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翎回到聚贤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在你修为小成之前,你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一回到房间,小九便郑重其事地对叶翎说道。
“这个世界上的高手远比你,也比我想象得多,刚刚破去我灵阵的两个人,起码都是三转以上的真正高手,这等实力,足以在一方称王,没想到竟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华府之中!”
“……”
听到小九所说,叶翎一言不发,他还心有不甘。
“自古以来,能够屹立于天下的便没有莽夫,你有这么好的头脑,不要尽用在一些小聪明上面,也不要只想着一时之快,要顾全大局,学会运营自己!”
“嗯,明白了。”
虽然嘴上说着明白,但是小九看得出来,叶翎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叶府的事,他向来就不是那种懂得放弃的人。
“小友,可否再赏脸一叙?”
就在叶翎与小九为今夜之事僵持之时,窗外突然又传来一声吆喝。
听到这声吆喝,叶翎立马便判断出来,这个吆喝之人正是前两天邀他在酒楼房顶上喝酒的那人,没想到在这时候,这人又出现了。
“大哥诚心相邀,小弟哪有拒绝的道理?”
经过一次交流,这个不知姓名不明容貌的神秘男子已然已经成了叶翎心中的大哥,对于他,叶翎心中莫名有一股信任。
二话不说,叶翎解去面纱,翻窗一跃登上了屋顶。
在屋顶上,神秘男子依旧坐在老地方,靠着屋檐端着酒碗,就等叶翎的到来。
登上屋顶之后,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叶翎径直走向男子所在的地方,坐下便端起了一旁早已斟满的酒碗。
“乒!”
两人酒碗一碰上来便是一饮而尽,随后又斟满两碗,一口气又干两碗。
三碗下来,两人一句话没说,便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
“这酒,比起两天前的,怎么好喝的多呀?”此时叶翎端起酒碗,看着空空的碗底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虚眯,身体微晃,竟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那当然,前两天的酒是酒楼酿的酒,多半是掺了水糊弄客人的。今天这酒就不一样了,那是别人送给华自容那个老不死的当贺礼的,当然要好喝的多!”
“送给华自容的?”
虽然喝得有些醉,但是叶翎还是保留了几分清醒的,当他听到男子说出这个熟悉的名字,当即有些疑惑。
“这送给华自容的酒,你是怎么弄来的,你是华府的人吗?”
“哈哈,小老弟你这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了,以你跟华府的关系,我若真是华府的人,你还不躲得远远的吗?我跟华府没有关系,这酒,是上次路过顺来的。”
一语道破叶翎心中所想,男子的话使得叶翎瞬间清醒了几分。
“你就是盗了华府的大盗?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华府的关系的?”
一瞬之间,叶翎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眼前有些疯疯癫癫的男子,恐怕远非他表面上所表现的这么简单。
“这是个高手。”
于此同时,叶翎在心中也收到了来自小九的警示。
面对叶翎的质问,男子面不改色,依旧是端着酒碗并且笑着大方承认:“不错,让你猜中了,我的确就是人们口中的那个江洋大盗。”
“相传华自容宠爱的一名孙女也在今日被人玷污,也是你做的?”
见男子承认,叶翎继续质问道。
“那不叫玷污,那叫两情相悦。”面对这第二个问题,男子依旧是一脸笑意,呵呵说道。
“玷污就是玷污,原来这两天与我对饮畅谈的竟是一个无恶不作,杀人劫色的江洋大盗!”
见男子依旧没有否认,叶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借着酒意对着男子怒声喝道,说着他扬起手中的酒碗,眼看就要摔掉的时候,一直笑呵呵的男子突然变脸,冷喝一声:“给我放下!”
男子变脸的一瞬间,叶翎只觉一股寒气瞬间将自己包围,当即情不自禁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大脑也彻底清醒了下来。
“那华自容在你看来,是什么样的人?”
见叶翎冷静下来,男子冷着脸向叶翎反问道。
“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但是我觉得他老奸巨猾,不像个好人。”
面对男子的反问,叶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感受。
“那你又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男子脸色不变,继续问道。
“虽然你我只喝过两次酒,但我心里觉得,你不是坏人。”
叶翎不假思索地再次说出心中的话。
“哈哈哈哈”
听到这句,男子突然又大笑起来。
“没错,我不是坏人,那华自容更不是什么好人!很多事情,不要光去看表面上的东西,只有亲眼所见,用心去做判断,才是所谓的事实真相!”
“民间传我十恶不赦,袭击华府金库,盗取钱财,全是因为华府在本地权势极大,一手遮天。他们府上数千人往外传我的坏话,一些好奇的百姓自然就会信以为真,实则此事跟他们半文钱关系都没有,全被当做饭后茶前的谈资,最后自造恐慌,属实愚昧。”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我所盗的都是华自容与贪官勾结从百姓身上剥削来的不义之财,你再往北去五十里,当地所传的都是一位济贫救灾的神秘义侠的故事,而那位神秘义侠,也正是在下。我只不过是劫了南边的贪官再接济给了北边的贫民,却从北边的侠变成了南边的贼,依小友所看,我究竟是黑是白呀?”
“如若事实真如你所说,那么你一定是无错了!”
