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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苍落繁华的大街上,有一个青衣人提剑行走,身材修长,眉目俊郎,浑身散发着孤独的气息,与街上的熙熙攘攘格格不入。

元霖如同无头的苍蝇没有方向,只在苍落不停的行走,观察街上的行人,多么希望行到转角处,就能看到巧笑嫣然的舒浣在对他招手。

然而,十天时间,他走遍了苍落的每一个角落,都得不到关于烟落也就是舒浣的一丝消息。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求仙儿帮忙。是她为他带来了佳音,应该知道她的藏身之处。

站在相思坊外,看着颇具规模的相思坊,相思湖畔的一切变成模糊的影像闪过眼前,心不觉柔软了下来,脸上微露笑意,却称得沧桑更甚。

随着客人走进相思坊,元霖被坊中浓烈的文人气息而震撼,而圆柱上刻的相思曲,一词一句都在彰显主人的相思之苦,愧疚涌上心头。

美艳的女子迎上来,知书答礼的福了一福:“公子这边请!”

元霖点点头,随女子在一张竹桌前坐下,女子甜甜笑道:“公子喝什么茶?”

“随便……”元霖讷讷的有些不知所措。

女子看出他的慌乱,笑道:“公子好像情绪不佳,不如由素罗为您弹奏一曲?”

“呃,不用了,我来找人的。”元霖赶紧拒绝,看着美女如云气氛却高雅充满诗书气息的相思坊,美人与才子一同作画、吟诗,意外的同时也佩服仙儿能将一个江湖根据地经营成这样子。

素罗睁大了眼,好生奇怪:“这位公子很是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我来找你们坊主……”元霖直言道,话音才落,伴着一阵悠扬的琴音,许多粉色的花瓣从天而降,一个轻盈的身姿从二楼上缓缓下落,美丽的白色衣裙左右翻飞,美得不似凡人。

看着白衣飘飘的仙儿,元霖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众才子的吹呼声中落地,仙儿一眼就看到了元霖,唇角的笑意凝固,缓缓走来,素罗一看坊主动静,就知是熟人,急忙退开,同时洒开一道珠帘把他们隔在角落,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是把他引入角落入座。

看着眼前冷艳的仙儿,依然和多年前一样美如谪仙,岁月没有在她娇嫩的容颜上留下痕迹,元霖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仙儿。

仙儿看着他,静静的不吭声,直看得元霖心虚不已。罕见的微微低头,垂眸:“仙儿,你还好吗?”

“你说呢?”仙儿冷笑着反问,失夫失子,会好吗?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元霖讷讷的解释道,曾经他觉得天下人都负了他,现在他知道尚有一个仙儿没有负他,反而是他负了她。

提起那个可怜的孩子,仙儿就心痛不已,两滴清泪悄然滑落,幽幽反问:“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烨儿的生命吗?”

“对不起……”元霖看着她,失去了一切语言,只能重复着这三个字。

仙儿微微仰头,把目光投向别处不看他,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就和他大打出手。

元霖沉默了半天,说:“我一定会让慕晴那个女人和他的奸夫为烨儿偿命的!”

“不许你动她!”仙儿闻言激动的叫道,动静太大,惊得其它客人纷纷向他们侧目,美女们知道坊主如此反常肯定有事,微笑着拉回身边的人,继续吟诗作画。

“……”元霖有些瞠目结舌,沐晴和元旭不是他们的仇人么?

仙儿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认真的说:“我不管你和元旭之间的瓜葛,总之你不可以动沐晴!”

“为什么?”元霖意外的问,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要袒护她吗?

仙儿看着他,秀丽的容颜浮上嘲弄:“难道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自己吗?晴儿何其无辜,不过是白被你们这些薄情的男人误青春罢了!”

一语道破隐情,元霖尴尬的红了脸,失去江山是晴儿的错,但失去烨儿他难逃罪责,又有什么资格提报仇偿债的话呢?

仙儿厌恶的扫视他一眼,曾经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形象全无,眼前只剩一个为情所苦,被爱蒙蔽了双眼的沧桑男子,不悦的下了逐客令:“如果没事,就请回吧!”

