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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人间罕见的四季花色美景就在眼前,可君奕却无心欣赏,一颗心随着柳钰的讲述慢慢地纠结在一起。原来晶晶并非躲着他,而是受了重伤,整整昏睡了一年,若不是眼前这位银丝少年,怕是与晶晶早就阴阳相隔了吧。

“若非当初晶晶下山之时,我配齐了各种药物给她带在身上,恐怕那一掌早就让她香消玉殒了。真不知道是何人,下手这般狠心。”柳钰一直对是谁伤了晶晶而耿耿于怀。

该死的陆景!若是晶晶有什么,他定不饶他。君奕心中暗自悔道,当初就不应该听从那小子的主意,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如今,晶晶伤势如何?”君奕问道。

“治疗的药物已有,只需我师兄拿到药引便可给晶晶施药。”

“柳先生有十足的把握?”

柳钰怪异地看了君奕一眼,他的问话怎么和师兄的一模一样,那是一种心爱之物不容半点差池的担心。他们到底是在怀疑他的医术还是想明确的确定一下,让他们有所放心。

“有十足地把握,只不过……服此药后,晶晶身子其它方面会受损。”柳钰说着,轻抚额前银丝,似有些不经意地看了看君奕,他想知道这个男人知道晶晶服药的代价,会是什么反映。

“身子其它方面受损?柳先生,这话何意?”一阵清风拂过,轻轻扬起君奕的袍角,也吹散了他嘴角的浅浅笑意,周身凝结着悲伤的冰冷气息

柳钰如愿地看到君奕凤目因他的话猛然凝上一层冰霜,长长的睫毛敛了敛,顺势朝他淡淡一笑,却笑得苦涩:“陛下一定听说过‘仙灵血莲’吧,它是至毒圣品,虽然它不似其它毒物一般毒性凶猛,但它却可以使人的心智在随着时间慢慢的消逝,直到心智为幼儿才止。目前无药可解。晶晶此次的药就要以‘仙灵血莲’为引,否则,内伤无法医治。”

君奕凤目沉,心智消逝?就等于慢慢忘记所有的人,所有的人事,晶晶会同意吗?“晶晶自己知道吗?”

“她不知,本就没打算要告诉她。”柳钰轻轻地一叹。

君奕神色一暗,看着眼前的银丝少年,他眼中的担忧、无奈和怜惜是那么的真切,他应该也是……“你喜欢晶晶,对吧?”虽然是询问,却是肯定之极。

柳钰看着他,那银丝下的黑眸愈加深愈加亮,里面似有无数澎湃汹涌的感情在翻滚,幽幽然的声音响起:“不,我爱晶晶。”

“可惜她这辈子注定要与你有缘无份了。”君奕淡淡地道,天生贵气使然,即使面对情敌的直白,也是如此淡然。

柳钰却是微微一笑,道:“你很自信。虽然我不知道你爱她有几分,但是不管你爱她多少,我的爱也绝不会比你少。”说着,一瞬不瞬地看着脸色微变的一国之君,心中一片苦涩,面上却平静如水,“你放心,和你说这番话,并不表明我要争取她,我从未想过要拥有她,尤其在知道她的心意后,我只希望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能静静守着她就好,我关心的只有她开不开心,她开心,我就开心了,所以,请不要让她伤心,我柳钰断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心!你知道,她是一个执着的人,认定的事,认定的人,就再也改变不了了。”

“确实,她就是如此特别的女孩。你放心,朕绝不会再让他伤心。谢谢你,柳钰。”他为了晶晶做到如此份上,应该要感谢他的。

道谢在话刚落,忽然,君奕眼角瞥见一个身影急速向他而来,掺夹着凌利的劲风直冲面门,一声怒喝带着滔滔恨意:“君奕——!”君奕迅速的一个转身,已看清,迅速掠过的是那身影,分明就是一身黑色锦袍的秦封。

君奕足下轻轻一施,也飘出一丈外,轻轻松松地化解了那突如其来的一掌。

“君奕,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秦封怒喝着,加快了手上的掌劲。

君奕一边拆招,一边淡笑,“朕如何背信弃意了?”

