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声声,在空旷的官道上,犹如一阵阵优美的乐曲。马队里一个瘦瘦弱弱的青年人,特别的显眼。而经常走马的人一般都是魁梧的大汉,因为走马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计。经常会遇到强盗,或者在途经沙漠的时候,遇到沙尘暴。
这些都可能导致他们命丧当场,所以这些人也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把丝绸运到西域,再把西域的宝石带回来。走一次马,他们至少半年以上不用再冒风险。
马队停下来的时候,一个络腮胡子走了过来,他声如洪钟,气贯山河,“小兄弟,你这弱不禁风的摸样也来走马。要知道这群大老爷们儿可不会照顾一个似小姑娘一样的人的。”
青年淡淡一笑,拱手作揖,道:“多谢兄台,在下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络腮胡子哈哈一笑,带着一些轻蔑的意味,丢了一个干巴巴的大饼给他,转身走回自己的队伍中去。
青年接住大饼,当即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大饼既干又硬,实在比不上那些精细的食物。但是这是走马最好的干粮,储存时间长,容易保管,也比较能使人有腹饱感。嚼一口大饼喝一口水,恶心感随之涌来,但他极力的压制下去。
坐下来休息了一下,马队便继续向前进发。马队拉的很长,领头的人时不时的要回过头来看是否有人掉队。言倾就是掉队的人,但是领队见他没掉多远,也懒得理他。
不一会儿络腮胡子就策马走到队伍的最后来,看着赘在队伍最后面的他,脸色有些差,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你这个小白脸行不行啊,早知道就不带你了,看你一吹就倒的样子,要是强盗来了,我可不会管你。”
“我有名字,我叫言倾,还有我不是小白脸,要是强盗来了你先跑就是,不用管我。”他根本就不看络腮胡子。那络腮胡子也不太想搭理他,只是希望他不要拖累了马队。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连水都没舍得喝就吞了下去。
一行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差不多傍晚时分,前面已经可以看见一大片的黄沙,而风吹在脸上,带着粒粒飞沙,有些生疼。这时领头的人再次让队伍休息,因为前面就是沙漠,若是不休息好,很难穿过去。
休息好,再出发时,那个叫言倾的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刚走了没多久,言倾觉得不对,立刻策马上前,拦在领头人的前面道:“领队,这里不对劲,叫大家抄家伙。”
那络腮胡子这是确实嗤之以鼻的说道:“有什么不对的,你这个病秧子到最后去吧。”
言倾没有理会络腮胡子,看着领队郑重其事的在强调了一遍:“领队,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大不了这次我不去了,在等下一次的马队便可。”
那个领队看着言倾,非常礼貌的笑了笑,道:“小兄弟,我走马已有十年,我未曾发现什么不对,若是小兄弟胆怯了,现在原路返回还来得及。”
言倾着急了,领队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但是她绝对不会听错的,在这个空旷的沙漠中,除了这里的驼铃声,还有一种听不真切的轰隆隆的声音。凭着她多年特工的经验,这种危机感在这个时候让言倾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无凭无据的,要这个经验丰富的领队相信她实在有困难,要怎么样才能保住这支马队呢?她还等着这个经验丰富的领队,带她穿过沙漠去西域呢!
左思右想,她只能用最最拙劣的办法让领队的相信她,“领队,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是我赢了,马队听我的。”言倾想不到比的办法,只好用激将法。
领队还真的就中招了,他心高气傲,而且走马多年,凭着他的经验怎么可能输给这个毛头小子。“若是你输了怎么办呢?”领队饶有兴味的看着言倾。
言倾正色道:“输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好,若是你输了,你把从西域换的的珠宝全给我。”领队双眼发亮,说道。
言倾点了点头,但是不能等到出事了才能证明谁胜谁负吧,言倾的本意就是要带大家脱离危险,“那好,领队你给一半人让大胡子带着先走,我跟你走。如何?”
领队听了觉得可行,因为大胡子本就是他的亲信,所以他也放心,于是让大胡子带着人先走,他和言倾按照原来的速度继续前行。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地变暗,领队笑说:“这不是什么事都没么?”
