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外勤挽上林宪的手臂，假扮情侣，央求林宪请她吃冰淇淋。
两人站到男装的女人和李笙的左侧，向店员要了海盐味和薄荷味的两个冰淇淋球。
林宪掏口袋找钱包付账的同时，女外假装好奇地打量那个女人，顺势用余光观察李笙的状态。
那女人两种性别兼有的气质实在惹人注目。
她本身相当地英姿飒爽，穿着男装的衬衫牛仔裤，剪了短发的话远看完全会让人误会成是真正的男性。
可她留着及腰的天然卷发，挑染了几缕粉色，却是娇媚可爱的模样。
真是个神奇的人呢，女外勤有些羡慕。
李笙将脑袋埋在女人的衬衫上，但据孟秋信描述，李笙并不是个内向羞涩的孩子。
“这孩子是你妹妹吗？”女外勤微红着脸向女人搭讪。
“不是啦！”
她摇了摇头，拍了拍李笙的脑袋把她从身后捞了出来。
“这孩子和家长走丢了，我买个冰淇淋安慰她一下，然后就送她去派出所。”
“你人真好！让我们也来帮忙吧！好孩子别怕！哥哥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啊！”
女外勤蹲下身也摸了摸李笙的头。
女人笑了一下，没有拒绝。
李笙却嘟着嘴别过头，女外勤想去牵她的手，被她大睁着眼睛退了几步躲开。
林宪心里微动，李笙的表现和一个普通的十一岁小姑娘没什么区别，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叫我墨菲好了，怎么称呼两位？”女人问。
“林宪。她是我女朋友。”
酒吧街外是一片沿江的绿地，马路一侧遍植高耸的梧桐。
一条红色的塑胶健步道蜿蜒穿行在草地间，被高低错落的灌木在车水马龙的市中心硬生生营造出曲径通幽之感。
墨菲牵着李笙沿健步道缓步而行。
照亮城市的路灯光芒被梧桐宽阔的树荫遮挡，视野昏暗，健步道两侧昏黄的地灯成了仅有的光源。
两名警察跟在后面，思绪急转考虑着怎么把李笙和年轻人分开。
健步道上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没有别的身影。
这个时间还不算晚，应该会有锻炼的慢跑者、散步的家庭、约会的情侣之类的才对。
林宪疑惑地四顾，注意到灌木之间飘起了白雾，除了四人周围的一圈，其余都模模糊糊的像隔着一层纱。
夜雾不该这么低，林宪警惕地绷紧身体。
李笙忽然甩脱墨菲的手，扑进女外勤的怀里。
林宪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拉到身后。
女外勤踉跄了两步，一阵夜风里，她感受到自己的腹部凉飕飕的，卫衣被撕破了好大一块儿。
墨菲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你们想干什么？”林宪喝问。
女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虽然我们出门的本意不是冲着两位警官来的，难得这么巧遇上了，这孩子又饿了，就当解决一桩麻烦事好啦。”
果然李笙不是自己逃跑的，背后有大人教唆！
林宪确认过照片已经发送成功，也不知道岳清什么时候能到。
希望最少能在他光荣牺牲之后救下韩颖，顺便为他报仇。
李笙猛地窜到林宪面前。
两人贴得极近，女孩仰头看着调查过她的警察，眼神清澈干净，不染尘埃。
她到底是个天真的孩子，还是个食人的怪物？
林宪迷惑了。
这时李笙一抓抓向林宪胸膛。
林宪反应及时，退后了一步，握住李笙纤细的手腕向上提。
毕竟她才十一岁，身材太过于娇小了，被林宪拉着不得不踮起了脚尖。
林宪的掌心蓦然一痛，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李笙本该柔嫩光滑的手腕异常地粗糙，像是破碎的老皮料，倒翻开尖利的硬刺，扎了林宪满手是血。
好歹是警察，女外勤不顾衣衫不整，扑向墨菲试图控制住她。
“砰！”却被墨菲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还好她体重有限，虽然整个脊背一时有些麻木，没有伤到内脏。
墨菲蹲坐在韩颖身侧，一掌扣住女警的咽喉，兴奋地说：
“这孩子被训练得不错，前途很可期呢！
你不要那么暴躁，我不喜欢打得一身灰尘，我们一起看他们打吧！。”
趁林宪关注着同僚的空隙，李笙蜷起双臂，以肩膀撞向林宪胸口。
这孩子力气大得不正常，林宪只觉着胸口发闷，连退了三四步还未卸掉冲劲。
原来桑景棱被撞断没长好的后肋骨真不是体质差。
抓着林宪站立不稳的机会，李笙伸脚绊开男人的左腿，林宪不得不单膝跪倒。
李笙的小手抚摸着男人的脖子，留了一道道血口子。
女外勤惊恐地尖叫了一声，被墨菲捂住了嘴。
真是狼狈，林宪想。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待李笙的态度是有问题的，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不是福利院深藏的隐秘里的受害者。
她是个比人类更强大，不受道德约束的凶手！
好歹是今年市局散打比赛的季军，林宪认真起来的实力还算过得去。
右腿支撑住身体，触地的左膝猛地撞向李笙的肚子。
女孩的经验太匮乏了，没有预判到猎物的反击，被顶了个正着。
腹部无疑是人体的一大弱点，全是内脏不说，还没有骨骼保护。
李笙吐了好几口胃酸出来，捂着肚子疼得直流泪。
林宪站了起来，一手撑着膝盖俯身，另一只手伸向李笙，语气还是软了些许。
“跟哥哥回福利院去，童院长很担心你。”
李笙未必会得到宽恕，但林宪还是想先把她带回焦急寻找她的人身边去。
女孩听闻此言，却大睁着眼睛，愤怒地直跺脚，材质较软的塑胶跑道被她踏出一个浅坑来。
“我不回去！
不回去！
童姐姐是坏人！
童姐姐根本不喜欢阿笙！
童姐姐只会让阿笙挨饿！
只会给阿笙打针！
都是坏人！你们也是坏人！
只有墨菲姐姐对阿笙好！我要和墨菲姐姐回家乡去！”
情绪剧烈起伏中，李笙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变成老皮革样的棕褐色，关节处更是有锐利的增生，也不知道是皮肤还是骨骼，连衣裙被撑得变了形。
两名警察亲眼见到李笙的变化，傻在原地。
虽然总说李笙是怪物，但谁都没想到是生理意义上的怪物啊！
墨菲对李笙的变化见怪不怪，抽动了一下鼻翼，她闻到一丝熟悉的甜腻香味。
那气味实在是太香甜可口了，对她和李笙来说无异于是清冽的泉水对沙漠里濒死的行路客般诱人。
她担心李笙克制不住，从腰包里掏出密封在塑料盒子里注射器。
浅绯色的药液正是以龙血碱为主要成分的镇静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