说着就率行站起身来,准备回去。她再也不想再面对他了。

“仙儿,我有事!”元霖急忙站起来叫道。

仙儿只得皱着眉回转身形,正视他,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问:“什么事?”

“我……”元霖支吾起来,看仙儿不耐烦的又要走,才轻声问:“你可知烟落,就是舒妃现在哪里?”

他目光中充满了希冀的光芒,沧桑的脸在提出舒妃时又有了生机,时至今日,他的世界大概只余一个舒妃了吧?害她一生,现在来找她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这叫她情以何堪?仙儿惨淡的笑起来,决绝转身离开,不想再看他一眼,再多看一眼,就是在她心上划一道伤口。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元霖失望的暗淡了眼神,脸上的生机消失,只余孤独的沧桑遍地丛生……

默默走出相思坊,对着纷攘的大街失魂落魄,抬头看看天上耀眼的日光,忽然觉得自己和纷乱的尘世格格不入,自他识得舒浣,人生似乎就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再没什么可以让他日思夜想,就连江山也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只要美人在抱……

“美人一去不复返,日思夜想不见卿……”元霖喃喃念起这首写给亡妻的情诗,心如刀绞,没有发现清风就站在他面前。

清风双手抱胸,目光冷淡,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冷酷张口:“还记得我吗?”

元霖这才发现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抬眼看到一身蓝衣的清风,点点头:“你是仙儿的师弟,我记得。”

“那咱们借一步说话!”清风酷酷的下了命令,转身就走。

元霖愧对仙儿连带也愧对当年他们爱情的见证人——清风,默默的跟上去。犹记当年,若非清风一心维护,仙儿又怎么能顺利取得师傅的原谅,与他在相思畔快意人生。他要说的,大概也是仙儿吧!

荒郊野外,清风迎风长立,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扬,手中风灵剑伴随主人的愤怒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元霖是知道风灵剑的,当年若非仙儿为他与师父大吵,师门宝物风灵剑就是她的了。风灵剑鸣,非喜即悲;风灵剑出,无人能敌!

默默的闭上眼,轻声说:“清风,我知道你恨透了我,来吧!

清风冷笑:“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吗?”

元霖疑惑的睁开眼,看着愤怒得俊脸都要变形的清风又释然一笑:“是我辜负了仙儿,活该死在风灵剑下。”

“你还不配污了风灵剑!”清风嘲讽的色起唇角,因为要是杀了他,师姐会恨他一辈子。他来只是想告诉元霖师姐对他有多痴情,如果能感动他,成全仙儿一生心愿,那他就可放心的带着玉妹回京报仇雪恨了。

“清风……”元霖痛苦的垂下了头,清风都这么恨他,仙儿就更不用说了。仙儿,曾经那样单纯,不知人间喜怒,一味的沉浸在单纯的幸福中,有师门的宠爱,有绝世的武功和容颜……都是因为他,才受尽爱情和亲情的双重折磨。

“这些年,师姐一直在寻找你,不离开相思湖没法找你,离开相思湖又担心你回来了找不到,所以在各国各地建起相思楼、相思坊、相思院……五年时光,足以把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消磨殆尽,可她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寻不到你死也不瞑目,师父打她骂她她都不为所动,一意寻你,访遍大江南北……”

幽幽的诉说,道不尽仙儿心中苦痛,怜惜之情浮上心头,仿佛又回到了初见她时的惊艳,成为知己时的恩爱……回想当年旧日美好时光,心痛得像有蚂蚁在里面钻,令人痛不欲生。元霖痛苦的捂住了胸口,慢慢跪到草地上,极力忍受着这种噬心的痛苦。

清风讶异的看着他,剑眉紧皱,脸色铁青,不像在演戏,突然想到在司苍神山与师姐重逢时,他也曾发地这样的病,不禁心中疑窦丛生。

仙儿的身影在眼前飘浮,一会儿对他微笑,一会儿低声啜泣,一会儿恨意难平……诸多影像在大脑中飞速旋转,无法停止,而心绞痛随着影像的出现愈来愈痛,直痛得人无法呼吸,深情的了一声:“仙儿……”元霖晕厥过去。

