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叶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烈阳高照的时候了。
“糟了,今天是结业日。”猛地从床上坐起,叶翎突然想到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在星斓,各个王朝选官都是采用科举制,孩童自五岁起就会进入当地的学院进行修习,修习六年后就会经历一次考试,通过考试的孩子会得到机会前往更好的学院潜修发展,而没能通过考试的孩子一般都会离开学院,回家发展。当然,不甘心失败的选择再读两年后再考的人也不在少数,因为对大多数平民来说,这也许是他们唯一改变自己命运的方式了……
因为教育水平的关系,各地学院也有等级之分,其中以乡院为最次,都院为最上,中间还有县院和郡院。
所谓结业日,即每次六年考试后公布成绩的日子,也是学子与母院告别的日子。
在学院里,叶翎是典型的叛逆学生,逃课总少不了他的身影,平时里学生打架也总是有他的参与,关键是他的学习能力还很强,是整个丹城历史上都难得一见的天才,所以平日里学院的老师对这个刺头十分头疼。
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叶翎发现今天的家里十分安静,到父母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才发现叶天与涟心已经离开了,只留了一页书信在书桌上。
由于时间紧迫,叶翎只是将书信收起便立刻出了门,再不出门估计学院那边都散伙了……
在丹城,叶家算得上是一户传奇人家了,因为其家主叶天只来到这个城市十余年便创立了一个享誉大陆的商铺——天品阁。在此之前,丹城还是个年年蝉联财政最低收入的旮旯小城,可现在却因为天品阁的关系一跃成为了全大陆知名的城市。虽然各方面的设施还没有到达大城的水准,可是近几年的改变已经完全可以用飞速来形容了。
飞身跃上房顶,叶翎一边赶路一边快速的浏览起父母留给他的信。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叶翎几个纵跃翻身落到一扇大门前,门上挂着一个陈旧的牌匾,上书两个古朴的大字:丹院。
丹院的结构很简单,除去大门的那一面,其余三面皆是平房,正中一个空旷的空地,若是没有门口的牌匾,这就是常人眼中一处再也简单不过的四合院。所以光看就知道,丹院只是一处大炎王朝中最低级的乡学院。
等到叶翎到场的时候,院子中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有约莫二十多少年和两位老者,还有一个肤色偏黑的中年人。这些少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叶翎粗略一点,好像就差他一人,当即有些尴尬。
“叶翎哥,你来了啊!”
忽然,人群中一个白净的男孩探出脑袋,冲着门口的叶翎招呼了一声。
这一下,全院的人纷纷停止了交谈,一齐将目光投向了门前。
“呃…嗯…我来迟了。”故作镇定地捋了下头发,叶翎走向了那个冲他打招呼的男孩。
“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迟到,真是不害臊。”
就在叶翎走到一半时,人群里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总比你这个只会欺软怕硬的孬种强。”
听到那道指责他的声音,叶翎连头也没回,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话便继续走向一开始向他打招呼的男孩。
那个被他呛了一句的人脱口而出一个“你”之后,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因为叶翎说的没错,他的确只会捏软柿子,关键每次还都能被叶翎撞上,然后便会遭受一顿毒打……
“你好啊,长苏,这次乡试考的怎么样啊?”
