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边滚动着黑灰色的乌云,月亮藏在乌云之间露出半边,向地面洒下昏暗的光,到处都是静悄悄一片。
客栈走廊的尽头,一间房门被轻轻拉开,一只顶着小帽儿的脑袋贼兮兮的从里面探出来,澄澈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
嘿嘿一笑之后,苏月谣从房间蹑手蹑脚的溜了出来,身上还扛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晚饭时没吃完的干粮,一出房门见四处都没人,才开始大摇大摆的走起来。
什么日月灵兽,见鬼去吧,不用脑子也该想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路上光是受罪也就罢了,要是真能找着然后记她一份功也是好的,但最怕就是找不到,半道儿再出点什么事儿直接挂了,那她苏月谣多不值啊,倒不如趁着夜黑风高,赶紧走人!
刚走几步,苏月谣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看旁边的房门,这里面住着赫连千夜那个变态。
苏月谣抿嘴,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想来自己身无分文,也没有什么认识人可以投靠,现在就这么走了无非也就是重新踏上乞讨之路,倒不如……这赫连千夜都是太子了,借给她点银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想到这,苏月谣转身试着推了推赫连千夜的房门,没想到门一下子就开了,苏月谣摇摇头,这就没办法了,看来天意就是如此。
踏进屋中,轻轻把门关上,屋里几乎漆黑一片,苏月谣也不敢点灯,只好原地站了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能看清屋里个大况,不远处椅子上的包裹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嗯,看起来那么鼓,一定装了不少钱吧?
苏月谣小心翼翼的过去打开包裹,从里面随便抓了点银子放在自己的小包中,然后顺手拿过一旁桌上的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几个大字:今日借钱一用,日后一定归还,勿念!苏月谣留。
然而此刻心花怒放的苏月谣,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了进去。
打完‘欠条’,此地不宜久留,苏月谣边咧嘴无声的笑着边蹑手蹑脚的往屋外走去,还未到门边,只见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然后响起‘轰’的一声雷音。
“妈呀——唔。”苏月谣大叫一声又赶忙捂住嘴,她从小到大最怕打雷了,无来由的感觉会被劈到,让她很没有安全感,难道因为她偷了点银子,老天爷来惩罚她了?
咱把银子放回去成不!
正想着,天边又打过一道闪电,霎时间房间内一片明亮,而借着这一瞬间的光亮,苏月谣正巧看到此时正单手撑在床上半坐着的,面无表情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赫连千夜。
“啊——”
苏月谣又是一声惨叫,虽然他还是帅的无与伦比但真的很吓人好吗,他什么时候起来的,现在该怎么办?
苏月谣眼睛一闭,不管了,装没看见吧,没看见没看见!然后脚底抹油似得往外溜去。
“苏月谣。”身后赫连千夜懒懒的张开嘴,声音不大,却莫名有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到!”苏月谣一个激灵。
“深更半夜,来我房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鬼鬼祟祟……有,有吗?”苏月谣支支吾吾,心虚的摸了摸身前被银子塞得鼓鼓的小包。
“那个……”苏月谣继续道,“赫连千夜,你……睡眠质量是不是不太好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容易神经衰弱啊……”
“……”
“要不我给你唱首歌?”看赫连千夜不说话,苏月谣心里阴影面积急速扩大,不行,她得活动活动腿脚,看看身上的部件还在不在!
一直板着脸的赫连千夜却突然邪邪一笑,白色的中衣衣领顺着他支撑在床上的右臂滑至肩头稍下的位置,露出一边线条流畅的颈肩及清冽好看的锁骨,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极其甜腻诱人的味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是想……”
“绝对没有那种想法!”苏月谣连忙打断他,眼睛此时却不知该往哪看了,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烫。
“是吗。”赫连千夜的笑意愈发的浓,狭长的眼中仿佛映着一片桃花,“你知道我想的什么?”
“你……”
轰隆——轰隆——
这时,雷声不凑巧的接二连三响起。
苏月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窜到了赫连千夜的床上。
“……”
“……”二人大眼瞪着小眼。
许久,赫连千夜像是极力在控制心中的怒气,冷声道,“下去。”
苏月谣一对儿漆黑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她受惊似得看着赫连千夜,使劲摇了摇头。
“下去。”赫连千夜又重复了一遍。
“你就行行好吧,你睡你的,我就占一个床角,肯定不乱来!”
