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珏话音一落,便见一穿藏青色袍子的人落至窗前跪地道了声尊上。
乌珏应了声,直奔主题:“那人可曾招了?”
“回尊上,招了,不过死活不肯承认与雁三有勾结。”
“哦,这么快便招了!”乌珏好看的手指在桌沿上敲打着,自言自语道:“承不承认倒无所谓了,他对雁三有爱慕之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若这么快便招出来,那才奇怪呢。”
又过了一会儿,乌珏才道:“此人先留着,盯紧些,再派人盯着些雁三,可适当的放些消息出去。”
说完了这些,乌珏又问了一下汜水那边的消息。
窗外的人一一道来。
今年大雪封地,地里的庄稼被冻死了大半,家中的粮食交税已经去了七七八八,好不容易屯下一点口粮,又遇上了丞相大寿,汜水的县老爷一心想要巴结些贵人,得此机会,哪里肯放过,挨家挨户征粮征税。
有银子的给银子,没银子的给粮食,没银子又不给粮食的,那就打,打到能给为止,实在没有的便抓了去修水利。
寒冬寒,汜水的百姓心更寒,便是这寒冬,已经要去了汜水人大半的性命。
张家秀才见状,脸上气得发青,写了张状纸便欲去告御状,张家爹娘吓坏了,忙骂他读书读得脑子进了水。
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汜水县姥爷耳中,听后心中一惊:“这张家小子读书读傻了?考了三四年好不容易考了个秀才,居然要去告御状,忘了她爹娘来求我的样子了?那混小子,去吧去吧,去了回来还得拉着她爹娘来我跟前磕头认罪。”
张秀才吧,脾气还挺硬,铁了心要去,一根筋到底,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那些难民耳中,仿佛抓到了跟稻草似的拼命往上涌。
张家爹娘瞧着这不像话啊,奈何四方街邻的,又不好做得太绝,也只得由着自家儿子去了......
乌珏虽然听得有趣,还是忍不住打断了那男子:“感情我叫你说书来了?”
窗外的男子一顿,然后捡了些重点说,说完后还递了张折子上前“这是汜水县太爷给京兆尹的,同行的还有两箱子金银珠宝,张家秀才与那些难民如今已经在上京的路上,汜水县太爷那边也有了动静,买通了杀手。”
乌珏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然后道:“折子留下,东西继续送,那些人你要护着平安到京中。”
“是!”
“天一什么时候能归来?”
“城主被百晓阁的人缠住了,可能要些许时间。”
乌珏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眼见那人就要离去,乌珏又开口了。
“对了,等等。”乌珏叫住了欲离去的人,然后道:“再派点人手,护着点忘忧阁那边”
青衫男子虽纳闷自家主子为何要去护一个花天酒地的地方,不过他还是应下了。
虽说雁三曾是往生殿的杀手,可是乌珏对雁三的了解却是一点也不多。
那日他命人将雁三救回后,取了个名字,便如同其它小孩一样,扔给手下的人了,这小丫头倒也厉害,竟然混了个天下第一杀手的称号,不过,即便如此,乌珏对雁三的注意力仍然没太多,她是他往生殿的人,于他来说是往生殿最好的一把刀,不过也只是一把刀而已,他只需要知道这把刀是往哪里指即可,倒从来没有好好研究这把刀是由什么所造,有几分锋利。
如今倒好,这把刀竟指向了自己。
此时,乌珏已然认定了雁三便是往生殿的叛徒。
也只有这样,那这一切才能解释得通了。
她是钧无宴手下的,钧无宴为人向来狠决,却多番对雁三手下留情,这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再者钧无宴勾结尹家庄与朝廷的人合谋残害往生殿的人,灭门之日她不在,事后查得边境太守被杀,这一切,都太明显了。
碧云寺那天,他探得她的脉搏,一切正常,丝毫没有毒发作迹象,中了一支寒没有解药还能活着,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寒毒解药,想必也是钧无宴给她的了。
那她回来,定是为了她的护法——钧无宴了,她以为钧无宴是尹家庄的人所擒,先是枢阳城连杀三位朝廷命官,且随后又潜入尹家庄,哪知没寻着钧无宴,却是寻到了招魂令,于是,她盗了招魂令。
生死人肉白骨,此番,便是没有了一支寒解药,那也无所畏惧了。
只是,不知这小杀手是否有察觉出了这招魂令是假的。
越想乌珏越觉得有意思了。
如此,他倒有些后悔,不应用那一支寒的十二粒解药去换她一年的,若是没有寒毒解药,又寻不到钧无宴,那她的模样应当是很好看才是,只是如今,想要看她寒毒发作,那就还得等上一年了,哦,不,也许她活不过一年。
想到这里,乌珏眯着有些深邃的眸子不自觉的就看向了窗外。
黑压压的云笼罩在一起,寒风乍起,吹得院中花草摇摆不定,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雨,细细的密密的....
入夜
初冬的第一场雪袭入了上京。
这雪下得稀稀拉拉漫不经心的,夹着雨,任由风吹散四处飘零着,街道上冷冷清清,路上的行人早已散去,唯有守城的守卫搓着双手跺着通红的脚在那里来回走动着。
他们不知的是,在他们守卫的城池内,丞相府后门五十米外院子中的暗牢里,有人受着刑法痛不欲生。
这是个小院落,与寻常的宅子没什么差异,从外观,也就一个三进的院子,然里边却是别有洞天。
穿过院内走廊向左便是一间书房。
与大多数书房一样,正中央摆着一张桌案一把椅子,四周零零散散放了些书籍。
乌珏此刻就坐在这书案前的座椅上,只见他扶在座椅上手轻轻扭转了一下,一扇门就自他身后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型的藏书阁。
这屋子不大,藏的书却是极多的,四周的的书架上被塞得密密麻麻的,书架与墙一体,在它们顶端,皆有一石牌镶嵌在墙上,石牌上刻着古老的文字,瞧这模样,应当是书籍的分类名。
整个室内除去这些书,便只剩中央的那一张石桌了。
乌珏熟稔的将镶在墙上的那些石牌互换了位置,只见原本还还小小的书屋前豁然开朗,再往里走,竟是别有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