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林宪离开之后，孟秋信收起略带忧郁的表情，木着张脸叹了口气。
一个穿着水蓝色连衣裙的少女从院里走了出来，和孟秋信并肩而立，神情倒是丰富多了，挤眉弄眼的。
“阿珩生气了？”少女见自己打的眼色如泥牛入海毫无反馈，只得开口询问。
“有点，不过还行。”孟秋信又拿出手机看消息，他的手机响个不停。
“童姐你都说反正监察组长回老家去了，剩下的小猫三两只还不好糊弄么，阿珩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少女吐了吐舌头，这显然是气疯了想撂挑子了啊！
“你说柳柳发什么疯？被杀归被杀，我们这行谁没这点觉悟啊！好好地报什么警？这不是给阿珩添麻烦么？”少女不满地撇了撇嘴。
孟秋信发了两条消息出去，才收起手机打量身边人。
他姑且算是个器宇轩昂的帅哥，少女羞赧地转过头去，却听到不解风情的男人这般说：
“阿珩有几句话让我转告。童姐你是五十二岁不是二十五岁，就算外表和年纪不合，也请你在行为上保持和年纪相符的成熟。”
孟秋信说完就走，不理睬少女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她的过错不过是没看住一个就要被处分的小鬼，柳柳被害和她又没关系，至于嘴上那么毒嘛！
这个讨厌被提及年龄的少女外表的中年女人便是天心福利院的院长，福利院里确实没什么职员在，只有院长留守。
可孟秋信觉得这女人脑袋和嘴都靠不住，怕又捅娄子，让她回避去了。
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会让人怀疑她成年与否的少女是福利院院长的不是吗？
回城的高速上，韩颖开车，林宪一个一个给法医、痕检和两组外勤打电话。
法医的手机干脆关机，林宪又试着拨了固话，同样没人接，估摸着还在尸检，也就不管了。
痕检那边倒是接得飞快，交流了一下情况却是这个在化验那个也还在化验。
只有指纹比对出来了，结果是屋里只采集到死者一人的指纹。
毫无破绽，林宪一个头两个大。
今早他找龙局汇报案情，被勒令务必查清此案是否确实涉及未知的有毒物质。
可这事命令他没用，还不如去催催法医或者痕检这些技术人员。
查快递的那组倒是有点收获，他们从快递公司的记录里追溯到那个快递是从市区一家酒吧寄出的。
不过午夜场的酒吧现在尚未营业，他们扑了个空，决定晚上再去一趟。总不能找到店主家里去扰人清梦吧？
他们又不是岳副队，没那么变态。
林宪愉快地把队员的吐槽转达了岳清，就听到搭档在电话另一头喃喃了一句“我记住了，走着瞧！”不由地笑出了声。
注意到女外勤疑惑的目光，林宪立刻端正态度：“那个民警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意识了，医生让他转回三院住院观察一个星期。”
没事就好，林宪松了口气，听岳清继续说：
“医院的主任医生说导致民警昏迷的是一种见光挥发的植物提取物，她的朋友在研究这类植物在医药方面的应用，让我们去拜访一下。就在虞北大学林浦校区，离你也不远，我正在赶过去。”
林宪看了一眼岳清发来的详细地址，深感队员的吐槽没什么错。
岳清真的就是个工作狂，特别喜欢在背后拿鞭子抽着刑侦一队这帮懒驴跑。
女外勤就近下高速调头，沿着绕城高速往西。
林宪又试着给法医打电话，依旧打不通，给一队留守的外勤去了条短信，让他们派个人去法医处看看究竟是真的忙得顾不上电话还是压根儿在偷懒。
网警那里传来消息，他们用警方在各个社交媒体上的账号转发了天心福利院寻找丢失女孩李笙的帖子，没多久就有大量网友回复说在地铁上见到了相同衣着的身影，但位置各不相同。
这女孩仿佛是地铁里的幽灵，沿着地铁线四处游荡。网警已经让各个地铁站密切关注，尽可能截下她。
林宪微微皱眉，他明显感觉到李笙是在刻意躲着福利院找她的人，除此之外却是漫无目的。
不能排除没有大人在背后指引她，林宪很难相信十一岁的小屁孩儿能有这么强的行动力。
他突然觉得有必要深挖一下背后的原因，反正柳柳的案子没什么大的进展，外勤有的是闲人。
林宪调低了些许椅背的角度，靠着头枕发起呆。
一辆挂着浙江车牌的面包车卡着超速上限接连超了三四辆车，挤进一辆浅灰色的日系家用车前方。
驾驶座的车窗降了半扇，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子掉落在地。
日系车躲避不及，前轮径直碾过，瓶子碎得彻彻底底。
瓶子里的液体在落地时就化作红雾蒸腾而起，此时更是浓得宛如实体，隔着雾看不清对侧的情况。
林宪心里咯噔一下，女外勤心知有异，右打方向盘开上紧急停车带避让。
日系车像是被掌控在喝醉了酒的司机手中，在四车道上左右漂移，擦蹭到了好几辆车，最终轰的一声撞上了外侧护栏停下。
女外勤在日系车身后五十米外停车，打起双跳灯。
林宪正准备下车，却见日系车的副驾驶座车窗里爬出一个穿牛仔衣的年轻女人，一瘸一拐地往绕城高速边的村庄里跑。
一愣神间，小破车突然往前冲了好一下。林宪被安全带勒了脖子，疼得直揉。
林宪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不幸被追尾了，后车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像是睡着了，生死不知。
更糟糕的是那片不详的红雾已经扩散蔓延开笼罩了整个出城方向的高速，穿过红雾的车辆全都变成了马路杀手，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吓得林宪都不敢下车，赶紧给交警和急救中心打电话。
一辆高大的SUV从侧边撞上了日系车，挤着对方在护栏上往前蹭了一米多，火星四溅。
大多数受灾车辆都是这么停下的，不是撞在一起就是撞到了护栏。
还好前方已经通过的车辆纷纷加速驶离，没有被祸害到。
红雾来势凶猛，散得也快，三五分钟就看不出颜色来，此时穿过那片区域的车正常驶离，除了有点堵车，无事发生。
还好这个时段绕城高速车流量不大，被牵连进来的算是林宪自己的小破车也就十三辆。
那么严重的事故却不见车里人下来，追尾的小破车的司机还趴在方向盘上毫无反应，林宪皱起了眉头，想到了死去的柳柳和医院里的民警。
莫非这就是他正要去拜会的答案？
那他的运气可真是好得祖坟冒青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