冲叶翎打招呼的男孩便是长苏,这是他的名,其姓为赵,是现丹城城主的孙子。在赵家,凡是嫡系子孙皆不能习武,只允许从文。所以长苏从小开始便受到笔墨的熏陶,今年才满十岁的他在同龄人中被称为“博古通”,就连院中的老院长有些时候都自认不如长苏。
当然,在学习上这么出类拔萃的长苏也收到了不少来自同龄生的嫉妒,就比如刚刚与叶翎发生口角的少年——史龙。史龙是这届学生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比长苏足足长了两岁,所以目前在所有人中是最为高大的存在,而他的父亲也是丹城中的一位高层,是丹城城卫军的统领,掌握着丹城几乎所有的军事力量。
长苏与史龙的性格是两个极端,前者十分内向,几乎不会主动与人说话,而后者则极度张扬。史龙因为父亲的原因从小便开始习武,再加上人高马大,人又比较虚荣,所以平日里总有着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跟在他屁股后面,而史龙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便总爱在他的那群小弟面前欺负一些弱小的孩子,其中被“照顾”最多的就是长苏了。
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史龙一帮人在欺负长苏的时候正好被路过的叶翎撞见了。从小就被父母灌输“英雄”主义的叶翎不管对方人多势众,当场就上去替长苏出了次头,凭借着矫健的伸手与史龙一帮人打了个平分秋色。虽然身上挂了不少彩,可是史龙的脸上也被叶翎揍开了花,从此之后,这两人的梁子便算是结上了。只要史龙在欺负人,那么就紧随其后的必有叶翎,两人一见面,不由分说的便是一场昏天黑地的大战。当然,每次出手跟叶翎打得最凶的总是史龙手下的那帮小弟,一见手下那一帮人招架不住了之后史龙便会带着剩下的人溜之大吉,所以对他这个人,叶翎是发自肺腑的厌恶。
“好了好了,叶翎你结业日迟到的确是有些不应该啊,以后到别的地方得注意了,这些都是日后与人相处该注意的礼节。”
“知道了,院长,我记住了。”
对于老院长,叶翎还是给予足够的尊敬的,老院长虽然才华有限,但是已经坚持在这么一座小书院里教书育人五十年了,在当地都是家喻户晓的存在。而且老院长的骨子里也有着一股正气,平日里叶翎把史龙给打了,老院长从来不会因为史龙家庭背景的关系而对他有所偏倚,所以叶翎对这个老院长是打心里的敬重。
“嗯,记住就好。”
笑着对叶翎点了点头,随后老院长清了清嗓子,对所有人说道。
“咳咳,大家静一静。”
众人一听老院长发话,立马噤了声,安安静静的看向了他。
“嗯…”见到学生们的表现,老院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接着发话。
“今天,是各位在丹院结业的日子,看到大家现在这么懂事的样子,我感到十分骄傲。”
一句话说完,老院长的眼眶有些泛红。
“纵使年年送,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到了今天这种时候,我还是会有些舍不得。因为六年的相伴,你们不但是我的学生,我更是已经把你们视作了我的孙子,看着你们一天比一天成熟,一天比一天优秀,我是真的想要继续伴随着你们看着你们迈上新的阶段,只可惜我的才华实在有限,只能在这小小的丹院目送你们踏上新的征程,所以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们。”
这一小段话之后,在场所有孩子的眼睛都湿润了,比较感性的人甚至已经落下了眼泪,微微抽泣。而老院长的眼睛也变得更红了,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慈祥。笑着扫视了场上的每一个孩子之后,老院长再次开口。
“虽然伤感了点,但是老院长我的心情却是无比的高兴,因为每一年,我都能看到你们的进步,每一年我都能在你们这些孩子之中发现几名优异者,这便是我最欣慰的地方。因为我是一名教书人,教书育人就是我的职责,学生成长、听话便是对我工作的肯定,哪怕再苦再累,只要看到茁壮成长的你们,那我就会得到满足,因为我尽了我的职责,我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对于老院长的话,叶翎听得十分认真,因为在这上学的几年,他没少让老院长费心。
“众所周知,咱们的丹院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破,你们的院长也不是一个大文豪,甚至是个人到暮年的糟老头子。但是,在这个学院里,你们一定学到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学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习不到的东西。因为老头子我一直坚信,我们身为导师,除了教授你们书本上的知识外,更重要的是交给你们做人的道理。书本上的知识是有限的,只有走进生活你们才会发掘出无穷无尽的知识,因此,我更注重教给与人相处的方法和道理。”
“最后我希望,无论你们的成绩如何,将来人在哪里,都能记住你在这小小丹院学习的六年,都能记住我这个学不富五车、才不高八斗的老院长。我也会一直记得你们每个人的笑脸,每个人在学院喜怒哀乐的日子。祝大家每一个人以后都能心想事成,都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有空,来这个小院子看院长一眼,向我问个好!谢谢!”
“下面,将由吴老师和问老发放这次乡试的成绩,请大家听好两位导师报出的名字,有序地前来领取成绩单,领完之后大家便可以自由行动了。”
说完,老院长将位置让给了身旁的两位导师,退到了一边,而孩子们则在两位导师的点名中依次上前领取成绩。
在领成绩的这个过程中,学生们的情绪都比较低落,这是大多数人第一次经历离别。每个人在领完成绩单后都会去跟老院长道别,每一次道别必是学生含泪而去。其中长苏在与老院长分别时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久久不愿离去,最终在叶翎的劝说下才呜咽着离开了学院。
在回家的路上,叶翎感慨良多,他也是个感性的人,尽管尽力克制,可到了分别的时候还是流下了眼泪。走出丹院大门的那一刻,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功成名就之后,一定会回到这里看望老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