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久在“闭关”了两日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府了,走在繁华的街市,随处可见达官贵人,香车锦楼,以及短衫长裤的普通百姓,不过到底是天子脚下,行乞之人倒是少之又少。
白千久心情不错的哼着小调,步伐轻快,眼睛随意的瞟着沿街的小摊,不期然的想到了一件事。
她就说她偷的那信肯定有问题,果然,向丹老请教了一番关于遮掩变化笔墨的东西,才知晓原来世上竟然真有一种可以使字迹隐藏变化的药水。
不过丹老现在手上并没有这种药水,需要些东西才可以现配,貌似守左会为他带回来的那些所需的东西,于是白千久只能按捺下焦急的心,打算先出来逛逛。
要说阳城里最有名的大概也就是一品楼,和伊人坊了。
所以白千久很是自然的进了一品楼,作为日进斗金的名楼,装潢自不必说,从木料到饰品皆用的好东西,有能言善谈的说书人,有说话客气有礼的小二。
“客官,您请进,小心门槛。”
“您在楼下看座,还是在楼上包雅间?”
“楼下就好。”
白千久略一思索,选择坐在了楼下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随时观察到外面的动静。
点完菜后,白千久突然被说书人拍抚尺嘹亮的声音惊了一下,就听中央站着的说书人捋了捋自己白须,清了清喉咙:“话说,高祖平定江南之后,就带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张老头,你能不能换一个,这故事都说了不下十回了,早就听腻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声音清脆却响亮,顿时引起了堂内一阵附和。
“是啊,是啊,这故事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快换一个吧,换一个没听过的。”
“……”
如此之类的话,吵的说书人皱起了眉头,他一拍抚尺,向楼上雅间的那个带头喊话的锦衣小少年平和道:“你说,讲个什么?老朽今日听你的。”
那少年趴在漆木栏杆之上,肆意一笑,爽朗道:“我怕自己说的你讲不来。”
“你且说来听听。”说书人倒是气定神闲,只捋了捋自己的白胡须。
“你可听说过勾玄玉钥?”
楼下顿时鸦雀无声,随即就想起交谈的嗡嗡之音,那个说书人也是惊了一下,白千久清晰的看到他放在抚尺上的手微微一颤。
而白千久更是听到楼上一个温润而又微严的声音,于一众杂音之中钻进了她的耳里,那话分明是“阿珏,别胡来。”
但显然,这少年不听里面之人的劝告,他又爽朗笑了几声,才对下面的说书人说:“你是不是不知道,不知道那就再换一个。”
说书人一笑,眼角的皱纹堆积如同一座小山,他眸色很平静,有一种胸有成竹的大家之范,他并未抬头看楼上那锦衣小公子,而是扫了一眼楼下诸人,道:“这个故事,说来倒是有些久远了。”
那少年有些激动,双眼放光,兴奋道:“快说来听听!”
白千久对这什么勾玄玉钥也不清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王丞相嘴里,貌似他是问自己要这东西来着?难道这东西真在她身上?
白千久不由得摸腮想了想,她身上除了师父留给她的一块玉佩外,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了……哦,还有那妖孽的一串佛珠还在她怀里了,那日说出了阵就还给他的,可是自己在白山上因为那个噩梦一般的阵法给搞得忘了,一直倒现在还留在怀里呢!
正想着就听耳边传来了说书人平淡却又透着沧桑的声音。
“这个故事还要从千年前,或者更久一些说起,那时候,天下刚分崩离析,群雄、盗匪、流民、奸商……等等都流窜在大地之上;恐惧、迷茫、痛苦、死亡无一不充斥在苍冥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脸上。”
“如同烈狱般的生活终于让人试图寻找出路。有人提议:设坛做法,来祈求上苍睁开慧目,眷顾百姓。很快祭坛建好,有名的大师亲自登台做法,可是祈愿还是没有奏效,人们最终又开始着急,欲求新法。”
“听说在冰雪尽头,有可以平定天下的神奇宝贝。于是一个不怕死的勇士在一个黑漆漆的乌夜,提着一把长剑,上路了,终于他穿过险象环生的雪域到达了那传说中的尽头。”
说到这里,说书人顿了一下,然后眼神微凝的落在不知何时齐聚在他身边的客人。然后眸光一转,不知是不是白千久的错觉,竟觉得那奇特的光芒在自己身上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才移开的。
白千久心里也难得也被挑起了些兴趣,虽然她并不怎么相信,怎么听都有一些故弄玄虚的感觉在里面,所以她才没有围上去听。
而她却注意到,那个之前在楼上说话的锦衣公子此时正挤在人群中,巴巴的望着说书人。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穿着在一众或大腹便便、或干瘪瘦削、或相貌平平的人群中格外显眼,光是那相貌就有些引人注目,更别提他那响亮的嗓门。
“张先生,您快说,接下来呢,这和那勾玄玉钥又有何关系?”
说说人一拍抚尺,催促的声音顿消,他才接着道“上苍不是不管百姓,而是没有传递旨意的使人,于是这位勇士英勇的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个古族,带回了生的希望,也带回了勾玄玉钥。当时流传下来,就是这个古族倾全族之力辅佐这位勇士平南定北,一统天下,据闻那个勾玄玉钥是个圣物,得之可得天下。”
看客的嘴巴微张,显然都十分惊讶,口直的道:“那勾玄玉钥到底能不能让人得到天下呢?”
“是啊,是啊。”
说书人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才眯眼笑道:“传闻之语,自古真假难辨。”
“那个古族真的存在吗?”是那个锦衣少年。
“可能存在,也可能已经没了。”
白千久这下可以肯定了,这个说书人绝对看自己了,眼神还是那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复杂,这种眼神,她只在季疏绝那妖孽眼里见过。
真是有些奇怪?战乱?祭祀?古族?勾玄玉钥?这些东西之间究竟有何联系呢?
抑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