这事情也太怪异了吧!逃避责任也不会假晕,那是真的有病?清风大惊,上前察看,果然失去了知觉,想了想,把元霖往身上一扛,直接带回相思坊,扔到仙儿面前:“师姐,人我带来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把他打晕了?”仙儿面无表情的说,看不出情绪。

“不是,是他自己晕过的!”清风耸耸肩,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两次晕厥都因自己而起,仙儿也纳闷了。上前为他把脉,慢慢的变了脸色。

清风看师姐师色不好,急忙问:“师姐,怎么了?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仙儿松开元霖,突然变得异常愤怒,厉声吼道:“是谁给他下了情盅!”

“情盅?”清风大惊,意识到了什么。

仙儿笑了起来,笑得泪花四溅:“原来他是受了情盅的控制才忘了我的存在,他还爱着我啊,所以一提我就情盅发作……”

清风无言,为这对苦命鸳鸯而叹息的同时,对下盅之人恨得牙痒痒的。

苍落边境,烟落正带领暗卫往坤国赶。

雪腾云已经带了沐晴回宫,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就是忍不住,她怕自己再不出现,雪腾云就遗忘了他的存在。不是不知道雪腾云多年前就痴心于沐晴,可是还是无法克制对他的爱,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记得她的好,记得她的付出,在心底给她留一小块立足之地,就满足了。

雪腾飞似乎早就料到烟落会回来,在京城迎接她的归来:“烟落,欢迎你回来!”

“多谢王爷!皇上可在宫中?”烟落知礼一笑。

雪腾飞点点头:“慕小姐身体不适,皇兄认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刺激她,所以让我来接你回府!”

烟落失望的垂下美眸,旋即抬头一笑:“烟落知道了,不会坏皇上好事的。”

“你是大度的女子,所以才会成为坤国第一个一品女官,所以皇兄才会放心的把任务交给你!这些,我知道,皇兄也知道。”雪腾飞貌似轻描淡写的说。

烟落感激一笑,心中无比安慰。只要他记得她,她就知足了。既然慕小姐身体欠佳,那的确不宜与她相见,不过,不打扰她见他吧?

雪腾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中鄙视不已,又一个有妄想症的女人!如果她知道皇兄认下了慕晴腹中的孩子,诞下孩子之日就是封后之期会有什么反应?

元乾皇宫,喜得身孕的慕雪虽然不受元旭待见,却也过得十分舒心,太后和王爷隔三岔五前去慰问,太医随时陪在身侧,几乎是要什么得什么了——除了元旭的宠爱。

又一日,文昌王入宫见母,顺便拜访皇嫂。

慕雪看着英气逼人的元灿,笑问:“文昌王对母后时时挂怀,真是好心肠!”

“臣弟这也不是来看望皇嫂了吗?”文昌王笑着反问。

“呵呵,文昌王有心了,不知可以什么好消息?”慕雪慢慢的剃着指甲问,眼里眉间也尽是一国之母的风范。

“她还活着,被坤国国主劫进了皇宫!”元灿简单的说。

“坤国?”慕雪大惊,为不能杀她而心焦。突然想到年幼时,姐姐随哥哥去往边关,好像曾救过一个坤国的废太子,难道就是现在的坤国国主?急忙问:“现任的国主可是逝去皇后之子,原来的废太子?”

“是的!”元灿有些讶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嫂会知道这段秘事。

“果然是他!”慕雪好心情全无,愤恨不已,怎么那么多的男人为她着迷。

元灿微皱眉头:“她进了宫,咱们再要下手就难了!”

慕雪苦恼的揉着太阳穴,开始想对策,突然灵光一闪,笑了:“杀不了也没关系,让她长住坤国皇宫不就成了?”

元灿十分不解,慕雪也不在意,舒心地微微一笑,配上母爱的光辉,倾国倾城,令元灿呆了一呆,如见仙子。急忙跪安:“如果没事,臣弟先退下了!”

“去吧!”慕雪摆摆手,目光幽深不见底,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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