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的运气算是不错，一是没受那么重的伤，二是有一个很懂骨伤和外伤的端木清，才会少受折磨。
端木清之所以明白这些，是他老爷子的功劳，打小对他进行各种恐怖训练，受伤是常事，端木清多是自己照顾自己养。
现在，小荷安静躺着，一条腿打着石膏被吊起来，手上是吊针。
端木清搬个凳子坐在床边：“中午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端木清拿出手机看时间，又问：“你电话呢？在学校？”
小荷说是。
端木清道：“我回去做饭，下午去学校拿手机。”
小荷说：“我没事，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回去吧。”停了下又说：“下午不用过来，我兜里有钱，晚上买饭吃就成。”
端木清笑了笑，这丫头还能再懂事一些么？说了声：“好好养病。”起身出门。
他十分着急，出医院就打车，赶快回家。幸好区医院不远，路上也不堵车，十多分钟后到达外三环路。
按说这速度不慢，可是端木清不满意，认为还是有些慢。若是运气不好，再遇到堵车，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达医院，万一饿到小荷怎么办？所以，端木清没下车，让司机带他去最近的自行车店。
十分钟后，端木清骑着崭新的变速车去十八中，取回小荷的书包和手机。然后去市场买菜，回家做饭。
琳琳和柳文青在家看肥皂剧，茶几上摆着瓜子话梅等各种小吃，俩人边吃边唠，看的很过瘾，吃的也很过瘾。
看见端木清回来，琳琳随口问话：“不是中午不回来么？”再看一眼：“你拿小荷的书包干嘛？”
端木清说：“小荷小腿骨折，住院了，我回来做饭。”
“啊？”俩女人站起来：“怎么搞的？”
刚才去学校拿书包的时候，和小荷关系还算不错的一个女生跟端木清说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情。由此，端木清才知道吃醋事件，但是不能确定，毕竟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所以回话道：“不太清楚，我着急回来做饭，也没问小荷，下午去问。”
“下午我也去。”琳琳说。
端木清看看她：“你去医院？方便么？”
“怎么不方便？明星就没有朋友啊。”琳琳理直气壮说话。
“随便你。”端木清去厨房做饭：“对了，把你的电脑给我，小荷的不能上网。”
琳琳说好，回去拿电脑。
柳文青站在厨房门口问：“今天营业不？”
“不营业。”
“那我也去医院，本来想着帮你看店，不营业就不用看了。”
“不用看，从今天开始，饭店无限期歇业。”
“啊？我刚上两天班，你就歇业？这么干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管理人员？”柳文青有点小郁闷，不过随即又道：“算了，欠你的钱得认栽，我帮你照看小荷。”
“认什么栽认栽？你在家呆着，当休假了，我去照顾小荷。”
“你？照顾小荷？小荷腿受伤，上厕所肯定不方便，你帮她小便？”
端木清顿了一下，对啊，这个大问题没解决，万一她现在想去厕所怎么办？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回屋拿了两千块钱出来：“给你，打车去医院，区医院住院部303房，帮她解决方便问题，我会把饭做好，等我去了，你就回来吃饭。”
柳文青假装叹气：“你这是压榨，我要求涨工资。”
端木清有点好奇：“你知道你的工资是多少钱？”
“不知道，但是你知道，往上涨涨就成了。”
端木清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啊？”柳文青大叫一声：“你骗我。”
“行了行了，赶紧去医院，你想让小荷尿床啊？医院有卖尿壶的吧？买一个。”
“好吧，你就会欺负我。”柳文青回屋换衣服。
正巧琳琳进门，问道：“他怎么欺负你了？”
柳文青说：“就是欺负啊，把电脑给我，我拿去医院。”
“你去医院？我也去，等我换衣服。”琳琳放下电脑，蹬蹬蹬上楼。
这也是明星？根本是个疯婆子。嗯，柳文青也是疯婆子，俩疯婆子凑一起了，真危险。端木清边做菜边腹诽。