“本相助你夺位,你如何对我?——不仅夺回五郡,追杀本相,甚至侵犯北庭国土,你这小人——”

“秦相此话说得不对,朕圣旨上可是明明白白赠与你五郡,如何?可是朕并没承诺过不攻打北庭……”君奕幽幽然然地道,忽然面色一凛,浑身散发着冷凛的气息,手形一变,凌利的掌风堪堪将秦封震出数步,面如修罗,道:“若是知道你会如此对晶晶,朕断然是灭了北庭也要毁了你。”

“你还敢提晶晶,若不是你,她还好好在秦相府,怎么会伤至如此重?想毁了本相,本相倒要看看谁先灭了谁——”秦封阴嗜血一笑,手形一变,手已握一把铁扇,‘唰——’的一声,扇而打开,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君奕,受死吧——”

“师兄——”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柳钰大为吃惊,看着眼前已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子,心中甚是焦急。不行,他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了?而且武功都是那么高,师兄他是了解的,没想到君奕也是如此。两强相争,一定会有一个受伤,若是君奕受了伤,晶晶岂不是要伤心死,若是师兄受了伤,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想及此,柳钰奋力一个跃身,飞过他们两中间,同时高呼一声:“住手,住手——”

然,一个凌攻击红了眼,一个沉稳应对不着急,两人都没有因为加入一个人而停止了手上的交锋。

柳钰见自己的劝架丝毫没有用,时不时地被他们推出战局,心头一紧,大喊一声:“晶晶!”

果然,两人很有默契地停了手,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柳钰趁势上前,一手握着君奕,一手握着秦封,防止他们再开战。如家长训孩子般地说道:“你们到底怎么回来,再有如何大的事情也不能动手,这里是“百草涧’,是晶晶养伤的地方。”

“若非这小人阴本相,本相何会如此对他?“秦封愤愤地道。

君奕俊绝的脸上蒙上一层淡然地笑,笑中带着几分讥讽,道:“若非丞相有贪念,朕又何阴得了你?”

“你——”

“好了!”柳钰眉头一皱,银丝下的玉容有些无奈,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已过去的事情,如今,救晶晶最重要。师兄,东西可否取来?”

秦封黑着一张脸,只是碍于柳钰说的,现在晶晶最重要,一切事情,他也暂时忍着不去与他计较。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送给柳钰,“在这里,什么时候给晶晶用药?”

“……明天吧。”柳钰接过锦盒,抬眼却看向君奕,“我们真的不再考虑这事要不要告诉晶晶?”

未等君奕开口,秦封率先开口说道,“不必了,等晶晶内伤好了,我自会带她回相府,有什么不适之症,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说完,挑衅地看着君奕。

君奕岂是吃亏之人,再说了,人家的主意都打到自家老婆身上,他岂会让对方得了便宜,挑了挑眉,道:“秦相认为相府会比西临皇宫好吗?”

秦封冷哼,“难道让晶晶随你回去,再让你手下的人伤他一次?”

君奕嘴角掀了掀,目光寒了几分,冷笑道:“朕的下属会如此,难道秦相没有责任?或是说,你下一次打算直接将媚毒下到晶晶身上?”

秦封的面色顿时白了几分,下媚药之事从来没有想过到会边累到晶晶如此,看着晶晶被陆景打的吐血昏死,心中不止千次的咒骂自己,如今却还要被眼前之人奚落。

“不用多说,这次,晶晶我是带定了。”不予多说,秦封直接争到底。

君奕笑笑,笑得风华绝代,拂了拂锦袖,道:“秦相觉得有朕在此,这事由得了你作主?”

“难道你就作得了主?”秦封反问。

“何不问晶晶,朕是否能作主。”

“好,就由晶晶自主决定。”他就不信,这次晶晶伤得这么重,她还会原谅他。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柳钰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一来一回争吵地两人,无奈地一叹:晶晶,你到底惹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如此幼稚。丞相不像丞相,一国之君不像一国之君。

第二天,一碗闻至清香的红稠药汁从药庐里被柳钰端了出来,庐外,两个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虽然如厮安静,可是他们的的眼中都布满了焦急和紧张。见柳钰出来,拥上前。

“如何?”秦封问道。

柳钰看看他,又看看君奕,淡淡一笑,“可以了,我们这就过去。”

三个男人端着药汁来到晶晶的竹屋,晶晶已醒来,看见他们三人同时出现,心中微微一愣,看看君奕,又看看秦封,这两个‘死对头’还是碰面了。

见晶晶的目光盯着秦封,君奕凤目微微眯了眯,举步上前,坐在床沿,不着半点痕迹地挡住了两人的目光,轻柔地将她扶起,调整姿势,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轻笑道:“柳钰已将药煎好,来,喝了这药,你的内伤就会好了。”

看着柳钰端至面前的药,晶晶看着他,轻笑道:“这么神奇,这一副药就能治好我?看来,你的医术是越来越高明了。”

“不是想着早些能喝到你给我熬的汤嘛,若不快点帮你治好,我怕你忘了呢。”‘忘’字一出时,在场的三个男人心情皆是一沉,柳钰原本是想让晶晶放松才如此说的,没想到自己失言了,一转身,背了过去。

“怎么?刚夸完你,就装羞了?快点把药拿来,我也好想快些好起来,天天躺着,都要废了呢。”看着柳钰转过身去,晶晶以为这厮不好意思了呢,伸手讨要道。

柳钰转过身,脸上已恢复笑意,伸手将药交到了君奕手中。君奕面上神情变化不大,眼中始终是淡淡的宠溺和疼惜,拿着药碗的手没有丝毫犹豫,轻凑到晶晶唇边,“来,朕喂你。”

