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被困的二人组还有心情闲聊不同，主楼外，林宪焦虑得来回踱步，一遍一遍拨打搭档的电话。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文若正捧着本该属于桑景棱的那杯热巧克力，喝得嘴唇上一抹黑胡子。
反正等他从主楼里出来肯定没有心情再喝它了，何必浪费呢不是。
和被困楼内的前辈意见相同，文若也说除了静待支援，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是他们进去救人，一来这会儿主楼里肯定弥漫着浓郁的麻醉气体，二来情况不明她一个新人冲在最前面名不顺言不正。
文若劝过林宪别打电话了，楼里现在根本就没有信号。
她还有点担心林警官会不会血压飙升得太快，原地晕厥过去，反而成了第一个倒下的。
在林宪出现这方面的趋势之前，龙局最先赶到了。
龙局是接到林宪最初发现露娜尸体时给市局打的电话后出发的，自然比响应了应急警报的怀亚特委员会到得早。
但只有他一人，连司机都没有带。
“小林？还有你是……阿珩说的那个新来的吧？”
“是！我叫文若，不过我可不是文弱书生哦！”文若跳起来立正，瞎比划了个标准的边都不沾的敬礼。
龙局又向老爷子恭敬地打了招呼。
“龙局，其他人怎么没来？”林宪看到市局的车驶来时还心中一喜，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语气不善。
“毕竟我们也是有隐秘的规定的。”龙局拍了拍下属的肩膀以作安慰。
“何况这情况不是警察能处理得了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我们？
果然龙局是和怀亚特委员会一伙的！
龙局以严厉的目光打断林宪的质问。
“这方面确实是我不好，要是我狠一点心直接撤掉九·一九案，说不定小岳就不用涉险了。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我女儿，也是怀亚特委员会的中国分部长，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比我更懂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林宪刚想问“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事到如今龙局还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清楚。
身后的门忽然发出“咚”地发出一声巨响。
他几步退到台阶下，却是站在了其他人身前，紧张地盯着大门。
有什么东西高速撞击在门上，是露娜吗？
是想要逃跑吗？
虽然不明白二级应急警报是什么定义，但往严重里想总没错。
不能让主楼里的怪物逃出去危害四方，然而连对手的正体都不了解的林宪对该怎么做心里没有底。
大小不一的血手印浮现在封住大门的钢板上，密密匝匝的，鲜艳得刺目。
然而明明窗玻璃轻易就碎了满地，钢板却硬生生挺住了。
“林警官！”
林宪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转身，一瓶气雾剂当头砸下。
文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停在院门外的车边，还维持着投篮的姿势。
林宪当然记得桑景棱用龙血蕨气雾剂驱散玻璃上的血手印的情景，一咬牙，也不管钢板随时可能崩溃，上前喷了个彻底。
他按得太猛了，风向又不顺，不少吹到了他自己身上。晕乎乎地一个踉跄，差点跌下台阶。
一只纤手按在背心托住了他。
“哟呵，干得还不错嘛，不愧是老爹看中的人呢！”
用装饰着粉晶桃花的木簪固定住盘在头顶的长发的女性笑盈盈地看着林宪。
其实林宪见过龙珩，在龙局各种晒女儿的朋友圈照片里。
龙局之所以总拿着菊花茶在市局其他人面前晃悠，就是为了炫耀这是我孝顺的宝贝女儿送的。
然而龙珩也是孤身赴会。
她对此的解释是，李笙又出来闹事了，有一对情侣在小树林里幽会时被她打伤。
怀亚特委员会的其他人都在与档案馆隔着一整座城市的森林公园里追踪她的痕迹，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堂堂的本地最高领导亲自来了，还不够么？
龙珩这么说的时候有点儿心虚，如果被困的不是义弟，她才懒得动。
主楼里有暗藏的监控摄像头，龙珩在平板上登陆自己的密码，打开监控画面。
林宪怀着希望问通往地下室的走廊那里是否也有监控，却得到了令人失望的否定答案。
大厅里年纪最小刚会走路的那个白衣孩子歪着脖子在大门附近徘徊。
他的脚步不稳，走几步就摔倒在地。
联想之前撞门的巨响，不难理解为什么他的颈骨断了。
龙珩将监控录像倒带。
血人似的露娜一脚踹在那孩子胸口，把他当做皮球踢了出去。
再往前一段，她砸碎了装饰用的瓷瓶。
尖利的碎片扎进白衣孩子的四肢，将他们并不流血的身体钉死在地上。
她逃上了二楼。
影菱们硬生生把自己从地上拔了出来，任由瓷瓶碎片整个穿过身体时切下肢体。
切下的肢体抽搐两下，瞬间腐败得仅剩枯骨。
随后他们如同融雪般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在警报响起之后，大量的龙血蕨麻醉气体随着新风系统充满了整座主楼。
大厅里的浓度尤其高，浅绯色隐约可见。
但对双方似乎都没什么影响。
桑景棱的担忧是对的。
不躲进地下室，真的会发生昏迷的他们和清醒的袭击者共处一室的惨剧。
龙珩估算一下时间，麻醉气体应该已经氧化得失效了。
她将平板交给父亲，和文若一起站在大门前准备突入。
龙珩在腰上束了一条武器带，清一色的细长飞刀。
文若被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怎么看都只是个装备的搬运工。
龙局正要遥控打开大门上的钢板，林宪却提出要加入救援小组。
他全须全尾没有受伤，也经过专业训练，既然能够胜任救援任务，就不能干看着两位女士冒险。
龙珩没有拒绝，只强调了要听她的指挥，不要向文若这个祸害学习。
钢板升起半扇，龙珩拧腰旋身，右腿横扫过半圈，直接把门锁踢断了。
她滚身而入，拾起地上的碎瓷片，手腕一翻。
一掌宽的碎瓷片四分之三没进影菱的额头。
影菱挣扎了几下，跌倒在地，化成干瘪的尸体。
虽然已经知道白衣孩子们不是人了，林宪还是不忍心看他们被杀死，再也无法长大的孩子总是令人心伤。
龙珩站起身，见大厅暂时安全，招呼两人进入。
她瞥了眼通往地下室的走廊，却示意林宪和文若排成一列跟在她身后上二楼。
“我听到地下室那边有敲门声，不用去找前辈和岳警官吗？”文若小声问。
龙珩刚到就赏了她一记手刀，这让文若多少有些怕这位最高领导。
“小棱好歹也是执行官，自己搞不定被干掉了也是活该。”
龙珩对义弟的担心果然只在态度上不在行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