对于男子的说法,叶翎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小时候他所看的杂文小说里,这种劫富济贫的大侠比比皆是,不过如今他并未掌握华自容贪污的实据,也只听到男子的一面之词,所以并不能百分百信任男子所说。
对于叶翎的心里想法,男子似是看得透透。
“能够保持理智不轻信他人,这是对的,不过我所说的的确就是事实。不信你可以找机会撬开杨树镇官府后院的粮仓,那里面所谓的三年官粮皆已是空空如也,那些官粮已经全被镇司送到华自容的粮行中卖了银子,并存到了华府的金库之中,其中明细的账目全在华府钱管家的账本本里,你若是有本事,前去官府与华府中一看便知。”
“……”
听到男子所述,叶翎在心中已信了十之八九。
“我一直都觉得那华自容心里有鬼,可是那华府中藏有高手,我实力有限,并未能查到有用的证据。”
说到最后,叶翎握紧了拳头,犹有不甘。
“你也知道你实力有限啊,下次做事记得低调点,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收买酒楼小二,到最后差点害了人家,你知道么?”
“啊?怎么回事?”
听到男子提起这事,叶翎不免有些惊讶。
“你白天从华府中出来的时候,华自容那老东西便派了耳目跟踪你,你与店小二在酒楼的交易也让人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最后我劝店小二将钱主动归还给你,恐怕当晚放在你门外的就是店小二的人头了。”
“还有这事?”
听完男子所述,叶翎又惊又气。惊的是那华自容居然会派人跟踪他,气得则是自己居然半天下来毫无察觉!亏得他还自诩神识强大了不少。
低下头,叶翎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哥是过来人,你年纪轻,风头胜这个可以理解,不过哥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在做任何事之前,你都要为自己留好后路,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自保。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论未来你置于何事何地,保住你这条小命都是最重要的!”
“嗯,知道了。”
听到男子这一段语重心长的话,叶翎点了点头,似有所感。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跟你问清楚。”
“嗯?你说。”
“那传言采花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虽然对男子所言的事实真相已是信得八九不离十,但是对这采花贼一事,叶翎却是十分的在意,因为其母涟心从小便教育他不得行这种霸凌之事,所以叶翎对这类斯文败类也是十分的痛恨。
“我先前已经说了,我与那位姑娘是两相情愿,至于背后其他的真相,待你日后有能力去了解了自然就知道了。”
对于叶翎的问题,男子只说了一半,便一笑带过。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今天也聊了不少了,就到这里吧。”
眼看着朝阳浮现,男子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便欲离开,不过动身之前,他还是侧过脸来对叶翎最后嘱咐了一句:“华府之事你就此收手吧,其中险恶不是你现在能够理解的,有我在,他华自容的恶行也不会过分伤害到百姓。你切记我今夜所说,高调做事之前,先学会低调做人。”
说完这最后一句之后,男子一跃而下,消失不见。
而叶翎则在男子离开后愣了好一阵,因为刚刚在夕阳的映照之下,他发现男子虽然蓬头垢面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但是其面容其实十分年轻,似乎大不了自己几岁!
“小九,你能看清这人的实力吗?”
在原地愣了许久之后,叶翎在心中问了小九这么一句。
“不能,不过能够在华府之中重伤华自容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实力至少得在五转以上!”
稍微思考了一阵,小九如是答道。
“五转么……”
口中轻轻念叨了一阵,叶翎突然抬起头来,面向朝阳。
“我要在这几年之内,努力修炼,追上他!”
双拳紧握,叶翎的目光中透出满满的自信,随后他便翻身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一回房间,叶翎便盘坐到床上,立即开始了修炼。
“咦,这一天折腾下来,你不休息还在修炼,不要命了吗?”
见到叶翎这幅模样,小九立马发声劝阻。
“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如何,我心中有数。一夜的半醉半醒下来,我早就休息够了,如今我已决定不再插手华府之事,只余修炼这一条道尔。”
说完,叶翎便不再搭理小九,彻底进入了修炼的状态之中。
自那天之后,叶翎便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间,连饭都是让小二送到门口自己去拿。
这些天,叶翎除了吃饭休息便是修炼,每天保持盘膝打坐的姿势,修炼累了便养神休息一会儿,休息完了又再次进入修炼状态。饿了,就叫小二送饭,自己前去拿了吃,吃完便马不停蹄地继续修炼。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叶翎屋子门外走廊上,一名顶着黑眼圈的神秘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翎的房间,只不过经过这么些天的“鏖战”,他已经有些精力不足了,看着看着这上下眼皮便打起架来,昏昏欲睡。
“嘿,别睡了,这小子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这十来天哪都没去,应该不是他了,咱们回去禀报老爷吧。”
“啊——妈的,可算熬死老子了,这小子一天不出门,老子这眼神就一天不敢挪开,这十几天是一天好觉都没睡,回去我可要跟老爷好好要点嘉奖!”
“谁不是呢,你以为我在后窗盯梢就轻松了吗?这树上的鸟都快把我的头当窝住了!”
两人互相抱怨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酒楼。
这两人,便是华自容所派前来监视叶翎的人,在回到华府之后,两人你一句我一言冲着华自容诉了好半天的苦,最终在接下华自容不耐烦丢下的两袋银子之后,两人便乐呵呵地退出了屋子。
“咦,这就奇怪了,这些天那个神秘黑衣人又闯了好几次咱们的金库,难道真不是那个黑焱门的小子?”
“这个神秘人实力高深莫测,还精通妖术,那个小子年纪轻轻,就算天赋再妖孽,也万万达不到这种程度,看来前来闯府的真的不是他。”
捋了捋胡须,华自容如此分析道。
“算了,反正这两日黑焱门就将开门了,这小子在这杨树镇也待不了几天了,只要我们府上的机密没被他发现,他就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不过对于此人的身份,我们至今都未能调查到,这前来闯府之人,八成是这小子的家仆也说不准。”
“嗯……这样吧,丰儿你带着我的亲笔信,前去黑焱门内找欧阳大人……”
对着自己的儿子附耳私语了几句之后,华自容便拿出一封书信让他的儿子带出了华府,而在看着儿子走后,华自容则有些疲惫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事到如今,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