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沐南叶，你不出来的话，你闺蜜可能就要受到皮肉之苦了哦。”
云清羽的心情很好，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极了一只狐狸。
一边的三姓家奴刀叔有些慌张了。沐南叶自己怎么会不认识，沐王府养女，小时候一直和自己的前当家的女儿关系非常好，现在白家当家还认为罪魁祸首是王家，但是一旦知道自己还活着，肯定会猜到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系，到时候只怕是云家也保不住自己。绝不能让沐南叶活着离开！
刀叔赶忙开口：“少主，我来。”
嘴上是在询问，但是真气流转，一柄半人长的大刀已经出现了刀叔手中，丝毫没有给云清羽拒绝的空间。
刀叔召唤大刀的一瞬间，沐南叶一个飞身跃向钳着夏归云的那人。
刀叔也是老江湖了，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大刀凌空一劈，凛冽的刀气冲向了沐南叶和两个保镖中间，即使这么短的时间不能计算刀气能否命中，至少可以砍断沐南叶的进路。
然而沐南叶丝毫没有退让，原本可以击杀自己的这一击此时已无法伤到自己，半空中直接化为人形，黑曜瞬间锁链跟上，灵装直接将刀叔的一击生生吃下，而镰刀已直接砍掉了那名保镖的头颅。
鲜血迸溅到了呆立在了原地的夏归云脸颊上。
沐南叶转身一个180度横劈，将身后的几名尚未反应过来的云清羽保镖直接砍翻在地，然后击碎了夏归云手腕上的云石手铐，让她可以召唤武器。
刀叔心下骇然，表情凝重了起来，自己这一击并没有手下留情，结果连沐南叶生生吃了下来，而且连护体真气都没砍破，此时人质已经被解救，而且还是另一名异能者。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一击确实已经打破了沐南叶的护体真气，他无法砍碎的是黑曜的护体灵装。
沐南叶双手将黑曜横在身前，冷冷地看着刀叔和云清羽。
北洛森林的时候，刀叔应该已经投靠了王家而且据说已经死了，而此时，却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毫无疑问当时云家的城防军过去之后，他见大事不妙直接转投云清羽，而云清羽也有意将他的存在隐瞒了起来。
云清羽还完全没有反应，手上的人质就被沐南叶救了出来，他有些恼火，扭头对刀叔低吼：“你在干什么？就这么任凭沐南叶把人救下来了？快去把她们两个抓起来！”
刀叔心里有苦说不出，就凭沐南叶能生吃自己全力一击还毫发无伤，心下就已经断定自己并不是沐南叶的对手，但是云清羽居然还让自己一打二，心下也是将云清羽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
“咳咳。”刀叔干笑着，努力地拖延着时间：“这不是沐王府的叶丫头么。”
沐南叶皱起了眉头，义父那一辈的长辈都喜欢叫自己为叶丫头，一开始是“叶丫头”和“野丫头”同音，金无妄和沐东槐他们喊自己来讽刺自己养女身份的。长辈们也不清楚缘由，就也当做昵称来喊沐南叶。
后来反而是发明这个称呼的金无妄众人见沐南叶对这个称呼并没有表现出反感，放弃了这个叫法。
但是，此时从刀叔口中听到这个称呼，沐南叶只觉得无比的恶心，这个人在白家带了三十年以上，是看着白一欣长大的，然而不仅投靠王家，此时还跟害死了白一欣的人沆瀣一气。
刀叔看沐南叶皱眉，知道自己套近乎失败了，赶忙解释道：“叶丫头，一欣的事，我已经尽力了，但是王家实在是太厉害了，连我也是九死一生...”