他本想熬骨头汤，让两个女人看着火。可是俩女人要去医院，骨头汤是不能熬了，把骨头放进冰箱，快速切菜洗菜。
琳琳换了帽衫下来，带着墨镜和帽子，好象特务一样招呼柳文青：“走。”换好衣服的柳文青抱着电脑和手机出门。
俩女人离开，端木清专心做饭。不到二十分钟，做好四个菜，饭盒装一些，剩下的放在锅里温着，是两个疯婆子的午饭。
拎饭盒下楼，骑自行车先去饭店走一趟。
因为参加比赛，饭店高挂免战牌，所以，门口无人排队。
端木清开门进去，拿出喜欢的游戏机，再写张请假条。放下卷帘门，贴上去。上面写着，店主有事，无限期休息。然后去医院。
骑自行车，可以抄路走，十分钟到达医院。
病房里，三个女人围着电脑看，见端木清进屋，柳文青和琳琳嘿嘿直笑。端木清问：“傻了？笑什么？”
琳琳把电脑转过来：“你才傻了呢。”
显示器上是一张图，卷帘门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店主有事，无限期休息。
端木清一看，郁闷个天的，够速度的，这就上网了？
琳琳说：“刚打开《食在北城》网页就是这张图，笑死我了。”
“你们真无聊，看这个网站干嘛？”
“废话，当然是给小荷找好吃的，我们找到了，你负责做。”
端木清不和她吵，拉开桌子的隔板，摆上去饭菜：“小荷，吃饭。”又跟琳琳和柳文青说：“你俩回去吧，饭在锅里。”
“呆会儿再走，反正回去也是看电视。”
“那你们看着。”端木清拿游戏机出门，坐到楼梯上玩游戏。
刚玩不一会儿，柳文青来找他：“我们得走了。”
“怎么了？”
“护士拔吊针，认出琳琳了，要签名呢。”
敢情是暴露了，端木清哈哈一笑：“你们回去，我在这。”
柳文青嗯了一声，又说：“小荷打吊针，肯定尿多，不行的话，你找护士帮忙。”
俩人边说边回房，琳琳已经全副武装，随时准备撤退。
见端木清回来，琳琳和小荷道别：“我先回去，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
一会儿时间，俩疯婆子离开。端木清坐在床边玩游戏。
病房有三张病床，说是骨科病房，但是在区医院，其实分的没有这么细，另两张床都是外科患者，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老太太。
中年女人是老公送饭，老太太是闺女送饭，俩人吃的都很少。在琳琳离开后，中年女人问端木清：“刚才那女孩是电影明星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端木清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是朋友？让人误会是男女朋友怎么办？说不是朋友？谁信呢？所以没有回答，冲女人歉意的笑了笑。
巧的很，电话响起，端木清赶忙起身，出门接电话，是柳文青。
“卖酒瓶那个人，和你联系了没有？”
“没有啊，不是你联系吗？”
柳文青说：“没有啊，我还以为和你联系了。”
“赶紧上网再找一家，家里不是有电脑么？顺便把宽带办了。”
柳文青问：“价钱怎么定？”
“你是高级管理人员，由你决定，一共六缸苹果酒，就是以前那种大酸菜缸，需要什么样的酒瓶，需要多少，价钱多少，全由你拿主意，酒瓶买多了也没事，放手做。”
柳文青说好，正好刚出医院没多久，就让琳琳自己回家，她去办宽带，然后上网吧搜索酒瓶的消息。
挂电话后，端木清回屋，小荷躺着看《蜡笔小新》，看一会儿笑一会儿，端木清坐在边上看她。
小荷暂停播放，跟端木清说：“谢谢你。”
“谢什么谢，和我说谢谢？”
端木清嗯了一声说是，忽然记起上午，王大夫和自己说的话，骨折要手术固定钢板，如果有需要，还会打牵引。
接着又想起小荷同学跟自己说的有女生吃醋争夺情人那番话，再想起蒙慧老师所说，有个女生推小荷下楼的事情。
看眼小荷，表情平静，不生气也不着急，于是说道：“你继续看，我出去打个电话。”
小荷被人推下楼，这件事情必须要弄个清楚。这次是幸运，摔到腿，万一撞坏脑袋怎么办？万一残废怎么办？
端木清不想讹谁，但是起码要有一个正式的道歉。难道摔了就摔了？全无所谓，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现在时间是下午一点，端木清打给蒙慧：“蒙老师么？我是端木清，小荷的哥哥，我想问一下，小荷这件事情，你们学校怎么处理？”
