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汉子进到这简陋的小囚室,完颜亨被他们粗暴的提起来,剥去衣服要他跪下,完颜亨慢慢的站起来,淡淡的笑着。
“我讨厌你这样的笑,讨厌了一辈子!”
为首的蒙面人甩了他一个耳光,完颜亨直接被打到墙上,再狠狠的落了下来,一口血脱口而出,再喷出一口,他直接趴倒在地,动弹不得。
明珠被惊醒了,睁开眼就见到满嘴满胸鲜血,只剩点喘息的完颜亨。完颜亨被另两个汉子,粗暴的拖了过来,牢牢的架着,他倔强的挪动着自己的脚,绝不作下跪的姿势。
宝宝不喜欢下跪的人。
对着明珠,完颜亨勉强的咧了咧嘴,气若游丝发出了含糊的安慰声:“我、很好。”
“告诉我,不老神功是什么,否则我剐了他。”
蒙面人气愤的用剑在完颜亨袒露的胸口划着,一剑两剑三剑,完颜亨咬着牙,全身颤抖却不出一声,连对他纠缠不止的咳嗽都忍住了。
明珠像是已经遗忘了语言功能,只痴傻傻的流泪,又突然间叫了起来:“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啊!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可你们要什么、什么?你们要什么......”
“不老神功!告诉我,我就放了他,否则他就死了。”
“啊......?”
明珠的眼开始在发红,她无助的想跳起来,却只能徒劳的用头撞击着床榻:“什么、是什么......啊......我说、我说......什么......是什么?......啊!!!”
她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眼开始彻底变得通红,鼻翼流出了血,重重地一下,晕了过去。
那头领大怒,一把抓起明珠,吼着:“你不要跟我装死!”
可明珠毫无反应,她真的晕了过去。
完颜亨来不及说话,一口气回不过来,一口鲜血夺口而出,随着也晕厥过去。
完颜亨醒过来的时候,只躺在地上,煮酒正在给他包扎伤口,他喂了完颜亨一颗三花五草丹,很平静,但夹带着飕飕的寒气,对完颜亨说:“你小情人的仇家追来了,我又救了你们。可你们现在这样很危险,很危险,我好怕一不小心,我就保护不了你们。”
完颜亨,仿佛百骨被剔除一样动弹不了,那一耳光打得他的头肿大得像一个猪头,墙上那一撞,撞断了他的两根肋骨,却居然没有撞掉他现在这个小身板的性命,他不得不感谢那个打他耳光的人——手下留了情。
不过,这一耳光斩钉截铁的肯定了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这个煮酒一定是他,无需再有一点幻想的余地。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完颜亨勉强的转动着眼珠子,问:“她呢?”
“有点不是很好,不过东方叔叔在,不会有事,可他怪我没保护好你们,赌气不给你医治,现在他不想见我们俩,真是个怪老头。”
“我要见她,她、醒了,要、见到我。”
煮酒扭了扭他的脖子,嘲笑着:“真是个大情种,大半条命都没了,恋恋不忘的还是她。你就不关心那几个蒙面人的事?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她还认得出你来吗?
完颜亨,我一直在奇怪,她疯得好像谁都不认识了,那与你一模一样的‘完颜亨’,应该没有一点破绽,可她眼都不眨的就杀了.....可为什么,见了你,都病得变了形的你,她居然还会认得?
而说了那么多肉麻的情话,清清楚楚的记得你们以前的点点滴滴,在你生死面前,却装作忘记了一切......你都快死了,她还敢装。
告诉我,你们在耍什么花招,你们中间还有什么秘密?”
完颜亨咳出了点血,胸口倒好受了许多,他说:“煮酒,你带我来,就没准备我会带给你成功,我随你来、也没想过自己还会活着,所以、我不知道。
她记得我也好,为什么记得我也好,我都不知道,要问、就去问东方前辈,而、不是我。
为什么你不这么去想:我的死都威胁不了她,或许,她真的是忘了。煮酒,现在、我只想见她。
或许,受了这个刺激,现在的她、已经不认得我了,真的。”
完颜亨断断续续的说着,冷汗布满了他的脸,身上火辣辣的痛。
“除了陪着她,让她知道我平安,我现在还能、为她做什么?煮酒,幸好有你,只要有你,我们就会平安,就一定有我们的活路。”
煮酒进退维谷,有点气馁,这完颜亨向来有比别人多一窍的玲珑心,他不信完颜亨会没看出来这是他做的局,就像他不信那明珠真的忘了一切。可完颜亨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摸着完颜亨断掉的肋骨:“你知道,我不再是完颜亨以前的煮酒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对我抱太大的希望。把我要的给我,大家都好。”
完颜亨痛得眼前一黑,勉强说到:“我会配合东方前辈,请不、要再刺激她。
你不再是以前的煮酒,我懂,能重生的每个人都不会一样,如同我。
如果以前我有、对不起你、的,你尽管冲我来,真的不要再刺激她。只是,不要打脸,她会担心。”
匍匐在他脚下的完颜亨,狼狈不堪,这让煮酒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和一种患得患失的恨。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又扭了扭他的脖子:“完颜亨,你一个本可以称王称霸的人上人,为了一个女人,现在真的从完颜亨变成了金子,一个摇尾乞怜的人下人。
想当年的你,踌躇满志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对一切,你都是一副成竹在胸,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一边杀人,一边还假惺惺的对着死人笑的样子,你敢笑得那么和蔼,却保持着这世上最冷酷的心。
这虚伪,我喜欢,但你这无时无刻都挂在脸上的假笑,我受够了!”
