间没多久,就有许多护士进屋。
端木清让她们等会儿,先给李小丫头盛了一份,然后把大锅抬到护士站,说了句:“你们吃吧。”回去病房陪小荷。
小荷没有吃饭,笑眯眯看他:“累么?”
“还成,赶紧吃,你的不太辣。”说着话打开保温桶。
“你吃了么?”
端木清一怔,这日子混的,越来越惨,总是忘记吃饭。
“咱俩一起吃。”小荷说。
小丫也把盆端过来:“吃我的。”
端木清笑道:“我是厨子,能饿到自己么?你们吃。”
“那我吃了。”小荷开始吃饭。
饭后,端木清在医院呆到九点多,和李小丫回家。
第二天照常做饭送饭,开店营业。上午十点钟,端木清到饭店,门口有四十多人在排队。
看见端木清过来,有二十多人围过来:“谢谢大夫,我家孩子肯吃饭了,我们想着,让大夫再做碗汤,可以么?”
见人数并不多,端木清说:“一碗汤二十。”推开饭店大门。
就这时候,端木清眼前闪了一下,有人照相。
端木清转头看,是一男一女,男的拿照相机,女的拿录音笔,显然是记者。
端木清懒得和他们计较,直接进入饭店。俩记者跟进去:“我们是北城日报的记者,听说你的汤能治病,我们想来采访一下。”
端木清想了想,摇头道:“目前不接受采访。”最近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天天给别人煮汤。
俩记者愣了一下,重复道:“我们是北城日报的记者,不是街边小报,不是什么新闻都能上报的。”
端木清好像没听明白,去厨房看看备菜,好像有点不够,出来跟记者说:“不好意思,我得去买菜,没时间接受采访。”直接出门,跟排队客人说道:“帮着照看一下饭店。”然后就走了。
俩记者怒了,北城日报不是普通报纸,是很重要的宣传机构,正式记者都有编制。无论去哪里采访,很少遇到这种情况。
见端木清如此无礼,女记者说:“走,回去,不受这个窝囊气。”
男记者有点犹豫:“咱的任务……”
女记者想了想,叹气道:“那就再等一会儿。”
如今什么都讲究创收,媒体也不例外。比方说央视二套是经济频道,其中有几个栏目是创收节目,或十五分钟,或二十分钟,由主持人说几句话,然后就是大段大段的软广告,有宣传企业的,有宣传科技的,甚至有宣传政府部门的,只要有人肯出钱就行。
这个钱,一般来说不太贵,看节目和时间段的不同,两万到十万之间不等。除这些钱之外,还要报销记者来往的差旅费和住宿费。
而这些记者,统统非正式员工。这一类节目,也非电视台主创节目,全由工作室或制片公司制作,到日子交上去审核,审核过了就可以播。
因为金钱挂帅,这一类节目对企业的要求并不高。
简单介绍两件事了解一下,第一件,东北一个地产企业,很有钱,上这个节目一次。然后,那个企业老板被抓了。
第二件,某矿上这个节目,矿领导难得下一次矿,然后矿塌了,摄影记者和文字记者,以及领导们全军覆没。
这一类节目只管收钱,从来不会认真调查将要报道的是什么样的单位。
不光电视台记者如此,纸媒记者也有创收任务,所以,除去几大利益版块,比如汽车或地产等版块除外,其他版面的记者真心是不好干。
眼前俩记者就是这样,好不容易混进北城日报,却只是临时工,每个月都有创收任务,完不成扣工资。
他们来找食府,是想借着昨天许多患者前来求助的新闻点做软广告,因为有卖点,这类软广告更吸引人,可以一举多得。
首先不会刺激读者讨厌。其次主编不会因为报道内容为难他们。第三,收回银子。第四,帮饭店做广告。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新闻,可以一举四得。可惜,遇到的是端木清,这家伙古怪的,没有人能猜出他下一秒想做什么。被拒绝也在意料之内。
此刻,两个失望的记者耐心等待端木清回来。
二十分钟后,端木清进屋,第一句话是:“你们怎么还没走?”
女记者要暴怒了,压着脾气说:“我们给你宣传,对你的饭店是有好处的,扩大知名度,能赚更多钱,你别搞不清楚!”
端木清懒得和他们争辩,随口说道:“随便吧,你们爱干嘛干嘛。”进厨房蹲在地上收拾菜。
女记者跟进来:“你是同意接受采访了?”
“只要别跟我说话,随便你干嘛。”端木清根本不抬头。
我去,不说话还怎么采访?女记者刚得到的一点点欢喜,马上转换成愤怒。
不过,金钱比愤怒重要,女记者索性直接说出目的:“你知道的,现在网络发达,传统媒体多不太好过,所以呢,你能不能赞助我们一些报道费?可以开发票。”
端木清当没听见,低头干活。
“喂,你是聋子啊。”女记者终于压不住火了。
她的喊叫依然无用,端木清继续装聋子。
这家伙根本就不配合!女记者明白过来,气冲冲离开厨房,跟男记者说声:“我们走。”冲出饭店。
正巧柳文青和李小丫进门,问道:“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
“哦。”柳文青搬个凳子坐到端木清对面,翘着二郎腿看他干活。
天气变凉,柳文青改穿长裤,在裤脚与鞋面之间,是穿着肉色丝袜的脚面和脚踝。高跟鞋只包住脚尖,裤脚微微颤动,露出这一段耀目的肉色,十分诱惑人。
现在,这诱惑就在端木清眼前不到一米远晃悠,端木清干了活会儿,叹气道:“老人家,你想干嘛?”他不得不承认,柳文青这个女人十分性感,有诱惑力。
柳文青微笑说道:“经过昨天的事情,我有个想法,我觉得吧,咱应该把握住你能治厌食症的长处,好好发挥一下,把食府做成全国唯一的存在,治疗厌食症要比医院的效果还好,要让人一提到厌食症,就能想到我们医院,不是,是想到我们饭店,你觉得这想法怎么样?如果可以,我下午就做策划。”
端木清叹气:“你想累死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