蒙老师没有马上回话，停了下说道：“找到那个女生了，不过，她说是无意撞了一下，不是故意推的。”
这个说法和上午老师说的、以及小荷同学说的都不对，端木清问：“学校走廊不是有监控么？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上个月，端木清去学校办理入学手续，看到许多摄像头，当时还琢磨，用不用这么夸张，弄的跟监狱一样。此时来看，幸亏有摄像头，否则还说不清了。
蒙老师说：“计算机老师没在，现在也没来，今天看不了。”
“那个老师几点来？”
“不知道。”
学校里摔坏个学生，事情可大可小，完全看家长能怎么做。
端木清冷冷一笑：“可以把计算机老师的电话告诉我么？”
“我不知道他的电话，等下，我去问问，一会儿告诉你。”
端木清说：“谢谢蒙老师。”
挂掉电话，端木清略微想了会儿，回病房。
小荷一直在看动画片，见他进来，暂停播放，小声说话：“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现在也不打针，可以随便活动。”说着话，晃了晃胳膊。
端木清笑笑：“想吃什么？西瓜？桔子？还是大葱？”
小荷抗议：“大葱是水果么？”
端木清认真点头：“电视里说是。”
“才不是呢，你净胡说。”
“那好吧，大葱不是水果，西红柿和黄瓜总是了吧？都可以生吃。”
“海鲜还可以生吃呢，生菜也可以生吃。”小荷反驳。
“好吧，你说的对，它们都不是水果，你知识真渊博。”
小荷知道端木清在哄她开心，哼声道：“你真幼稚。”
俩人在病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顺便地，一个看电脑，一个玩游戏。
病房很安静，午后的炎热被隔离在窗外。同房病友在睡觉，老太太的闺女回去上班。中年女人的老公在看书，顺便看着吊针。
这个下午很安逸，来北城一个多月，今天是端木清最安逸的一个下午。
他坐着玩手机，小荷小声问：“累么？我往里侧侧，你在边上睡会儿。”
端木清笑着拒绝：“不了，你要是困，就睡会儿。”
这种安逸一直持续到傍晚，连电话都十分合作，一直没有响起。包括蒙老师说过会儿打过来的电话，一直没响。
端木清也不催，边聊天边玩游戏，当他的坦克终于冲到第十关时，一看时间，四点半了，关闭游戏，问小荷晚饭吃什么。
小荷涨红着脸说话：“什么都行。”
“你怎么了？”端木清先是一惊，跟着反应过来，电视中的恶俗情节终于上演，丫头要小便，不好意思说。
心中暗骂柳文青，这个疯婆子跑哪去了？还不来？
许是老天听到他的呼唤，就在这一瞬间，病房门轻轻推开，走进来漂亮性感的柳文青。
端木清一看，这家伙打扮的也太漂亮了吧，高跟鞋，修身短裙，头发松松挽着，拿个手包，有点慵懒，却是格外性感。
不过时间紧急，来不及评判这家伙是来看病人的还是来走秀的，把游戏设备塞进抽屉，拿着手机说：“我回去做饭。”
柳文青想和他说买酒瓶和办宽带的事情，刚要张嘴，端木清已经冲出门。她只好放下手包，问小荷：“怎么样？还痛不？”
小荷忍着尿意与笑意，小声说：“我要方便。”
柳文青先是一愣，跟着轻轻笑起来，弯腰拿尿盆。
端木清骑车去市场大采购，买鱼买肉，买草莓荔枝，还买了点中药，比如用黄芪煲汤。然后回家干活。和中午一样，做了双份饭，在装饭盒的时候记起来，自己没吃午饭。
赶忙扒拉两口，拎着饭盒和洗干净的水果回医院。
柳文青在教小荷用QQ，教的很用心。看见端木清进屋，凶狠地鄙视他一眼：“还哥哥呢，也不教他用电脑。”
端木清无语，自己对电脑都是一知半解，怎么教别人。
柳文青又说：“你QQ多少号？”
端木清仰头看天棚，仔细想了好一会儿，确认从来没接受过这种教育，问道：“你说的是什么玩意？”
“你外星来的？”柳文青不再理他，专心教小荷用电脑。她没想到，这么有钱的兄妹俩，竟然是电脑盲。
小荷以前很穷，不去网吧，对电脑的所有了解是听同学们闲聊时说的，完全不会使用。
端木清在沙漠里有电脑，但是很老很旧还没有网，也没有同学跟他说什么是QQ，来北城后忙着做菜，不知道很正常。
说起来，他和小荷的两台很贵的笔记本完全是样子货，俩人加一起都没开过十次机。
现在，遭到女人的又一次鄙视，端木清咳嗽一声说话：“吃饭吃饭，Q什么也得先吃饭。”