“嗯。”晶晶点点头,眼中溢着浓浓的幸福。张开小嘴,一口一口地将药汁慢慢地喝完,不知是因为这药是君奕亲手喂的,还是柳钰真的是医术进步,总之,今天的药没有往事的变态苦味,留在齿间的只有淡淡香甜。

晶晶喝完药便沉沉地睡去了,此时,君奕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手蓦然地一收紧,心跟着麻麻地一阵痛,轻柔地将她扶好躺下,才起身看向屋内的别外两人。

似知道他要问什么,柳钰先开口道:“握我推断没错,十二个时辰后,晶晶就会醒,她受损的心脉也差不多恢复,以后只要普通药物调整即可。只是,十二个时辰之后,她的心智也开始慢慢下降……”

“朕不会让她永远这样下去,定会想其它办法。”君奕平静地道。

“我也会的。”柳钰从来没想过会就此放弃,他一定会研制出克制‘仙灵血莲’毒性的药。

初升的暖阳懒懒地照在‘百草涧’中,依旧是桃花纷飞的树底下,一女子正翘着腿悠哉地躺在竹制摇椅上,一手抱着似猫似虎又似狐的畜牲,一手拿起一颗松子向上一抛,然后张开嘴,精准地接住了,如此乐此不疲地反复把玩着。

“晶晶……”有人出声唤道。

晶晶一抬头,顺势看了过去,“秦封?是不是柳钰让你来叫我吃早餐了?君奕呢?”

秦封听着她叫着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暖,柳钰说晶晶醒来之后心智就会开始发生变化,而心智下降的明显特征便是会慢慢地开始健忘一些人和事。可是,如今,她已醒来两日,非但没有忘记所有人,记忆力似乎比以前更好。他问过柳钰,柳钰也说不上这是怎么回事,或许,‘仙灵血莲’做药引根本就不会产生不适反映。

“他们上山采药还未回……晶晶,你真的决定要和君奕走吗?”看着她已和君奕商量着什么时候下山,他就再也没有立场问她是否会跟他一起回北庭。

晶晶抚着小白,笑道:“我们已错过了太多时间,我等了他三年又三年,以后不管在哪个时代,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地跟随在他的身边。”

“如此……我是真的没机会了……”秦封深深地看着她,心头酸涩难奈。

晶晶抱着小白的手微微一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带着淡淡笑意,透着丝丝绝然,抬头望向秦封道:“你与君奕水火不能容,但我龙晶晶一直会视你为友。”

“我祝福你们……”在她面前,从来就没有对待君奕的那份坚定强势,她只稍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将他所有争斗之心焚尽,如此,还能争什么?

“谢谢。”晶晶依旧淡然轻笑。

终于到了各自临别的时候,君奕拥着晶晶与大家话别,虽然秦封对着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他决定有些事不与计较,如今晶晶平安,就是他最大的在乎了。他对秦封说道:“以往的事情,看在晶晶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之前攻占的北庭国土,在朕回朝之后便会颁令撤回所有驻防在北庭的兵将,归还北庭国土,希望日后我们两国以友善相交。”

“你……说的是真的?”秦封如何也没有料到君奕会如此大方。

“是敌是友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朕已给了你机会。”

秦封再如何别扭,也会在心底衡量两者的利害关系,看着晶晶也正向他点点头,顺势说道:“好,希望西临国皇帝这次能信守承诺。”

“一言即出。”君奕掷地一声,霸气横生。

“……四马难追。”

晶晶却在此时不给面子的‘扑哧’一声笑开,接着开怀大笑,秦封柳钰看着忽然笑得花支乱颤的晶晶,脸上都是不明所以的疑惑,只有君奕眼中,闪闪着浓浓的笑意。

待笑过之后,柳钰不与晶晶道别,却拉过一旁的君奕去一边,小声说道:“我说的话可记好了?”

“你我的约定自然不会忘,朕只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再见之日,朕希望是你来喝朕和晶晶喜酒的之时。”君奕淡淡地道。

柳钰却是飒然一笑,“那我现在就跟你们一道走好了。”

“为何?”

“难道你和晶晶回去没打算马上成亲吗?”柳钰笑着问道。

君奕却悠然一笑,挑挑眉,顺手指着晶晶,道:“你觉得那丫头会轻易让朕得逞吗?”

“说得也对。”

两人相视一笑,心知肚名。

下山的路是不寂寞的,因为有君奕相伴;

回程的路是愉快的,因为有君奕相伴;

晶晶只希望,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想要与君奕如此携手相伴走下去……

只是,如此的她,会不会很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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