沐南叶鄙夷地看着刀叔：“你不也是王家的？可是王野一死，没人能保你了吧。”
刀叔脸色变了又变，心下惊疑，自己跟王野的交易可是连王家家主都不知道，这沐南叶是怎么知道的？
云清羽看刀叔脸色不对地示好，看了看地上几名保镖的尸体，瞬间就反应过来刀叔在刚才那一击就认定自己不是沐南叶的对手，心下暗骂刀叔不争气，一边又马上冷静了下来。
云清羽脸色不变地笑道：“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南叶当真厉害啊。”
“多谢夸奖。”沐南叶冷冷地看着云清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同时暗暗地斜着眼睛观察着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劲的夏归云。
夏归云此刻脸色惨白得仿佛一张白纸，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泊。
难道是云清羽留了后手，对夏归云做了什么手脚？
但实际上云清羽自恃有刀叔坐镇，也真没玩那些小把戏。
而沐南叶这一小动作居然也没逃过云清羽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夏归云怎么了，但是赶忙说道：“正好你朋友的样子也不太对，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一下，我这里，可有你想要的资源和情报。”
“南叶，不如听他怎么说，归云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黑曜提议道。
“嗯。”沐南叶心下衡量了一下，召回了黑曜，在灵衣卸去的瞬间自己也变回了猫的形态，对云清羽回复道：“可以。”
二
十殿云城分部训练场
余无澜看着场下和赤手的拾柒打的不相伯仲的沐南叶，摇了摇头，无奈地对夜空说道：“难怪你当时说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了。这才在重力场练了几天，速度就提升了这么多。我估计不到两个月，最高级的重力场她都没压力了。”
夜空苦笑道：“确实，她的成长太快了，我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夏归云趴在栏杆上，一脸羡慕地望着身形影影绰绰的沐南叶：“怎么会是坏事...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啊。”
又回想起自己前几日被云清羽抓住威胁沐南叶，后来甚至还因为血泊勾起了往昔的回忆而动弹不得，心下愈发地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沐南叶够强大震慑住了那个拿刀的和云清羽，自己和沐南叶会怎么样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却依然无法保护任何人。
夏归云不甘地握紧了拳头。
“...她每次从鬼门关回来，都会变得更强。但是，我宁愿她一直弱小。”
夜空的声音在夏归云耳边响起。
鬼门关回来？
夏归云一愣，自己也从镜花水月那里听说了沐南叶的妖身是九尾妖猫的事情。而且也知道现在的沐南叶只剩四条尾巴。
“你们也知道九尾妖猫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延续他人的命，南宫焚杀了一条，救了我和沐王爷，这是两条尾巴，上次为了冲破天突穴碎了一条，还有一条...是她在训练时失去的。她主动向沐王爷提出要参加沐王府的死士训练，那就是个地狱，一百个人能活着出来一个都是罕有。然后她，断了一条尾巴，却是沐王府有史以来训练出的最强的‘死士’。”
夏归云倒吸了一口冷气：“死士！？子沐她？”
夜空用眼神打断了夏归云的话：“沐王府怎么会让南叶去执行过死士的任务，那可是九尾妖猫，死士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九尾妖猫只有一只。”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九尾妖猫只有一只！那可是子沐！你们还用子沐的命...”
余无澜拍了拍夜空的脑袋，示意她冷静一些：“那些都是沐南叶自己的选择。”
余无澜有一瞬间的恍惚，沐南叶，明明可以活的更好的，为什么宁可牺牲自己的命，也要变强，去打败那个完全没有可能打败的人。
思考无果后，她转身问夜空道：“夜空你有没有教过沐南叶特殊的呼吸方式。”
夜空呆了一下，思索了一下：“呼吸方式？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我教过她潜行式呼吸，这样不容易被感知。其他就没了。”
余无澜摇了摇头：“那不是潜行式呼吸。我对你的潜行式呼吸略知一二。沐南叶的呼吸...我第一次她的时候她的呼吸还没有这么深沉，但是她‘死’过那一次之后，呼吸明显深沉了不少。我感觉现在她的呼吸方式更加像...野兽。”
夜空看向场内，一会之后皱眉说道：“确实很深。但是却更加的...自然？”
“嗯，还是镜花跟我提起了这个，不然我也不会注意到。镜花说，从生物学角度看，这种类似野兽的呼吸方式让南叶身体里的细胞可以更加充分地吸收氧气，速度力量和爆发都比常人要高，这可能就是妖化系的身体机能更强的原因。但是现在妖化系真的太少了见了，不好做进一步的研究。”
“我们班有个罗鹰，也是妖化系的。”夏归云插嘴道。
“嗯，镜花水月已经去跟踪他了...”余无澜扶了扶额头，有阿御跟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所以我在想，南叶的感知差，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属于兽，身体真气的电波和我们不在一个频道里，所以才会没办法进行感知。”
夏归云莫名其妙地看着余无澜，电波？什么鬼。
“南叶，确实更像一只野兽呢。但是反过来将，如果真如你所说是真气的‘电波’频率与我们不一样，我们应该也很难察觉到南叶才对啊。”夜空看着沐南叶，又转头看向余无澜，在接触到余无澜耐人寻味的悠长目光后，吸了口冷气，闭上眼感知向场内。