完颜亨喘息着,喘息都疼。
“这些年我活得就像条狗,谄媚的狗,可每次谄媚的讨好,换来的都是你一次次对我不屑的眼神,一次次像绑着铁刺的鞭子,侮辱的抽打我,令我尊严尽失,连狗都不如!
完颜亨,或者金子,你现在是不是在求我,低下了你高傲的头?可你要怎样才会彻底低下你高傲的头呢?”
“我会配合东方前辈,而你这么多年的委屈,你都可以一一讨回。”
“哈哈哈......你这么乖巧,真的不习惯,你又在脸上笑着,肚子里打什么坏主意?”煮酒笑得好畅快,淋漓尽致的释放了胸中多年来的闷气,完颜亨不止一次的要他放弃他,如果不是那个傻子傻透了顶,自己根本不会还有今天。
但是……
煮酒鬼祟的转动着眼珠子,他突然明白了——好你个完颜亨,差点又被你给骗了。
“好你个完颜亨!
原来你一直在配合我演戏,可我还乐在其中;我一直以为是我在逗你,却不想是你在逗我,你还敢把我当傻子!
不过你也有今天!
只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以为耍了你很久,是不是如果你早发现,就不会跟我来了?”
煮酒突然冷笑了,这个游戏不新奇了,博弈的双方其实都知道了真相,却都在假装着糊涂,还弄得那么真那么深情,就很滑稽可笑了。
他坐了下来,脚尖轻蔑的拨弄着地上的完颜亨,把自己放在一个最舒服的状态,那神情,真的是煮酒。
大脑有点缺氧,这煮酒自始至终就不傻,看来自己想要装傻争取的相安无事,是不可行了。完颜亨无暇去反省,因为哪里操之过急而丢失了这个主动权,柳暗花明未必不是又一村,而且,这样还可以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一部分过来,这样也好。
长吸一口气,气还未回流汗却又下了,胸口的咳嗽,被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了下来,胸口上的几道剑伤还能忽略,断掉的肋骨却阵阵传来巨痛。他要向这煮酒服软,求饶,可这煮酒太聪明,更是在狡诈算计中滚爬起来的坏人,他做不到了无声息。
这黑色的夜更糊涂了,肆意的吞噬着一切。
“我没那么聪明,也从不愿去怀疑我的煮酒。你的重瞳曾经令我疑惑,可你告诉我,是心蕊师父用性命陪你修炼了‘滋阳尽欢功’,东方前辈用千年太岁助你提升了功力,我便信了。
其实,你是不是真正的煮酒,都不重要,只要对她思恋的封印一旦被打开,就是决堤的洪水,再无法收敛,这点你也早就成竹于心,笃定得很。
在你给我看那疤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只是还存着一丝幻想,不想接受,希望你可以因为这个躯体,感染到他的善良,直到你的那一耳光,才让我彻底明白:煮酒真的已经不再是煮酒了。”完颜亨眼中微微含泪,一缕淡淡的笑容知我沉醉,缅怀着自己的这个挚友,继续说:“多年来,我和他,早已经结成了比血肉兄弟还深厚的情义,我从没想过要去怀疑我的煮酒......不过,这样很好,至少,我从未曾失去过他。”
“屁!我才是他血肉相连的兄弟!我们一起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连身体都长在一起,我们有相同的嘴脸,可老家伙为什么要选择给他活蹦乱跳的身体,而我只能一辈子躲在一个暗不见天日的背篓里,被你们鄙视,还要感天谢地的接受你们的施舍?
就因为我的这对眼睛?可这不是天赐的帝王之像吗?你们却敢逆天而为的嫉妒我,暗害我?
还有你,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崇拜你吗?我那么卑微的去讨好你,要春夏秋冬不计一切的都要帮扶你。可你呢——却有多少次要他杀了我?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更有什么资格无视我、来主宰我的人生和生死!
你们都偏心他,偏袒他,为什么!
你不是他的血肉兄弟吗?现在他死了,你来找我为他报仇啊!”
煮酒突然烦躁的跳起来,一把抓起完颜亨吼道:“我讨厌你这种笑,讨厌了一辈子!你们都欠我、都怕我、都想害我,我要你们全部都加倍偿还!”
继而嘴角一沉:“你说过的——谁的皇权不是鲜血淋漓孤家寡人。可你为了一个女人,你早就失去了斗志,完颜亨,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你不要我要!现在我要!你后悔还来得及。”
以前这煮酒,至多只是一颗行动的头颅,现在有了玉树临风的身子,还在上蹿下跳的蹦跶,他一把将完颜亨扔到地上,只是他的疯狂,令完颜亨吃苦不少,这一撞让他两眼发黑,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这血腥味,闻着闻着,就让煮酒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才像极了一条狗,一条任我欺凌的狗!完颜亨,这种感觉真好,我太喜欢了,太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