“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那你就杀了我吧。”苏月谣闭眼,“总比出去被吓死强,不过我死了,不晓得还能不能找到日月灵兽。”
“你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
次日一早,苏月谣顶着一副浓重的黑眼圈爬上沈逸尘准备好的马车,向桥安城而去。
从这里到桥安,乘马车大概要半月的时间,这一路上,可是把苏月谣折腾坏了。
刚上马车的时候,苏月谣还感到新奇,觉得有意思,可才不过半天,她才意识到这马车可真是相当折磨人,即便她坐的这辆已经是极好的了,但该颠还是颠,颠得苏月谣头一回尝到了晕车的感觉。
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活像一滩烂泥,头晕不说胃里还翻山倒海,感觉下一秒就会吐出来,马车每颠簸一下,她都摆出一个要吐出来的架势。
沈逸尘在外面驾车,车里的赫连千夜坐的老远,一脸惊恐加嫌弃的瞟着苏月谣。
苏月谣顶着一张蜡黄的小脸,有气无力的斜眼看着赫连千夜,躲得那么远,还真怕老娘我吐你身上不成?
过了整整两天,苏月谣才算适应过来,晕车的症状有了好转,这才终于可以拉开窗帘,好好观赏一下外面的景色了。
苏月谣哼起小曲儿,做了个深呼吸,这古代的空气就是不一样,没有污染也没有雾霾,吸着这样的空气,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此时,一阵茶香飘入她的鼻中。
苏月谣转头,见马车中央的矮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一套茶具,赫连千夜正悠闲地品着茶,马车颠簸,但茶杯在他手中握着,里面的茶居然一滴都没有溅出。
赫连千夜慢悠悠的将茶杯靠近唇边,微微倾斜,晶莹的茶汤便顺势流入他的口中,这一动作被他演绎的甚是高贵而优雅。
苏月谣看着他手中的茶咽了咽口水,顿感喉咙干燥,她想尝尝这太子喝的茶,与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赫连千夜看向她,道,“想喝茶?”
苏月谣小鸡啄米似得点点头。
“这两天你萎靡不振,喝点茶确能让你精神些。”赫连千夜顺手为苏月谣倒了一杯,妖邪的脸上挂起友好的笑,“给。”
苏月谣接过毒药,哦不,是接过茶杯,一脸感动的看着赫连千夜,心想他还算有点良心。
满怀期待的抿了一口,谁知这茶刚入口,一股浓浓的苦涩就在口腔中漫延开来,苏月谣的脸顿时皱成一团,“怎么这么苦?”
“第一口确是苦,但再多喝些,便能感受得到香了,”赫连千夜认真的解释到,脸上依旧是关爱友好的笑容。
苏月谣心中又是一阵感动,索性一口气将整杯茶倒入口,谁知没有想象中的香味,反而愈发苦涩。
苏月谣欲要干呕,赫连千夜端着茶杯急促的往远处坐了坐。
“你骗我?”苏月谣有点反过味儿来。
“骗你有什么好处。”
“当真?”难道是自己误会了?苏月谣随即又倒了一杯喝下。
“茶本就不苦,苦的是里面我为你后加的黄连粉。”赫连千夜慢悠悠的道。
“噗——”刚入嘴的茶被苏月谣一口喷出。
还没来得及质问赫连千夜,便只觉得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一阵天摇地动,车里的物品滚的到处都是,精致的茶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苏月谣被颠得一起一落,觉得下一秒骨头可能就会散架。
“怎,怎么回事?”苏月谣说话间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而紧接着,就被赫连千夜揽起跳出车外。
平稳的落到地面后,苏月谣定睛一看,被眼前的画面吓得目瞪口呆。
一条巨大的白色蟒蛇正缠绕在他们刚刚乘坐的那辆马车上,锃亮的鳞片发出淡淡的蓝光,只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将拉车的马一口吞掉,然后稍稍蠕动了一下,坚固的马车瞬间就被挤压的四分五裂。
沈逸尘手执剑于半空中,一抹灵光自剑尖飞入蟒蛇头部,蟒蛇痛苦的扭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腾空朝沈逸尘扑去,不一会儿,两者便扭打成一团。
“你不要靠近。”赫连千夜对苏月谣道了一句,然后找好时机起身跃到蟒蛇的身上,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刺入脚下巨蟒的皮肤中,只这一下,仿佛就在它的身下埋进了好几处弹药,巨蟒的整个身体开始一处接着一处‘噗噗’的炸开,转眼间整个蟒身皮开肉绽,鲜红的血从皮肉间渗出,而此时沈逸尘趁机一剑斩掉了它的头。
苏月谣刚松一口气想要上前,却转而僵在原地。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