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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太白剑宗大典,剑君子林笑非战败群雄,夺得天下第一神剑亘古恒无剑,一时名满江湖;再加上他两年多在瀛洲剿匪,颇有建树,既有民心又深得陛下器重,一时间风头无两。只是他公务繁忙,大典结束第二天,便起程回了瀛洲。

然而,江湖却也有另外一则消息,因此扩散开来,那就是五年前制造眉庄惨案的白诺城竟然也跟姑红鬼一样,活在世间,不仅如此,居然还拜入太白剑神座下,听者只叹: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所谓人无完人,玉有微瑕,剑法又何尝不是如此。为磨练天墓杀剑,白诺城又在了忘峰呆了半个月有余。然而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黄昏,竟然有人造访了忘峰玉矶湖。

莫承允如果不来,他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白诺城竟然能创出这等剑法,突然一道剑气越过玉矶湖,刹那及至,莫承允使出一手剑指挡了下来,人豁然后退两步……

“剑神前辈,来此可有指教?”话语未落,白诺城已到了湖这边。

莫承允心中如翻江倒海,但面色却依旧镇定,说道:“没想到果然如宗主所说,你跟非儿比试,故意留手了!”

白诺城不置可否,只说道:“晚辈对那剑宗第一的虚名不感兴趣,对那柄绝世神兵也不感兴趣,且林师兄待我不薄,我自然要以礼相报!”

闻言,莫承允沉默许久点点头,说道:“如此看来,你还有几分仁义!不过你说得不错,你确实不需要那等虚名,也不需要那柄宝剑,因为此时的你,本身就是一柄绝世杀剑!”

白诺城沉默片刻,说道:“前辈来此,可不该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这时,只见莫承允从怀中掏出一物扔了过去,白诺城化去上面的内劲稳稳接住,竟然是一封信,眉头微皱,尽是疑惑,只见上面写道:剑宗白诺城亲启!

白诺城拆开信封一看,顿时只感觉一道惊雷落下,头晕目眩,信中写道: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九月初三,芦风细谷,伊人湖畔,不见,不然!

来信之人,留名:群芳妒!

白诺城双眼盯着“群芳妒”这三个字,腿却已经站不稳,颤颤巍巍走了两步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信已被打湿,白诺城双手颤抖的捧着那封信,自言自语,“随雨,随雨,你原来还活在世间,你还活着,哈哈哈哈……”

莫承允见白诺城先是不明所以的喃喃自语,最后竟然疯狂大笑起来,心中惊讶万分,正要开口询问,白诺城却突然抬头看着他,面色严肃又急迫说道:“前辈,我要离开太白山,立刻,现在!”

闻言,莫承允先是一惊,随即看着白诺城认真的说道:“你应该记得,你上山时,我说过的话吧?”

白诺城点头:“铭记于心!”

莫承允说道:“既然如此,若要下山,便打败我!”话语一落,玉矶湖被夜风荡起的涟漪突然静止了下来,一圈圈铺在湖面,就像是老人的皱纹,风中的落叶被无形的剑气一分二、二分四、最后化为粉尘落在地上……

白诺城深吸一口气,轻轻挥一剑,将湖水劈成两半,涟漪再次荡起,湖面合二为一;落叶还是落叶,只是落在地上留了全尸。轻轻抱拳,见礼:“请前辈赐教!”

两人脚下一跺,同时拔剑。“锵锵锵……”,两人击斗着越过湖面,湖水顿时如煮沸了一般,翻腾汹涌。两人边飞边打,落下悬崖,又踩在树尖,精铁碰撞的声音惊醒了山谷和林中的鸟儿,却无一敢靠近,只是鸣叫着匆匆飞远……

“轰隆隆”树林一片片倒下,悬崖被劈砍出一道道剑痕,碎石飞溅,烟尘四起。莫承允号称剑神,剑法浑源醇厚,变化无穷,剑势如同滔滔大江,又似高山飞瀑,连绵不绝,气贯长虹。白诺城的剑是杀剑,但杀的是怨,是愤,是恨;剑法诡谲,气势易出难收。两人在山谷里飞扬,剑气纵横,动静越传越远,不多久已经有太白山的巡山弟子发现,待看清是莫承允和白诺城,惊的目瞪口呆,连忙上山禀报!

