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买不买凉皮子，不买的话，额走了。”小伙儿有点抗不住，推着三轮车逃掉。
“唉，又一个错失发财机会的可怜人。”柳文青扼腕叹息。
端木清十分想笑：“你干嘛呢？”
“呀，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声不响的，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的么？”柳文青抚着胸口说话。
“要不是认识你，我会以为你是干传销的，干嘛呢？连卖凉皮的都不放过？”
看到方才这一情景，端木清总算明白柳文青为什么有胆量毛遂自荐，一劲儿要和他合作做生意了。这家伙完全不顾及美丽容貌，在大街上逮到个卖凉皮的，顶着大太阳都敢侃，何况五星大饭店还有空调那么舒坦？
“你才传销呢，我这是创业！像你这种富二代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创业，也不了解创业的苦。”没有了目标，柳文青走到阴凉处说话。
“我怎么就是富二代了？”端木清跟过去。
“别告诉我，那饭店是你白手起家赚回来的。”柳文青斜着眼睛看他。
“我说，你瞧得起我一点成不？”
“成，我现在瞧得起你，你干嘛去？舍得离开饭店了？”
端木清说：“去买酒瓶，知道哪有卖的么？”
“你是猪啊，上网订，要多少有多少，要多少种类都有，用的着满世界转？着急么？不着急上网买。”
“我没在网上买过东西。”
“果真是猪！走，回去，姐姐教你。”柳文青走向公车站。
端木清还记得刚来北城时在公共汽车上度过的一个小时，差点儿被挤成馅饼，赶忙问话：“你要干嘛？”
“废话，坐公共汽车，从这里走的话，先坐特二，倒地铁，再换三百，就到了。”
什么？倒三趟车？端木清回头好一阵张望，感觉没走多远，就是瞎溜达，竟然走出这么远？
“看什么呢？”柳文青问。
“我在找寻我失去的影子，那里有我的方向，可我却看不到我的过去。”
“特二不用坐了，你就特二。”柳文青表扬道。
“咱打车吧，打车换地铁。”地铁的拥挤在端木清容忍范围之内，何况他坐地铁的时候早错过客流高峰，人不算太多。
“就说你是富二代，出门就打车。”
端木清吧唧下嘴巴：“姐姐，你对富二代就是这么下的定义啊？打车就是富二代？”
“废话，当年我上学那会儿，一走就是半个多小时……”
端木清有点无语，你和我比忆苦思甜？要是把你扔沙漠里呆上一个月，是不是你会认为地狱都是美丽动人的。
不过，不好打击美丽姐姐的积极性，端木清一面假装用心聆听，一面伸手拦车：“上车，你也当一次富二代。”
等回到饭店，端木清想起个大问题，不论是饭店还是家，都没有网线。
柳文青教育他：“你还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青年？烟可以不抽，酒可以不喝，怎么可以不上网呢？”
“我不抽烟，也不喝酒，可是和上网有什么关系？”端木清说道。
“我……你是从那个朝代来的？”柳文青也有点无语了，不沾烟酒，很能干活，整个一五好青年。想了想说：“我记得你妹妹有个笔记本？”
“啊，有。”
“有本就成，咱偷网。”
“网也能偷？”一听到偷这个字，端木清来了兴趣，低声问话：“偷网不犯法吧？”
“我去，姐姐忍无可忍了，你都接受的什么教育？怎么跟个白痴一样？”柳文青瞪着大眼睛，假装发脾气。
端木清歪头看看她：“挺好看，你怎么不当演员？”在他认识的女人中，柳文青比乐苗苗好看，和何小环差不多，嗯，和琳琳也差不多。
柳文青脸红了一下：“瞎说什么？”
可惜端木清也就是随便发发感慨，只说一句好话，随后就换话题，不给柳文青沾沾自喜的机会。那个光头接着说：“在这等我，回家拿电脑……算了，跟我一起回家吧。”
柳文青说好，二人回家。
一开门，琳琳在客厅看电视。端木清皱眉：“怎么不回自己家？”
“我高兴在哪，要你管？倒是你，带女人回家，哦，我耽误你好事了？难怪要赶我走。”
端木清叹气：“你和电视上面一点儿都不一样。”进屋拿电脑出来，交给柳文青：“偷吧。”