拾柒仿佛在对空气一般。
孤身一人。
三
拾柒一个侧身闪掉攻击，单手拽住沐南叶一只胳膊，扣到了她身后。
“夜空怎么了？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她。动作都犹豫了。”拾柒有些不满地说道。
自己的小动作毫无保留地被拾柒看在了眼里，沐南叶摇了摇头，昨日与云清羽的一番交流，竟是让自己在战斗中分心了。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沐南叶深吸一口气，在实战中这种分心可是会害死自己的。
拾柒点了点头，也无意教育沐南叶什么，看她表情就知道沐南叶和夏归云不同，自己没有必要去一一纠正沐南叶的失误，这种“学生”，是最让人省心的。
“我要用枪了。”拾柒几下后跃到场边武器架，取下了自己的长枪——云大陆最高75%云石精度的长枪啸云，由世界顶级锻造师金坊（已故）耗时三年打造的最强非异能者武器。
拾柒啸云入手的瞬间，强大的压迫力就让沐南叶倒吸一口冷气。
未来得及一个眨眼，啸云枪尖已距自己不足三尺。
高纯度的云石枪直接仿若裁纸一般直接划破了自己周身环绕的真气。
“黑曜！”
电光火石之间，黑曜刀柄横在了身前，与啸云的枪尖擦出了星星火花。
攻击被挡下的一瞬间，拾柒借力挥动啸云向左反身划了一圈，夹杂着雷霆之势向沐南叶右颊扫去。
然而啸云划一圈的时间，沐南叶竟只来得及将黑曜向右挪了一寸，堪堪挡住了啸云的枪尖。
凛冽的枪风划破了沐南叶的右颊。
惊出了沐南叶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速度？！
“可以，那我要提速了。”拾柒双眼流露出了赞许。
沐南叶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吐沫呛死，这还可以提速么？！
场边的夜空握住了拳头：“阎罗王大人，这个拾柒，确定是非异能者？”
余无澜看着场中的沐南叶，也难掩语气中的赞许：“拾柒是云大陆最强的非异能者。如果是异能者，早就被啸云吸光真气了吧。”
“怎么...能那么快。比空手时还要快。”夜空喃喃道。
“枪对于拾柒，不是一把武器，而是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枪的长度，才是拾柒的臂长，只有拿到了枪，拾柒才是拾柒。”余无澜笑了起来。
场下沐南叶完全无法跟上拾柒的速度，只得使用灵衣状态来防御啸云的攻击。
“南叶！真气散的太快了！马上维持不了灵衣了！”黑曜低吼道。
“我知道！”沐南叶屏息全部精神力集中在了双眼，试图跟上拾柒的动作，看到了！
然而一晃之间，枪头已重重地刺在了腹间，即使灵衣坚韧的没有破损，但是强大的冲击力让沐南叶向后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腹部的疼痛让沐南叶感觉自己的五脏都被刺穿了，半坐起身，眼前的拾柒人影晃了又晃，居然是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保持呼吸。”拾柒抬了抬枪头，示意沐南叶站起来。
呼吸？
沐南叶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黑曜艰难地站了起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前的拾柒清楚了几分。
“保持呼吸。”拾柒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提枪刺了过来。
沐南叶还未来得及反应拾柒“保持呼吸”的提示，只看到拾柒身形又动，条件反射地向后跳去，下一秒，自己原先位置的铁地板被刺出了一个大洞，场边响起了余无澜的哀嚎。
“顶不住了。”伴随着黑曜虚弱地声音响起，身上黑色的灵衣破碎露出了沐南叶原本的衣服。
沐南叶大口地喘息着，被迫用灵衣防御消耗了大量的真气，再加上云石本身对真气的吸收击散效果，此刻只觉得身体里空空荡荡的，仿佛连血液都被抽空了一般。
保持呼吸，保持呼吸。
脑海里回荡着拾柒的话。
夜空动了一下，想要让拾柒停手，毕竟灵衣没了，真气防不住拾柒的云石武器，再这么下去沐南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余无澜伸手制止了夜空：“放心，拾柒有分寸。”
夜空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是对于之前沐南叶在训练时“死”过一次耿耿于怀：“差不多可以了，点到为止。”
“你看沐南叶的表情，是差不多可以了的意思么。”余无澜凝视着场内，没有看夜空。
夜空看向沐南叶。
终究是没有出声制止。
“来了。”见灵衣破碎，拾柒出声提醒。
沐南叶呼了一口气，静静地看向拾柒。
“咚咚咚。”
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震耳欲聋。
听到了血液划过血管的声音。
听到了细胞摩擦的声音。
听到了肌肉崩起的声音。
拾柒动了。
左边？还是右边？
即使有提前提醒，啸云依然是无法捕捉的残影。
但是，已经不是不可视状态了。
看的到残影，就可以躲开！
沐南叶收起黑曜，一个翻滚离开了啸云的枪围。
“拿出你的武器，你必须习惯与它并肩作战。”拾柒停下了动作。
身体里的黑曜叹了一口气，以沐南叶的速度，即使只看得到残影，确实可以躲开拾柒的攻击，但是拿着体积巨大的自己就很难了。
沐南叶听到了叹息，心下冷冷地对黑曜说道：“别小看我。”
挥手招出了黑曜。
右手握着黑曜冰冷的镰柄。
“接招。”拾柒又是出声提醒。
“拿出黑曜后明显迟缓许多，或许，黑曜真的不适合南叶。”余无澜摇了摇头：“即使是神鬼之器，不适合的反而会成为负担。”
夜空赞同道：“嗯。南叶是速度系，但是黑曜，太大太重了。”
“如果金坊还在，说不定能给黑曜重铸一下，用镰尖那一块铸成匕首...”余无澜想起金坊，有些咬牙切齿。
夏归云呆了一下：“师父...你在说什么，重铸？黑曜可是活的啊！”
夜空和余无澜诧异地看向了夏归云。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