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高手的心,往往是想通的。突然,两人剑法几乎同时提速,看似一剑刺出,其实也不知出了多少剑。白诺城脚下一点,突然凭空借力,凌空再度跃起,正是扶摇登云步,猛地落下一剑。莫承允眉头一挑,顷刻间剑影如山,匆匆挡下十三重剑气,已是筋疲力竭,此时只见白诺城如同飞鹰扑兔,化作一道剑光落下,等在再要挡时,剑已在胸口半寸处停住……

“前辈,承让了!”

沉默许久,莫承允长叹一声:“身化剑气,果然精妙不凡。我输的心服口服,不过我看你方才那一剑十三重劲后,似乎意犹未尽,仿佛还有半招,为何没有使出?”

白诺城收剑入鞘,摇了摇头道:“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天墓杀剑;而我的剑,只杀该杀的人!”

莫承允闻言,顿时大惊,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罢了,既然如此,你下山去吧。如今你天墓杀剑已成,这天下能拦得住你的人,已屈指可数,希望日后,你万事留下半分怜悯之心!”

白诺城点头,抱拳道:“前辈于我有收容庇护之恩,前辈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莫承允点了点头,又沉默片刻,说道:“当年托信让我出手救你的人,是白关!”

“白关?”白诺城大惊失色,惊呼道:“他还活着?”

莫承允点了点头,说道:“他一身武功,是三十几个寒暑辛苦练得,姑红鬼区区一掌,还要不了他的性命!只是他为疗伤,伤了根本功力大减,再不复当年风采!”

白诺城沉默许久,道:“我当年被姑红鬼所胁迫,害他性命,不想他竟然以德报怨!”

莫承允看着白诺城,欲言又止,又沉默片刻只说:“这世间万法,皆逃不过一个缘字,许多事不是道理二字能讲的清的,就如同你差点害死了白关,却换上了他徒儿的名字一般!“

见白诺城又要说话,莫承允却突然打断:“你也不必问他去处,如果有缘,他自会见你,这是他的原话!”

见状,白诺城也只得作罢。想起那封信,他再不想迟疑半刻,随即抱拳道:“既如此,日后若是有缘,我自当报答白关前辈大恩,晚辈有十万火急之事,就先告辞了!”

莫承允点点头,白诺城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飞出太白山……

青州,绛珠峰,芦风细谷!

一道粉色倩影手撑一支长蒿,沿着芦苇环绕的河道,缓缓漂流向远方,不多时,芦苇看尽,面前是一片开阔的湖面。月夜,月朗星稀,女子放下竹篙,愣愣的看着映在湖中心的月,喃喃的说:“你把微笑散落在了街角,却把满世界的寒气融进了丝线,编织成了这湛蓝色的月光纱幔。笼着它的灵动的瞳,如同注入了灵魂的露珠。我知道,你在梦中睁开的这双眼,一只用于憎恨,一只用于临刑前的爱。”

声音凄迷,看她面容,竟然真是传言已经自刎而亡的柳琴溪,接着她喝了半壶酒坐了下来,双脚荡着湖水,似乎要把那月光冲散,又说:“柔情的因,却没种出醉人的果,慈悲是因为爱过;若要不忘,恨,也未尝不可!”

……

自接到书信,白诺城心急如焚,沿途换了四匹马,但是到了一片荒山前却依然皱起了眉头,此时眼前的荒山迷雾正浓,他整整呆了半天也不见散去,不得已只得转道水路。不想竟然遇到了熟人,正是沿江卖唱为生的风雨情楼,秦且歌。

几多忧愁几多嗔,红帆过后初定神。

本是悸动复苏日,哪知寒冬附上春。

秦且歌一曲唱罢,见白诺城突然从窗户跃进楼中,先是一惊,看清面容又会心一笑,说道:“下面妾身为一位久别故人献上一曲:燕难归!”

说罢,就清唱一曲:“

旧时亭台,新帘半卷,

又是两两行人,耳语轻软。

忆往昔少年,

醉梦沙场舞断剑,碧空万里摇锦幡。

只为青史争名去,日暮琴台别红颜。

又怎知?

凌云志,在双唇间;

行路难,在两脚下。

无奈回还,佳人已作他人伴。

寂寞相望,不是天上人间,只在江左右岸。

莫问芳心谁许?人生如过季,

误了春归时候,空留相思雨。”

白诺城不懂音律,但觉声音凄美悠扬,确实好曲。不多时,秦且歌送走一楼的酒客,这才来应付白诺城,开口即问道:“白公子,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那林笑非林公子呢?”

