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过得太安逸,寒月想着法的留住他们的胃。
这无忧谷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不止有药理岐黄的书籍,养身膳食、奇闻杂录各类书籍也存有不少。
以前,寒月烹饪为的纯是打发无聊的时光。而且她与寒蕊,今天可能就是吃两果子就了事,明天也是喝点粥就是一天,寒蕊的不配合严重打击了她的积极性,她便将一门心思都用在了穿针引线的乐趣中。
可完颜亨是男子,哪里能只吃这些?明珠也不是省油的灯,寒蕊便被寒月逼着去“购”了很多东西来,她要大展身手。
而完颜亨也充分显现了他男儿的魅力,这无忧谷的几间汤泉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葺的,反正比较通风漏雨的。
这完颜亨不是鲁班级的能工巧匠,但慢条斯理的,无忧谷内该修该补该完善的,他统统弄得妥妥当当,别样心细如发,看得寒蕊都掩不住的微笑。
这可真是山中方一日人间一百年啊,这样无忧无虑乐不思蜀的日子,一下子就腻腻歪歪的过了——快两月。
寒蕊是这无忧谷的一谷之主,平日里不多苟言笑,但你总会感受到她眼角余光的温柔;而寒月就是这谷里的事妈,每天追着完颜亨和明珠,不是问要吃什么、就是问要穿什么,蟠桃醉使着劲的抱出来,缠着完颜亨和明珠给她讲外面的世界。明珠不知深浅的放肆了几回,又出丑了,终于下决心收敛自己,浅酌小饮,暗暗羡慕完颜亨怎么就能喝不醉呢?而完颜亨的那张嘴,最会讲故事,石头可以被他夸得长花,月亮可以大白天的出来,在这香气四溢自带迷醉的无忧谷,还有他哄不好的女子吗?
偷得浮生半日闲,养得白白胖胖的完颜亨,终于得以拉着养得白白胖胖的明珠,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明珠枕着完颜亨的臂弯,他用指肚子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秀发,俩人舒服的躺在柔柔的草地上,有黄黄的小野花,有飘散一地的桃花雨,阳光透过树阙,斑驳迷离。
落花成冢,完颜亨从未曾有过的惬意和平静,他好想从此埋藏在这花泥中幻化成骨,只要还牵着她的手,无争、无权、无欲、无杀、无谋,都可以。万千江山不及佳人回眸一笑,红颜祸水也认了。
明珠浅浅呡了一口她的蟠桃醉,小心翼翼的。
完颜亨看她小脸一点绯红,装出一副乖巧,其实意犹未尽,淡淡的笑道:“想喝就喝吧,别怕,醉了有我。”
明珠难得的不好意思,打心底的怕了自己醉酒后的丑态,问:“你的酒量很好吗,怎么从没见你醉过?”
“小姑姑这蟠桃果酒的名其实是起得好的,确实只能叫果酒,这样的酒自然醉不了我,也只有骗骗你这样的小馋猫罢了。不过,这样的酒对你来说后劲确实是太大,你还是不要贪嘴。”
完颜亨是需要保持高清思维的头脑,他的人生也不需要买醉。想一想,在临安秦府的那一夜,想要做决断,身形微乱,便勉强算一次吧。
“你永远也看不到我醉酒时候的样子,除非你不要我了,我不想随便就乱了自己的心志。”
这确实是个非一般的男人,明珠莞尔一笑,满满的幸福。
完颜亨拉着明珠弹拨在自己小鼻子尖尖的手儿,柔声说:“还要再定一条规矩:你只能在我面前喝醉,没有我,你只能喝一瓶醉逍遥,因为,喝醉的你太会令人犯罪。”
这些日子,明珠已经吃够了醉酒后荒诞的“苦”,她吃吃一笑,小嘴一瘪,幸福又羞涩的又喝了口小酒。看见他月牙一样微笑的嘴角,不禁好奇的问出了好久就想问的问题:“你怎么总是在笑,对着每一个人你都这样笑,有那么好笑吗?”
完颜亨嘴角眉梢自带着的一种云淡风轻的疏懒笑意,淡淡的很是平静,随性安全无伤害,可又好像很放荡不屑。
明珠很久很久的以前,总觉得完颜亨笑得很虚伪,十足的就是一个坏人在给自己戴假面具,可乐的是大家都还喜欢,连老祖母都夸他彬彬有礼,她厌恶极了。
但后来,她心动了,他的笑容就那么的甜美和醉人的撩拨;更后来,她更怕他不笑的时候——那很沉闷和可怕。
“看见你便只想笑,不由自主的。”
完颜亨懒懒的说,顺势在明珠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就是这种宠溺的微笑,好暖。
“有一种笑是你看得见他在笑,有一种笑是你懂得他在为你而笑,它能让人感到幸福,我懂。”明珠说。
“嗯?”
“就像师傅、爹爹娘亲、姐姐,我对着她们的笑,就和对着你的笑不一样,我明白。”
完颜亨在明珠的小鼻头上刮了一下,看她得意的小样,顺带着夸了她一下:“小傻瓜,这么聪明。”
明珠骄傲的笑得好幸福,这种状态她懂,是在她爱上他的那刻起,她也不由自主会想着他就傻笑。
她问:“我是说对别人,你不喜欢的人,你是怎么对着他笑出来的?”
“亲人和爱人面前是不需要伪装的,你的微笑,对他们就是一个安全的承诺,温暖了他也温暖了自己;而不要紧的旁人你就当看到的是头没脑子的猪在滑稽的逗你,自然就笑出来了;那对敌人,你的笑对他就是种威慑,你笑得越自然他就越开始怀疑自己。”
完颜亨醇厚的嗓音在花飞蝶舞中回旋,伴着斑驳阳光分外惬意,醉得人心颤,昏昏欲睡。
“宝宝,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从不问我的姓名,我的身份?你、一点都不好奇?”