听琳琳说耽误好事，是说他俩有事情，柳文青本想反驳，可是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只会越解释越乱，她也不想和琳琳吵架，于是沉默接过电脑，开机，耐心看着屏幕变换图案。
“你俩干嘛？”琳琳凑过来。
端木清说：“偷网。”
“偷网干嘛？”
“废话，当然是上网。”
“还用偷网？你个猪，姐姐的电脑可以上网，无线包月的。”
柳文青问：“设密码没？”
“什么？”琳琳没明白。
“你上网，有没有密码，嗯，密码是什么？”
“你想偷我的网？”琳琳起身：“被你打败了，等我。”
随着房门打开，琳琳蹬蹬蹬蹬的上楼，又蹬蹬蹬蹬的下楼，打开电脑，连网，问端木清：“你俩要查什么？”
“你电脑能上网？我怎么不知道？”端木清问。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查什么？”琳琳问。
“酒瓶，六大缸酒，鬼知道要多少瓶子，你帮着查查，好看实用的，差不多就得。”
“什么六大缸酒？你要卖酒？”
“你是好奇宝宝啊，什么都问？”端木清懒得解释。
“说一下能死么？”
“我造了点酒，没东西装，明白了吧。”
“给我一缸。”琳琳语出惊人。
“还都给你呢，赶紧查。”
琳琳边搜索网页边说：“都给我也行。”
“做梦。”
后面的事情简单许多，网上啥玩意都有，查到几个制作酒瓶的厂家，看中样品，找到联络电话，慢慢商谈就是。
二十分钟后，关电脑，端木清和柳文青回饭店。琳琳大喊：“我的晚饭怎么办？”
“怎么不饿死你。”端木清关上房门。
在回饭店的路上，柳文青问他：“你和她到底同居没有？”
女人真八卦，端木清无奈回话：“她凭什么看上我？人家是大明星。”
“可你是富二代啊。”
“你能不能不骂人？你见过哪个富二代开个小饭店，比拉面馆的面积还小。”
“那也是富二代。”柳文青很坚持：“白老板，上次和你说的，咱俩强强联合的事情，你想的咋样了？”
“想的咋样？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考虑了？”
“现在答应也来得及，没事，我去你店里慢慢等，我不急。”柳文青微笑说话。
端木清挠挠头，我身边还有没有个正常人？这世界也太难混了。再这么发展下去，不用剃头，会被这些人逼得，硬生生挠出一个光头——真的是头秃。
回到饭店，看到任长空下车。那个红衣服怪物看到他俩，走过来说话：“饭店的事，我看到个好消息。”
“什么饭店？”端木清开锁，进门，顺便问话。
“门市房，就是你说的那种房子，不太临街，原来是画室，三层楼，一共两千平，一平三万，一次性付款的话，可九五折购买。”任长空手里抓着沓报纸进门，说话的时候，随手把报纸丢到门口桌子上，端木清要买房子，手里最近各种事后有了点资金。
“太大了，买不起。”
“钱不重要，我觉得既然搞，就得搞大，我感觉不错，两千平啊，开舞厅都够了，你说画室要这么大房子干嘛？”
“不管他要干嘛，我也买不起。”
“不是说了，钱不重要，大不了我们几个凑凑，先支援你，等有了钱，再还给我们就是。”任长空很好心。
端木清慧眼如炬：“你是不是想把那个饭店当据点？以后什么时候想吃饭了，我都得伺候你们几个大爷？”
“什么话让你一说，怎么这么难听？什么是伺候，是咱大家一起乐和，喝喝酒打打牌，说说废话……电话多少号来着？刚还在嘴边呢。”任长空埋头苦思。
想了一堆号码，好象都有点不对，索性拿手机开始拨：“喂，你好，卖房子么？……诶，你怎么骂人呢？你才傻叉呢。”
这个挂掉，打下一个：“卖房子么？……我不是中介……你们家房租被骗关我什么事？我不是中介！”又挂掉一个电话。
看这家伙兴致勃勃的架势，端木清叹气：“谁告诉你的消息，打电话过去问问不就得了？”
“没人告诉我，这不一大早无聊么，去看电影，郁闷个天的，居然没有早场，我第一次知道，电影院居然没有早场电影，这帮混蛋，该判……”
端木清打断道：“说重点。”
“哦，我去看电影，买票的时候，卖票的送给我一沓报纸，你说奇怪不？看电影送报纸，这是新的促销手段么？进场后，里面根本没人，也没有电影，我就看报纸，正好看到这么个广告，就跑来告诉你了……电话是多少号来着，刚才记的特清楚。”
端木清无语，目光看向门口桌子上的那份报纸，问任长空：“真的想不起来了？”
“能，一定能想起来。”任长空咬牙切齿。
“那慢慢想，我看好你。”端木清起身去厨房。
