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跟宫里的武打师傅学过一些功夫的,与这些人恶战,打得难分难解。可是林芙蓉从小是个闺阁女子,连点三角猫功夫都没有,对打架更是一窍不通,三下两下就被那恶霸的手下给捉了。
恶霸的手下越来越多,皇帝渐渐也招架不住了,落于败势,最后也是寡不敌众。
见林芙蓉被自己手下用绳子绑了,恶霸得意地对皇帝道:“怎么样?还想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来人啊,都带回府!还有柳姑娘,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我也用绳子绑你走。”
他口中的柳姑娘正是一开始被强抢的那个女子,她见林芙蓉吃了亏,惊慌道:“别!我跟你走就是。”
林芙蓉有些懊恼,不该这样鲁莽行事,现在就因为她的冲动,皇帝也被人绑了,这下子可怎么办,皇帝九五之尊,竟受自己连累,罪责可真是不小。
现在人也没救成,反而把自个儿给搭进去,还多了一桩连累皇帝的罪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哦不,是赔了皇帝又折兵。
皇帝与林芙蓉被恶霸的手下给绑在了一起,装进了马车,要往那恶霸的府中。
马车里,那叫柳姑娘的女子满怀歉意地对林芙蓉道:“这位女侠,真是对不住,你都是为了救我才受这样的罪,到了府里我一定求那个姓徐的放了你。”
林芙蓉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女侠,狼狈地笑道:“别叫我女侠,女侠哪有这么没用的?”
正沮丧着,林芙蓉急中生智,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把随身的小刀,还是沈珍送她防身用的。她从前喜欢沈珍,就一直放在身边,后来和沈珍弄僵了,也忘记将它取走。
她压低了声音,对那女子耳语道:“柳姑娘,我右手口袋里有一个香囊,里头有一把小刀,你快取出来!”
那柳姑娘很快就找到了小刀,刀很锋利,轻轻一割,绳子三下两下就断了。
皇帝何曾受过这种罪,埋怨道:“我的手都快折了!”
林芙蓉没想太多就一手捂住他的嘴巴:“轻点儿声!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咱们现在不走?”
林芙蓉无语:“现在走,不是和刚才一样被抓?等个时机吧。”
皇帝讪讪地道:“说的也是。”他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看看外头有没有认识的人。
果然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目标。
救星啊!
他不管不顾地拉开帘子大声地叫:“方桢材!方桢材!是我!我在这!快来救我!”
外头的小厮骂道:“闭嘴!”
林芙蓉知道,方桢材是宰相的儿子。她爹和宰相有一些来往,彼此算是认识。他是皇帝的至交好友。她终于松了口气,这下有救了。
果然方桢材听见了皇帝的呼喊,认出了他们,赶紧朝这边来了。
那恶霸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认得方桢材,笑嘻嘻地迎上去:“方大公子啊,好巧,好巧……”
方桢材知道皇帝不愿泄露身份,便笑道:“徐公子安好啊!你这马车上可是有什么人?”
“哦,都是些不识抬举的家伙,不敢劳方大公子过问。”
“那,徐公子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放了他们?”
“这……”那恶霸犹豫道,“难道方大公子认识他们?”
“他们与我是故交。还烦请徐公子通融了。”方桢材虽然话很客气,但是语气是不容反对的,这一点他和他的宰相爹很像。
那个恶霸名叫徐诚,仗着贵妃的家世,平日里作威作福,但是对于宰相之子还是有些怵的,毕竟人家官位又高,姐姐又是皇后,事事压自己一头。
徐诚只好命令放人,心里却盘算着一定要去贵妃那告一状。
那柳姑娘连声道谢,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方桢材带着皇帝和林芙蓉到了一家酒楼,进了包厢,四下无人,这才跪下道:“臣参见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帝亲手扶起他,笑道:“咱们是一块长大的朋友,你别多礼。今儿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快坐下快坐下。”
方桢材依言坐下,问道:“皇上怎么会落到徐诚这小混混手里去的?”
说到这,林芙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地跪下道:“皇上,今日都是奴婢不好,不该强出头,没救成柳姑娘,还害得您……呃……害得您救我受罪……我罪过大了,但是您……那个……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别和太后说这事成吗。”
方桢材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他看看林芙蓉,又看看皇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皇帝刚才当着她的面吃了亏,脸上挂不住,气还没消,道:“我是出宫散心的,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林芙蓉低头道:“奴婢知道错了。”
皇帝哼了一声,找回了点面子,道:“算了,先起来吧,回去收拾你。”
林芙蓉站起身,倒了杯茶给他,讨好道:“您消消气,消消气。”
皇帝接了茶,气也消了一半,看她笑脸讨好,虽然知道她这是怕受罚,但心情还是变好了不少。
想起了宰相前段时间告假,他又转过头问方桢材:“桢材,你爹的身体可好些了?我有一阵没见他老人家了,还有好多要事要请他帮忙拿主意呢。”
方桢材站起来,躬身道:“回皇上,我爹之前感染风寒,怕传染人,只好告假休养。托皇上的福,现在已经是大好了,刚还和我说明儿就能进宫觐见了。”
皇帝高兴道:“那敢情好呀。宰相不在,我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的,还有好多事不知如何处置,正等着他来商议。他病好了,是我的福气啊。”
方桢材连忙道:“能为皇上效劳也是我爹的福气。”
说到这,方桢材突然想起这两日宫里传出来的姐姐要废后的传闻,全家都十分担忧姐姐在宫里的境遇,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皇上——臣斗胆,有一事想问皇上。”
“说吧。”
方桢材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沉吟了下,问道:“不知我姐姐在宫中如何?”
提起皇后,皇帝脸上不由得有了一丝愧色,道:“皇后自流产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在宫里调理休养。”
“这……最近臣听闻……”方桢材犹犹豫豫,没把话给说完。
皇帝道:“桢材,咱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有话不必避讳,和我直言就是。”
方桢材忙应了个是。又道:“宫中传闻姐姐因为流产伤了元气,不能再有生育,可有此事?”
“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了?”皇帝皱眉问道。
方桢材跪了下去,面色忧虑,道:“臣听到消息,说皇上要……”
“要怎么?废后?”
方桢材抬头惊道:“皇上!”
皇帝伸手去扶他,温言道:“桢材,你快起来,不必如此。”顿了顿又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信不过我么?”
“臣不敢。皇上是明君,您做任何决定臣都会支持的。只不过我,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姐姐罢了,请皇上恕罪。”
皇帝笑道:“我从前做太子时,你爹是宰相,也是我师傅。你那时是我的伴读。后来我当了皇上,宰相仍然是朝廷肱骨之臣,你也成了我的左膀右臂。皇后更不必说,先帝在我幼时就将她指给我做结发妻子。若是你们都信不过我,我这个人未免也太失败了吧。”
“皇上言重了。臣惶恐。”
皇帝拍了拍方桢材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皇后在宫里好好的,我已叫人寻了良方给她调理,一定能恢复的。”
“谢皇上。皇上恩德,臣铭记于心。”
“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是你姐夫,何必这么客气呢。”皇帝笑道。
林芙蓉在一旁瞧着,皇帝说的话动情动理,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宽厚。
可是,宫里偏偏就有贵妃这种要闹得鸡犬不宁的人在。
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不过是个外人,管人家夫妻的事干什么?白白地惹了一身麻烦,还讨不着好。她想起从前对皇帝起过的那一点情愫,又马上告诉自己,皇帝和皇后才是一对儿鸳鸯,自己绝不能做傻事。
可是,不知怎么,又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