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入眼的全是一片雪白，紧接着，一份文件直接砸上她的脸。
“他已经在上面签字了，就差你一个名字。”
周蔓嗓音尖细，语气里全是胜利者的嚣张意味。
文件滑落，余念转头看向周蔓，笑得无力且破碎，“他不敢来见我？”
“渝很忙的，没空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周蔓勾起红唇，伸出手指点了点文件，“内容你就不用看了，免得你闹心。”
“对了，给你看点东西。”
周蔓兴致勃勃地转身从包包里抽出一叠照片，一张张呈扇形摊开在余念的眼前，每一张都是余念不堪的模样。
余念睁大眼睛，不顾另一只手还在打点滴，就扬起来狠狠地扇了周蔓一巴掌。
“滚！”
周蔓跌坐在椅子上，舌尖舔去嘴角的血迹，迅速地回了余念一个巴掌，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别惹我，不让我就让你在沅安市待不下去！”
余念冷笑，“周蔓，今天他能这么对我，你就不怕会再报应到你的身上吗？”
“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你不配。”
周蔓做了堆钻的芭比甲，死死地扣进余念的肌肤里，隐约有血丝渗出，“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我不高兴了，连你那要死不活的妈都弄死。”
“你敢！”
这次，余念扬起的手被周蔓握住，动弹不得，看着她做困兽之斗，周蔓心情甚好，“我没时间跟你争论这些，不想你妈看到那些照片，现在就把协议书签了。”
“你害死我的孩子，抢走我的丈夫，还拿我妈来威胁我，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跟你拼命，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余念泪眼汪汪地笑了。
随后，她抽出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钢笔，淌着血的手在微微颤抖，写在协议书空白处的签名是她这辈子写过最丑的字。
周蔓抢过签好名的协议书，满意地挑了下眉毛，“还算你识相。”
余念垂着眸，握着钢笔的手颓然地放回身侧，“照片。”
“给你。”
一叠照片全数砸在余念的头上散落一地，看着余念急忙去捡，像乞丐一样丢人，周蔓不由得笑出声，“做女人到你这种地步还真是悲哀。”
余念充耳不闻，只顾着捡起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耳边还是宋渝那句毫无感情的话，犹如魔咒循环反复，直到余念心痛到无法呼吸，埋头痛哭起来。
悲恸的哭声充斥着整间病房，余念狼狈得像条狗。
……
签完协议书三天后，余念将堆放在宋渝家门口的行李搬回家，下午便跟他办了离婚手续。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很应景地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宋渝连问都不问一声，就钻进新买的奥迪车里。
余念看着车子开远，突然觉得一切都好讽刺，一个星期前还是夫妻，如今连陌生人都不如，甚至还有恨。
她攥紧离婚证，在五指间渐渐扭曲，像她的心被狠狠揉捏。
这一场婚姻，到最后，她一无所有。
半个月后，医院的欠费医药单硬生生将余念从流产和离婚的打击中拉了出来。
为了住院的母亲，余念找了一份来钱最快的工作。
通过乔絮介绍，余念在景宫酒吧卖酒，光是每天的提成就能上千，有时候遇上几个豪爽的顾客还能拿到好几百的小费。
本来余妈妈就因为余念离婚的事情闹得病情加重，余念去做这种工作也只能瞒着她。
白天在医院照顾，晚上还要上班，一个星期下来，余念瘦了一大圈，黑眼圈得擦好几层遮瑕霜才能勉强见人。
这段时间以来，余念没有再见过宋渝，只有偶尔在电视上看过几眼，现在的他已然混得风生水起，听乔絮说，下个月十五号他和周蔓就要订婚了。
本以为，她跟宋渝不会再相见，只会是午夜梦回痛得撕心裂肺的一个幻影。
没想到老天爷还是没有放过她。
这天，余念换完衣服从更衣间出来，就被看场子的李姐喊了过去。
她伸手扯了扯余念的抹胸裙，“小念，别说姐姐对你不好，跟你说，在2230包厢的，都是些花钱如流水的小爷，把他们招呼高兴了，这小费能上万。”
余念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吗？谢谢李姐！”
“记住，放机灵点，别惹到那几个爷。”李姐拍了拍余念的肩膀，“不然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知道了。”余念点点头。
一路走到2230包厢门口，余念的心情抑制不住地雀跃，只要今晚能拿下一万的小费，明天就能在家里好好睡一觉了。
刚推开门，跑调跑到姥姥家的歌声迎面扑来，吓得余念险些一个踉跄没走稳。
她端着啤酒走近玻璃桌，刚放下，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夹着划拳声落进耳朵里，整个人愣在原地。
“小蔓输的酒，我都负责了。”
余念有些惊慌，连小费还没拿就匆忙起身，手腕却是被扣住重重地往回一拉，跌进满是酒气的怀抱里，一只粗糙的手掌覆上脸颊。
“哟，今天这送酒的小姐长得可以啊。”
说话间，男人眯起眼凑过来亲了余念的额头一口，“我喜欢！”
“难得有人能进海哥的眼，这小妞得多漂亮，来，给本少爷看看。”
话落，余念又被另一股力量扯了过去，因着突然，身形不稳直接跌到男人的腿上。
刚才说话的少爷钳住余念下巴，逼着她仰起头的瞬间，余念瞥见宋渝和周蔓震惊的眼神。
“握草，还真是个美妞。”
这少爷吊儿郎当地感慨一句，“怎么之前没见过？”
余念想起李姐交代的话，只能勉强扯起微笑，“新来的。”
“原来如此。”少爷松开手，“啧啧，还是海哥眼光毒辣。”
“那是。”海哥将余念揽进怀里，含在嘴里的烟雾对着她吹了出来，见余念咳嗽，笑得更是嚣张，“哟呵，看起来还挺新鲜的。”
宋渝坐在暗处想抬手，却是被周蔓死死摁住。
所有人哄堂大笑，余念急得攥紧拳头，咬牙瞪了眼周蔓后，回头跟海哥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个卖酒的。”
“什么？”
海哥怒目而视，捏着余念脸颊的手深深地嵌入，“老子混江湖这么久，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对不起，我真的……”
“对不起个屁，今晚就是你了！”
海哥吼完，另一只手掌直接探进余念的裹臀裙里，“在这里卖酒，还给装清高，老子弄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