十分钟后，端木清出来，任长空依旧在长考，就是长考的不太稳定，人家下围棋的长考起来那叫一个沉稳，任长空跟大马猴子一样，挤眉弄眼，坐立不安，可惜还是没想起来电话号码。
见端木清出来，任长空说：“别急，快了，想起六个号了。”
端木清在心里计算手机号，点头道：“嗯，前六位确实很难背。”
“就是就是。”任长空继续想。
柳文青强忍着不笑，心说端木清太坏了。不愿意见他欺负人，咳嗽一声，走到门口，拿着报纸走过来。任长空见到，却好象没看见一样，随手推开柳文青：“思考呢，别乱晃。”
这家伙快走火入魔了，柳文青小声提醒他：“报纸。”
“你赢了。”端木清拿过那份报纸：“你说的是不是这份报纸？”
任长空接过翻了翻：“好象是……这是我带过来的报纸！”他终于想起来了。
端木清叹气：“赶紧找广告吧。”
任长空咳嗽一下：“这个情况吧，你知道的，你懂的，纯属意外……”
“别废话了，打电话问问最低多少钱，看看房子，如果可以的话，头拱地也要买。”前几天，端木清就有扩大经营的念头。如果那家店的位置确实好，大不了再去挖棺材拿金砖就是。
“头拱地就能买了？还说你不是富二代。”柳文青叫道。
端木清甚为无语：“你的精神头儿是不是用错地方了，我说买房子呢，你在想什么？”
“你管我？”美女都很有个性，柳文青眨巴眨巴眼睛：“我陪你去看房子吧。”
“干嘛？”
“免费提供咨询服务，我比你们大，见识也多，你们不会被人骗。”
“要不要佣金？”
“你侮辱我人格，我说了免费服务，不过，你要是愿意给，我也不介意，多少个点？0.3还是0.5？”
“我决定，不侮辱你的人格。”端木清正色说道。
“别啊，还是侮辱吧，我都快没钱吃饭了……”柳文青终于说漏觜了，脸一红，起身出门：“有点事儿，先走了，bye。”
柳文青快速出门，任长空认真和端木清探讨问题：“我知道她是说错话想跑，但是呢，你说她是因为说了让你侮辱、感觉不好意思想跑，还是因为没钱吃饭、说明很穷想跑？”
端木清也和他认真探讨问题：“有件事我一直挺迷糊，你告诉我呗，你这一辈子，真没让人揍过？”说完话，起身追出门。
柳文青往街口快速走，可惜穿高跟鞋，再快也有限。端木清几步追上，拦在前面：“跑什么啊，又不侮辱你，到点儿了，请你吃晚饭。”
柳文青一改前几天的坚强模样，从认识她开始，这丫头就表现的极强势极自信，好象没有任何事情能难住她。现在的脸色却是略有点儿幽怨，摇头道：“不吃了，明天还有事情。”
端木清吧唧下嘴巴，谁叫我心软呢？提起这两个字，马上想起沙漠里的生活，那么残酷的地方，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个自己？拽柳文青到路边：“我这一辈子，经历过无数风风沙沙……”
柳文青打断：“你说的是风风雨雨？”
“咳，我记得好像沙漠里只有风风沙沙，没有雨，你没觉得我比较老啊，那地方巨养人，会让皮肤变得坚韧……好象说远了，刚才咱俩聊的是啥？”
“风风沙沙。”
“对，风风沙沙。”端木清仰头看天，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说话劝人太累，一把抓住柳文青的手，拽着往回走。
柳文青挣扎：“放开我，我不吃。”
就这时候，一声娇喝响彻街头：“给我放开她，你个老流氓，我早看你有问题。”
一句话让端木清和柳文青一起愣住。
端木清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问那个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没看见你？”
来人当然是英勇无敌的刘敏儿刘大警官，冷着面喝道：“放手，还不放手？”伸手往腰里摸，可是片警下辖区，根本不带任何装备，更何况是下班时间。一摸摸空，刘敏儿冷声道：“跟我走。”然后又和颜悦色对柳文青说话：“不用怕，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坏人。”
端木清快哭了，人都说祈祷有用，为什么自己的祈祷没有用？这丫头怎么还在？难道是不够虔诚？赶忙放开柳文青，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临了，朝西面恭恭敬敬鞠躬三次。
