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狱中人人心惶惶时,乌珏再度开口打破了这突来的沉寂:“将他放下来,先好好养着罢。”
乌珏这一吩咐,自是有人上前将人放了下来,正准备扔进牢笼的时候,乌珏又开口了:“这人还是趴着好看,我不喜欢看他站起来,拿鞭子的样子。”
在一群人还云里雾里的时候,天一已朝下首人群补充解释道:“挑了手筋与脚筋罢。”
挑了手筋与脚筋,那与废人何异,这话落在钧无宴耳中,他原本软成一团的身子不自觉地紧绷着,有些艰难的扭头嘶哑着嗓子道:“你究竟是谁,何不报上名来,给老子个痛快,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好汉。”
原本要起身的乌珏又坐下了,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盯着开口的人问:“你们这是在跟我说话吗?确认是要听我的名字吗?如此,那好吧,那你们听好了,我叫乌珏,丞相家的大公子——乌珏。”
说完后顿了一下才起身往一旁挂满刑具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要利落是吗?当好汉是吗?娘娘腔也想要当好汉,唔让我来瞧瞧,怎样才能更利落些。”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刑具跟前。
乌珏是丞相之子,那便是丞相的人,丞相与尹家庄的关系,天下谁人不知,那此刻乌珏的做法,让狱中人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他们要过河拆桥。
钧无宴说完这句话,已经被扔入了牢内,长时间的折磨使得他成一滩软肉,一落地便软软的瘫在了地上,他想要说话,嘶哑的嗓子咕噜了两下,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倒是左阎开口了:“朝廷的人,果真卑鄙,竟是都喜做这过河拆桥之事。”
乌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刑具也挑好了,是一把精细的小刀,许是被经常使用的缘故,刀上有了些缺口,瞧着倒是钝了不少。
他拿着这小刀转身,轻笑道:“这可不是过河拆桥,这叫防患于未然,你们能将往生殿卖了,我怎么能保证,回头你会不会反咬我们一口呢,叛徒这种东西,真的是让我很为难的。”
说罢将挑好的刀递给了天一,就在刀快到天一手中时,乌珏又收回了手,他慢悠悠的道:“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我不想身份被透露出去,偏留着他们还有用,这可怎么办是好呢!不若,将他们舌头也一并割了罢。”说完后才将刀复递给天一。
天一自然的从乌珏手中皆过了这些刀,应了声是,这才转手递给手底下的人,同时叮嘱道:“太过粗暴,总归是不好的,你们动作温柔些,慢些罢。”
这种事,谁不是希望干净利落啊,越温柔,便越是残暴,偏他们大人还说得如此体贴,当真是.............
他们大人变坏了。
狱中人:................
乌珏听着天一的话,笑道:“几日不见,天一,你倒是‘善良’了不少。”
天一应了声是。
他话音一落,便闻一惨叫声响起,嘶哑的带着喘息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娘....个....奶奶的,给老子......啊...给老子个痛快。”
惨叫声,辱骂声此起彼伏,若说被行刑的人是痛不欲生,那等待受刑的,更是好不到哪里去,恐惧,已占据了他们的大脑。
辱骂越大声,那便说明他们越害怕,唯有辱骂,才能使得他们的恐惧之感释放些。
乌珏向来是不大喜欢这种血腥味刺鼻的场所的,此番,他却是并未急着离去,他闭目倚在椅子上,好看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扶手。
辱骂声渐渐变少,更多的是尖叫,喘息以及呜咽声。
行刑完毕后已是一炷香之后了,原本的血腥味中夹杂了些屎尿味,实在是刺鼻难闻至极。
乌珏接过天一递上的锦帕起身,临走前他吩咐下去:“这些人,留着一口气就好,近日,估计是有贵客要到,你们也放松些,可别看太紧了。”
这贵客是谁,他们不知,天一却是知晓的,想必当是雁三无疑。
雁三,当真会来吗?
城外的雁三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自己已被人惦记上了,她摸了摸鼻子后继续打量着这间破败的小木屋。
半个月前的确是有人在东街卖画,她依据打听到的消息一路查探,只是到了这山郊后突然线索全无,断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她准备折身回城的时候,原本停落的雪又下得大了些,迫不得已,她才来这间小屋避一下。
这是间木制小屋,从外边瞧着破破烂烂的,屋内却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洗漱用具一应俱全,瞧这模样,应当是有人住的。
可自己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也未瞧见有什么人路过。
雁三未曾多想,只当那人外出了,许是还未归来。
外间的雪越下越大,雁三盯着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不由得再次想起初见的时候,那时候也是下雪,那会儿的雪比现在大多了,厚厚的一层,基本没过了她的脚脖子。
许是多年的杀手生活,雁三习惯将自己隐匿在暗,这样,才能有些安全感。
此时她也是,寻了个相对隐秘的角落坐下。
她将从乌珏手中得来的画展开,算不上纤细的手指摩挲着画中的人影,有些痴痴移不开眼。
画中人画得栩栩如生,与真人无二,虽然这画画得极真,可这幅画定不是他们门主所画,因为,他们门主是不会画人的,即便是画,也不会画她。
能画出这画的人定是对门主极为熟悉,且对她也相对了解,思来想去,她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钧无宴了,这世上,知晓她心意的除了钧无宴与伊,她想不到其它的人,可是伊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便只剩钧无宴了。
钧无宴是往生殿护法,也算是他的直属上司,上头有什么任务,皆是钧无宴传达于她。
那日亦是如此,钧无宴如往常将任务交于于她,她不疑有二,此次任务倒是简单,不过路程极远,直过天赐边境,取一边城太守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