完颜亨其实想问:你其实是不是根本不在乎?
明珠看见完颜亨很认真的看着她,想要开玩笑的心不得不收起来,她呡了一口蟠桃醉,缓缓坐起身子,也很严肃。
“金子,我们要好好的谈谈。”
完颜亨扑哧一笑:“好,好好的谈,绝对配合。该谈的绝不隐瞒,不该谈的绝对不谈。”
“坏蛋!”
明珠啐着,这坏人就会欺负自己,明明是他自己开始一本正经的,却马上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她挥拳就要打。
完颜亨一点都不躲避,只是收敛了挑逗她的态度。
欲言又止,这是老早老早就想要提的问题,这些日子,自完颜亨说要娶她、做他的妻的时候,一直就那么沉甸甸的压在她胸口,她还想要听他说什么,可他一直又都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有点贪,贪了那么一点.....可——人不都是贪心的吗?
在一垂目后,明珠终于舞动着她的弯弯睫毛儿,用眼神询问着完颜亨: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像一面镜子,完颜亨妥妥的复制了她——睫毛飞舞处,回复着: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眼神的交流一丝不差的形成了文字,俩人轻易就读懂了,但完颜亨这出乎意料的调皮,明明懂着却还在逗她,她气了。
明珠正色的问:“金子,其实有一件事我也想问很久了:你、要娶我,你、你的那个‘家’怎么办?你的那些……”
完颜亨笑了,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话题,憋了这么久,终于该来了。
明珠咬咬牙,说:“我不否认我很有私心。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是因为我只想你做我一个人的金子,我的金子!
我知道你有家,有很多娘子,或者,你还有很多孩子。
也许,我该去忍气吞声的接受他们,因为,毕竟他们比我先到,是我的运气不好来晚了。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做不到把你分成一份一份,而我只有其中的一小份!这样的你,我宁愿不要!”
完颜亨用他那该死的眼睛盯着她,说:“……可普天下不都是这样的吗?那我保证,宝宝:以后全部的心都给你,绝不是仅有一份!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接受我的所有,但做我心里的那个唯一?”
完颜亨的语气很缓,但明珠斩钉截铁的就回了:“不可以!
金子,那天夜里,看见你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你的妻子,明明我知道她才是最有资格占有你的,可我心里好痛。也是在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我喜欢你!
我也想过要说服自己,可我爹爹就只有我娘亲一个,岳爹爹只有李娘娘一个,大哥只有巩嫂嫂一个,连我那个最不济的亲大哥,现在也只有嫂嫂一个!可就算是他们与全天下的男人一样,都是妻妾成群,我也绝不想妥协!
金子,我真的知道我很自私,很小气,可我容不了。我容不了你的怀里还残留着别人的体温,你的唇颈间还有别人的胭脂,连想一想你的手触摸过别的女人的肌肤,我都很难受!
我想过要放弃这没道理的自私,也放弃过。在你没有呼吸的时候,我还乞求过老天爷: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你有多少女人都不打紧,你要多少的花花草草我都给你,只要你马上好起来。可现在,我却又做不到了,就算是欺骗了老天爷我也不怕。
牵机药我真的不怕,比起日复一日的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去欢喜别人,我倒还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一个痛快。
我不敢去打探你的什么,你这么优秀,没有故事怎么可能?可我就想你做我的金子,我一个人的金子,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无可救药的坏人了,怎么了?我就想一辈子一个人占有你!
金子,不要怪我自私。我想爱本来就该是独一无二的唯一,你是我的唯一、我是你的唯一,你若给不了我的唯一,我宁可不要!即便一辈子孤独也愿意!”
完颜亨心泛起一点点酸苦味,确实,这世间唯一少有的忠贞极品,都被她一次性的全遇见了,是她的幸事便是自己的麻烦。在这习以为常了的世界,女子争取“唯一”,生生让完颜亨生出了错觉:自己才是那个自私做错了的人!
完颜亨笑着坐起来拉过明珠的手:“你心如我心,你不能忍,我又如何能忍?抱过了你,就算去抱月宫里的仙女都没有感觉。
只是,宝宝,你知道吗,你这份自私,对我是那么的难得,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自从遇见了你,自己都没想到,便不可救药的迷上了你。
我以前的确有很多风流韵事,可在遇见你之后我都没了兴趣。地煞阵中,我还没病到糊涂,所说的都是真的:再不会有花花草草。
就连和金铃儿她们,我不得不尽的夫妻职责也每每力不从心,兴趣盎然。我曾经以为我病了,真的曾想过找煮酒给我开药。可只需看你一眼,我就知道: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宝宝,我不要妻妾成群,真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哪里还装得下别人?我愿意做你的唯一也要你做我的唯一!只是宝宝,身边缠绕多少女人和会付出多少真情实意,对男人并不矛盾,都可以有,它们就如同我身上的衣衫和配饰,都可以有。
让我生活中有她们,但心里只有你,可好?”
明珠瞪大了眼,坚决的摇头,“你为什么要逼迫我?”
“你就像天空中飘逸的云彩,谁都无法牵绊主宰你。
我怎敢逼迫你?
上到皇后下至庶民女子,谁不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藤蔓,被囚禁在男人身边的小鸟,男人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谁敢有半个不字?谁能有你这般潇洒自由?你不止拥有一双没被缠裹禁足的脚,更有一颗自由飞翔敢于独立的心。
可独独是你囚禁了我的这颗心,让我甘愿沉沦。
宝宝,那我换一个说法:可不可以答应我,默默的做我背后唯一的女人?只为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