“你干嘛呢？”刘敏儿问话。
端木清回话：“我在祈祷。”
“被抓了才想祈祷？祈祷谁也没用，跟我回去。”
端木清知道说什么都会挨骂，索性不说话，无奈看向柳文青。
柳文青解释道：“他不是流氓，他是请我吃饭。”
“你要小心啊，现在很多坏男人都这德行，打着请女人吃饭的名头，到处骗女孩子，有很坏很坏的还下药迷晕，你可不能上当。”
端木清吧唧吧唧嘴巴，忽然发现这个动作特能发泄心中愤慨，于是像个金鱼一样吧唧个没完。
“你干什么？老实点儿！”刘敏儿喝道。
“你怎么是个女人呢？”端木清忍无可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是女人怎么了？你敢瞧不起女人？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知道不知道……”
端木清看向柳文青：“你快说，和我回去吃饭。”
看端木清的窘模样，柳文青扑哧笑出声来：“警察，我俩认识，我们走了。”拽端木清回饭店。
刘敏儿很生气：“又让这个混蛋逃过一劫。”奇怪的是，她不恨柳文青帮忙打掩护，只恨端木清没给收拾他的机会。
饭店门口有许多人排队吃饭，看到警察冲端木清大叫。此时见他回来，纷纷问话：“怎么了？刚才怎么回事？”
端木清板着脸孔，认真问道：“你们是不是正常人？”
“废话，你疯了？”
“我们都是正常人。”
听到这些回答，端木清长出口气，还好还好，我身边不是只有非正常人类。开心回饭店。
任长空刚挂掉电话，见他俩回来，说道：“明天上午看房子，地点不错，距离这很近，出三环没多远就是。”
端木清问：“距离十八中远不远？”十八中是小荷就读的高中。
“不远，十八中在中间，过了十八中就是。”
端木清点点头，如此说来，地点确实挺好。
别人做生意讲究地理位置，他全然无惧，别人是别人他是他，过的不一样才是人生。
柳文青回屋后，不再说话，拿起何山青的报纸看。
端木清看看时间：“我去接小荷放学。”何山青说：“我送你。”
把店扔给柳文青，俩人出门。
一见这家伙又要离开，那帮排队等吃饭的受不了了：“到底开业不？给个准信，多长时间回来，也给个准信。”
“马上，马上。”端木清笑着上车。
学校放学，门口两侧停着五、六辆车，是来接学生的。还有几个手推车，是卖各类小吃的。另有些人推着自行车等人。
端木清来的时候，正好打放学铃。
车停在五十米之外，端木清溜达到学校门口。
五分钟不到，学生们几乎走光，学校门前的人流从少到多，再从多到少，喧闹瞬间离去，剩下一片寂静。
学生变少，教学楼里走出两个女生，右面是小荷。左面的女生说的挺起劲，小荷偶尔回一句。
端木清看到，很高兴，他是真心希望小荷开心快乐，巴不得小荷能有几个好朋友。暗打主意，打算请这个女孩回家吃饭。
很快，俩女生走到门口。端木清想迎上去。
学校大门另一侧站着三个青年，一个穿白体恤，一个穿黑体恤，一个穿长袖格子衫，都挺瘦，年纪不大。
看到张小荷出来，三个青年起哄：“美女出来了，出去玩呗？”
端木清有点郁闷，这不是八十年代的泡妞方式么？
小荷看了他们一眼，没理会，继续往前走，这时候看到端木清，跟身边女生说了句话，快步跑过来。
端木清问：“等你同学一起？”
小荷摇头，她有自己的想法，万一让同学误会是男朋友怎么办？所以说：“不用，走吧。”
端木清说好，和小荷走向跑车。
看美女走掉，三个青年撇撇嘴：“就说，美女都是有主的。”
端木清不在意几个小青年的起哄，这几个家伙纯粹是精力充沛没地儿发泄，憋的。一般来说，起哄的孩子不算太坏，真正坏的家伙上来就动手。
五十米外是何山青的跑车，那个破车只能坐俩人，端木清委屈团在座位后面。
起哄的三个家伙不知道车内情况，只看到俩人坐进跑车，有点气愤：“我靠，有钱人，哥儿几个别看了。”
开车后，端木清问：“学校里还好么，没什么事吧？”门口有人起哄，学校内当然不会安生。
小荷犹豫一下：“没事。”
看这表情，那就是有事了。端木清没有再问。让何山青送他们回家，上楼后，端木清装做随意聊天一样：“你们学校有谈恋爱的吧？”
小荷轻轻嗯了一声，端木清继续假装随意聊天：“你呢，有没有人追？”
小荷没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