白诺城摇了摇头,笑道:“师兄已不在江湖,入朝为官,秦姑娘不知道?”闻言,秦且歌略微一愣,摇了摇头:“妾身孤守风雨情楼,不知楼外春秋,让白公子见笑了!”

“不妨事。”白诺城摇了摇头,又拿出一袋银子说道:“不知秦坊主能否帮忙安排一间客房?”

秦且歌将银子推回来,笑道:“这有什么,还是让弯弯来照顾白公子,这几年她倒是经常提起您!”

说罢,转头就给白诺城安排了一间客房,又让弯弯来照顾茶水。不知怎么,白诺城发现在这风雨情楼中,他睡觉比别处踏实,大开着窗户,任河风穿梭,船身摇摇晃晃,歌声悠悠扬扬……

次日,风雨情楼穿过了那片迷雾荒山,白诺城见风雨情楼中除了船夫皆是女眷,也无护卫可以保护周全,便将七十二式纵横剑法略做改变,交给了弯弯,算是谢礼,这才离去。

瀛洲,海港中,一艘更加宽大的飘着林字号战旗的黑色甲舰上,年过花甲的冯闻广看着将桌上的帅印,语气有些激动:“林将军,你何必这般固执?如今你已是朝廷大将,位高权重,何必在意那些江湖虚名?”

船台上,林笑非望着广阔无垠的海面,摇了摇头说道:“冯老将军,林某在意的不是江湖虚名,而是我确实胜之不武,心中有愧。如今,我并未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只得辞官谢罪!再者,海患已差不多结束,将士也训练出来了,这儿,已经不需要在下了!”

见林笑非如此固执,冯闻广又是一声长叹,说道:“哎,老夫真是没见过像你这等固执的人,既然你要离去,那天下第一剑呢?交给老夫吧,让老夫面呈陛下,以作交代!”

然而林笑非却摇了摇头:“亘古恒无剑,乃是我太白剑宗三百多年的心血,我已命人将它送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上!”

闻言,冯闻广顿时大怒:“林将军,你可知陛下对此剑极为重视?你如此私下处理,是会给自己惹祸的!”

“在下已不在朝中,冯老将军,林某不会连累你的。从此,我会浪迹于江湖,陛下天威再大,也请让人来江湖找林某吧!”说罢,林笑非纵身跃出战舰,离去时,随手一剑砍断了飘扬的林字号战旗……

芦风细谷,芦花纷飞如雪。

白诺城踩着芦花,在芦风细谷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又担心那封信会不会有假,慢慢的胡思乱想起来,在伊人湖畔来回走动,不由得有些焦急。

“胖头鱼,看剑!”

正当此时,一道陌生女子的声音从湖中响起,随即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女子突然从湖中跃出水面,持剑向白诺城刺来。白诺城听见这陌生的声音,本要出剑,但一看见那女子面容顿时如同泥塑了一般,愣在了湖畔,心中万千思念、惶恐、柔情和愧疚全部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只换作一声:“随雨?”

“嗤”的一声,剑已刺进心口,再入半分,大罗金仙也难救他,却偏偏停了下来。柳琴溪见白诺城不闪不避,双眉微皱,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白诺城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柳琴溪,柳琴溪吓得“啊”了一声,忙抽回长剑,嗔怒道:“你不要命了?”

“你杀我,我也不怪你,是我有愧于你!”白诺城将柳琴溪死死抱住,“你的声音?”

柳琴溪一把扔了满是鲜血的长剑,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怒道:“你把你喉咙割了试试?”

白诺城点点头,说道:“都是我不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柳琴溪道:“你有高人相救,我便不行吗?”

闻言,白诺城点点头,不再乱问,只紧紧的抱住柳琴溪,仿佛一松手,她便会消失无终。如此想着,突然在柳琴溪耳边说道:“我们再不要分开了,再也不要!”

柳琴溪却突然挣脱他,手按着白诺城鲜血淋漓的伤口,问道:“若是我突然消失无踪,让你一辈子也寻不到,你,是不是会比这一剑还痛苦?”

“当然,要比这一剑痛苦十倍、百倍、千万倍!”白诺城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柳琴溪微笑着一把撕开他的衣衫,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道:“最苦不过相思,最恨不过负心人。当初我被点了穴道,无法言语,你为何也不信任我?放心,我说过,不会伤害你的!我的衣服湿了,升一堆火吧。”

“嗯”

白诺城在湖边快速升起一堆火,两人便依偎在火堆旁,聊如何相识,如何被姑红鬼设计,聊这五年多的经历,最后只感叹命运弄人。

如此,两人在湖畔谈天说地,仿佛那刻骨铭心的恨和怨,一时间都化为乌有,烟消云散,最后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三日,白诺城醒来,往身旁一摸却空空如也,哪还有人?