言倾不理会他,依旧警惕的拉着缰绳,凝神于四周的动静。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领队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刚才隔着远远地距离,根本感觉不到,现在他可以感受到一股轰隆隆的声响。
他大惊失色,往往这种轰鸣不是沙尘暴就是大批的土匪,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没办法逃脱。
他立刻下令全体戒备,下马将东西堆在一处。他以为是沙尘暴来了,因为着轰隆隆的声音实在太大。
“我们被包围了。”言倾淡淡的说道。
领队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言倾,然后让大家看好货物,抄起家伙。他刚想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沙尘暴而是土匪的,但是他没有这个时间。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强盗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数众多,简直可以充当一个小型军队了。领队手中紧紧地握住雪亮的大刀。不一会儿强盗和马队的人展开了殊死搏斗,言倾瘦瘦弱弱的,坐在马背上无人靠近。
其实并不是无人靠近,因为混战,加之天色又晚,所以没人看清楚,那些靠近言倾的人都会立刻毙命,也没有看见他出手,那些靠近的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酣战的人还没有警觉到言倾的奇怪,只是夜里湿润的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血腥味,风还在耳边呼呼地吹,沙子打在脸颊上依然疼痛。
血液渗入大地,染红了黄沙,使得干涸的黄沙受到血的浸润,不知道会不会开出彼岸花来。
领队那边陷入了苦战,因为强盗人数众多,而且武艺也不低。但领队还是渐渐落于下风,这双拳难敌四手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不然杨家也不会有那么多寡妇了,杨家儿郎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
没一会儿,强盗的首领发现不对劲,明明强盗人数多,却渐渐地落于下风,而且人数也越来越少,他一眼扫去,确发现了那个坐在马背上一动未动的言倾。那个人并没有内力,却没有一人能考近,实在奇怪。
但是他发现,在那个人的马下躺着无数的强盗的尸体,这是更加觉得不对劲,这时候强盗头人见死伤过重,一个手势,大家全力向领队的攻去。一来,领队的人熟悉路线,能带领这些人穿越死亡沙漠,二来,领队经验丰富,这些人都全因为领队才能进入西域,若是领队死了这些人就是一盘散沙。
领队一个不慎,胳膊被划出一条大口子,鲜血直涌。
“谁敢再动一下,我弄死这个人,信不信随便!”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的听见了。那么森冷的声音,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强盗的头人即可摔下马去,双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像是中邪了一般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他只能又惊又惧,嘶喊道:“放下刀放下刀……”
忽然脖子处那根勒着他的东西松了一点,能够自由的呼吸了,这时他看见一根细细的线从脖子上飘了下来,直直的飘到了马背上那个年轻人的发间绕上。
鬼……鬼啊……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但是鬼神之说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是从来不信的。言倾从马背上下来,踩踏着尸体,走到那人的面前,冷冷的说道:“立马给我滚,不然你信不信,我不费吹灰之力变让你们全部死在这里。”
强盗头头自己亲身经历了,自然是信的,于是赶紧跨上马背,带着人马离开了。言情笑着扶起领队,这时领队却大叫一声小心,只见那个偷袭言倾的人仿佛是看见了死神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睛,刀在言倾头顶两寸的地方停下,领队拉着言倾侧身一让,避过了刀锋,那偷袭的强盗身体却直直的向后倒去。
细看就会发现他脖子上有一圈极细的血痕,那是被细如发丝的线勒死的。也就是因为距离太近,那大刀的刀风斩断了言倾束发的发带,一头齐腰的长发如瀑布一般的倾泻而下。在月色的衬托下,竟然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领队傻傻的看了她良久,几乎忘记了自己手臂还在流血,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是女的!”
被发现之后,她并没有因此愤怒,娇嗔,而是一脸的镇定。领队的完全佩服这个女的,情况如此危机,她依旧能面不改色,当真是女中豪杰。
“不乔装不好上路,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她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简单的说道。领队也不说话了,她重新找了一条丝带,把头发绑好。
队伍也重新整顿,头人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继续上路,去追大胡子带走的人。
言倾!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他走马这么多年,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没见过,可是这女子孤身走马的你却还是第一个。经过了强盗袭击事件,领队对言倾客气了很多,连大胡子都会不屑的看他。
“娘娘腔,你给我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他怎么现在对你服服帖帖的。”大胡子声如洪钟,但是面对言倾,却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因为大胡子带着的这一队人马,没有遇到危险,所以根本还不知道言倾是个女儿身,他只当她还是个弱书生,一个穷疯了的书生。
因为言倾根本就不打算理会他,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只是淡淡的‘嗯’、‘哦’、‘知道’简简单单的绝对不超过三个字来回答。大胡子因此很不满,拔高了声音喝问,但言倾依旧是那冷冰冰的态度,大胡子自己也觉得没趣,于是不跟她走在最后了,而是策马一路狂奔。
言倾的脸色一直很苍白,领队就走走歇歇,一来是照顾她是女的,二来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对于休息的次数,大胡子非常不满意,因为大胡子总是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言倾,总觉得是她拖累了大家,不然行进的速度不会这么慢。
休息的时候,言倾也不逞强,一有时间她就下马坐在地上,吃吃喝喝,或者从怀里抹一些药丸子出来吃。她也不跟队里的其他人搭白,别人来搭讪她也总是闭目养神,权当人家是空气,久而久之她就在马队里有了一个冰山的称号。
“看来你不止是娘娘腔,还是个药罐子,怪不得脸色跟个死人似地。”大胡子拿着风干的牛肉走了过来。言倾自然是不跟他一般见识,有那个精力,不如多多休息。
大胡子随手一丢,道:“要不是大哥叫我来,我才懒得来,喏,这个是风干的肉,你这个娘娘腔病秧子。”
言倾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她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她要活下去,她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那些强盗耗费了她太多的精神力,加上一路奔波,若不是有那些事先配好的药丸,别说孩子保不住,就是她这条小命也给折腾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