“德行。”柳文青白他一眼，拿开电脑，顺便教育端木清：“一会儿去买个小桌，小荷不能动，吃个饭还得往外挪，万一碰痛了怎么办？”
端木清投降：“你伺候她，我去买桌子。”落荒而逃。
刚走出门，电话响了，是蒙老师，在下班以后，终于打来电话。她说撞人的女生认识到错误，会来医院道歉，父母答应赔偿五千块钱医药费。
端木清一听就有问题，问：“撞人的女生？”
蒙老师说：“女生认定是不小心撞的，有同学可以做证，撞倒小荷后，因为害怕，才会跑掉，就学校来说……”
“等下，你们那个计算机老师来了没？”
“没来，一直看不到监控。”
“你们学校就他一个人知道怎么查看监控？”
“那倒不是，主要是主机室归那位老师管理，钥匙在他那……”
“别人没有钥匙？”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其实，撞人女生的父母态度挺好的，主动提出赔偿，如果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协商。”蒙老师想息事宁人。
可是端木清不想，必须要查清楚这件事，如果真是无意间撞的，无所谓，道歉都不需要，更不要说医药费，端木清愿意全部承担。
可若是有坏心，故意使坏，那就得说道说道，于是说道：“蒙老师，我想先看了监控再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报警。”
按说，他没必要和蒙老师说这些话，但是有一个前提，小荷在人老师手底下管着呢。为了出口气，端木清乱来一通，结果惹怒蒙老师，倒霉的是小荷。因为这个原因，端木清只得先跟蒙老师商量。
“可不能报警，这都过去好一天了，也没证据啊，那个监控……都是孩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蒙老师，我没别的要求，也不是想讹谁，只是想弄明白事情真相，如果是误撞的，我可以不要赔偿，但如果是有心而为，难道道个歉赔点钱就可以了？”
蒙老师想想：“你先别报警，我明天上班给你打电话。”
端木清说：“麻烦老师了。”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现在应该去学校查看监控记录，以他的手段进入学校实在太简单，但是有个大问题，他不懂高科技。纵是进到屋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如果那些机器只是简单的快进倒退还可以，可万一不是这样操作怎么办？一个学校有许多个摄像头，鬼知道哪个是照走廊的？
看来得给孟坤打电话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的父母会不会使用某些过分手段，不过呢，能够提前一些时间看到证据，总是件好事。
他在走廊思考问题，过了会儿。柳文青出来：“干嘛呢？”
端木清眼睛一亮：“你了解不了解监控？”
“干嘛？就你那个小破饭店，不对，就咱那个小破饭店，也装监控？”柳文青说。
端木清说：“你知道小荷的腿是怎么断的么？”
柳文青说：“昨天问了，好象是有人在背后推她，但是找不到人，然后小荷就进医院了，具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找学校问清楚？”
“找了，肇事学生说是无意撞的，可是我觉得不对，你到底了解不了解监控？”
“你想干嘛？”
得，这会儿话都白说了。端木清把想法重说一遍：“小荷学校有监控，但是管理监控的老师一直没来，我想去查监控，却又不了解电器，你要是了解，晚上和我一起去。”
柳文青顿时眼睛放光：“怎么去？晚上没人啊，你想翻墙？”
端木清点头。
柳文青兴趣大增，眼睛更亮：“是不是像碟中碟那样？需要什么装备不？”
“你……”端木清直接泄气了，叹气道：“您老人家出来是干嘛的？”
柳文青这才想起正事：“啊，现在都五点半快六点了，屋里的老太太还没人送饭，小荷吃不了多少，剩下许多，丢了浪费，她不舍得，让我问你，拿给那个老太太吃行不行？”
“怎么不行？你去吧。”
“好，我先去端饭，晚上和你去当神偷。”
“你疯了。”端木清走进病房，看看隔板上的饭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