“随雨?”白诺城焦急万分,疯狂地在芦风细谷找了两天两夜,又等了两天两夜,仍旧不见柳琴溪回来。不由得想起了柳琴溪的那句话,“若是我突然消失无踪,让你一辈子也寻不到,你,是不是会比这一剑还痛苦?”

这才幡然醒悟,叹道:“柳琴溪,这才是你对我真真的惩罚么?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又等了两天,白诺城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向眉庄奔去。以他如今的轻功,只半日便到了眉庄,不过如今的眉庄早已是一片残垣断壁、人去楼空,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家仆。

“老人家,我是贵庄千金柳琴溪的朋友,不知柳小姐可在?”

老人看了看白诺城,愣了半晌才说道:“公子啊,我家小姐已经去世五年了,你为何现在还不知道啊?”

白诺城闻言,顿时一愣,又问:“我知道,但是柳小姐不是被渔夫所救,大难不死吗?难不成,她没有回山庄?”

那老人被白诺城的话吓了一跳,惊呼道:“公子,你这些都是从哪听来的?老奴我是看着我家小姐自刎,而后又跳入碧怒江的。那喉咙都割断了,血撒了一地,怎么还活的了?你怕是做梦了吧!”

听了这话,白诺城心中更是有些不安。可是,前两日柳琴溪明明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温柔缠绵犹在耳边,如何能有假,随机又问道:“柳小姐真的从未回过山庄?”

老人摇了摇头,叹道:“就算回来,也只能是她的冤魂了!”

白诺城心乱如麻,见此处找不到答案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道:“敢问老人家,柳小姐可有孪生姐妹?”

闻言,老人家突然笑道:“我是看着我家小姐长大的,整个眉庄就她一个小姐,哪有什么姐妹,更别说孪生姐妹了!”

白诺城摇了摇头,真感觉自己像是疯了,这样的问题居然也能问出,即便是孪生姐妹,又怎么知道他与柳琴溪二人之间,许多私密不为他人知道的事?

白诺城恍恍惚惚刚下眉庄,突然有两个身穿战甲的兵士从旁边的树林中跃出,拦住去路,白诺城疑惑不解,其中一名甲士拿出一幅画对比了片刻,率先开口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太白剑宗的白诺城白公子?”

白诺城疑惑不解,点点头:“正是,有何指教?”

闻言,两名兵士仿佛突然松了口气,抱拳道:“指教不敢,白公子,我等是林笑非林将军手下贴身侍卫,奉命将此物送还,将军说此物本该是公子的,希望公子不要拒绝,否则将军心有不安!”

说罢,便将一个长条木匣奉上,白诺城疑惑不解,打开木匣顿时惊住,木匣中竟然是亘古恒无剑!想了想,恐怕是自己战败莫承允的消息传到了林笑非的耳中,才有了这等事。不由得更是佩服林笑非的为人,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天下第一剑,他竟然说舍弃就舍弃……

白诺城正要拒绝,那两个兵士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立马开口道:“请公子千万不要拒绝,我等只负责将此物送到!”闻言,白诺城只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那就多谢两位了!”

“公子客气,如此,我等就告辞了!”说罢,两人转身没入林中,离去。

“不送!”

见二人走远,白诺城取出亘古恒无剑,果然入手轻如鸿毛,明亮如月。当真是古今罕有的宝剑,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亘古恒无剑,风头太过,所谓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不如给你改个名字。轻如鸿毛,明如残月,我便叫你孤月剑!”

收好孤月剑,白诺城望着天空一片片漂流的云,说道:“不管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随后几日,白诺城按照记忆中柳琴溪所说的地方挨个去找、去打听,可惜既没有她说的那个渔村,更没有她说的那个渔夫。甚至前两日她说的她这五年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全都是不存在的。慢慢的,白诺城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想到过易容术,但是此时的白诺城再不是当年的他,天下间还没有一张精妙的假脸可以逃过他的眼睛;再则,柳琴溪比一般女子个头高出不少,容貌即便改变,身形又如何变的了?

白诺城沉思许久,望向西边:“只有昆仑,那里有如今柳琴溪唯一的至亲快剑柳习风,和她的至交好友,江湖第一美人顾惜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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