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钟,委托人吕兰要来,我安排她在6号会客室,下午三点前白总要看到宋亦非案的报告……”一进公司门,阳阳就在等我。
“唉……”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叹气,昨天我梦了一夜商轶,身边所有的东西上都是他的脸,连马桶里面都是,惊醒我好几次,吵的白峰也没睡好,这都不是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我一宿都没找到机会去把那个熊给收拾了。
“方师你没事吧?”阳阳把日程本收好。
“没事,帮我倒杯咖啡,昨天没睡好。”我推门进去。
在6号会客室,我第一次见到了吕兰,她真的是气质如兰,整个人都静静的,她到底怎么看上陈彬的?真是个谜。
“你好,我叫方晓。”我请她坐下来。
“你……真能帮我离婚么?”她有点忐忑,“我没别的要求,就是他家还拿了我家不少钱,我,我就想把这个要回来。”
“别担心,我们是专业的。一定会帮你的。”我给吕兰倒了一杯水,这种事务所她估计这辈子没想过要进来,太紧张。
“如果能凑合过,我肯定不想离婚的。”吕兰渐渐的镇定下来。
“别的我都能忍,老人么,说几句不会怎么样,只要我老公向着我就行,可我没想到连他都不向着我了,不光不向着我,还听他妈话跑去相亲!相了不止一次,被我发现后还和他妈一起打我!打的我连家都不敢回,上周我妈还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哪敢,怎么回去啊,带着这伤?”吕兰一口气说完之后把袖子掀了起来,那条胳膊都是淤青。
看着她那条伤痕累累的胳膊,我突然想到了我家那个老邻居,她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比这个还厉害,隔三差五就捂着青眼圈来我家哭。我那个时候小,只记得我爸妈总是跟她说,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就过去了,可最后就是没忍过去,她还手了,当我跑去偷看的时候,邻居家满地都是血,好可怕,最后我从父母嘴里听说那婚到底是还离了,可人也毁了。
那个时候如果能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帮帮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惨剧?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贪他家别的。真的,你相信我!”大概是我一直没说话,吕兰有点急了,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都白了。
“没关系,你说得越多,对我们帮助越大。那你现在还跟你老公住一起吗?”我一抬眼发现白峰打着哈欠从6号会客室门口走过。
“他妈把我轰出来了。”吕兰低下了头。
“那不是你的房子吗?”我太震惊了,还有这种人,真无耻!
“所以我现在就想把房子要回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无论如何必须离婚。”吕兰突然死死拉住我,“不管谁劝,我都要离婚。”
“好,我帮你。”我郑重的把合同交给她。
送走吕兰之后,我跑到楼下买了杯美式咖啡,然后敲了白峰办公室的门,谄媚的把咖啡放他桌上,就差摇尾巴了。
“你又闯什么祸了?”他喝着咖啡斜眼看我。
“哪有闯祸……”我绕到他的椅子后面帮他揉肩膀,“昨天害的你没睡好,我这不是赶快来伺候你吗。”
他拍了拍我的手,“吕兰的事情怎么样?”
“不麻烦,就是财产上有点瓜葛,我叫她约她老公出来聊了。”
“嗯。”他放下杯子。
“快点走,电梯来了!”我戴着新买的兔子发箍去按电梯,吴黛在后面磨蹭。
“着什么急,你就这么饿?”吴黛没好气的看着我。
“吃完赶紧回家,白峰叫我早回去。”我对着电梯门整理发箍,“回去晚了他要不高兴了。”
“不高兴能把你怎么样,他宠你还来不及呢。”吴黛抓着我的手摇晃,“看看这条手链,限量版,钻石哎,钻!”
“去去去,别废话,赶快吃完饭回家。”我把手抽回来,这条链子是白峰前阵子买给我的,其实我还有一条,跟这条一模一样,不过是吊坠上的字母不同,那条上面刻着S&X,现在这条上面刻的是B&X。
写着S&X条是商轶买的,那是我们的订婚礼物,吊坠上刻着S&X,代表着商轶和晓晓,本来我打算等领完证再让商轶亲手给我戴上,但是那天我到了民政局才发现那条链子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不过也不用找到了,反正商轶也没来,还是丢的好,不过想想这真是天意,当初商轶送手链给我当结婚礼物,现在白峰也拿它当作我们同居的礼物……这两个人的品味在我这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回到家里,我发现白峰正坐在书房还靠着那个熊,吓死我了,今天晚上必须想办法把那个录音机拆出来。
我本来计划着等到白峰睡死了,就去书房找录音熊,但是我比他睡的快,还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我去拆录音机,然后被他发现了,他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要我解释录音机里面的话,还要宰了商轶。
“晓晓!”脸有点痛,我睁开了眼,他正托着我的脸,脸上的表情很紧张。
“你魇住了,怎么最近老做恶梦,找医生看看吧。”他抽了张纸巾给我擦汗。
这种动作和时间太诡异了,他从额头擦到脸颊,再是脖子,再是……我还没太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压倒了。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都已经十点了,白峰留了张纸条让我晚点去公司,他会帮我请假,下午再去公司。这下好了,我终于有机会把熊里面的录音机拆下来了,我光着脚往书房跑,鞋都忘了穿。
沙沙沙……
我拆下录音机之后就按了下播放键,可是除了杂音什么都没听见。居然坏了,明明上次我听的时候还是好的。什么破玩意,真是贱人买贱货。
我懊恼的把那破录音机扔到了垃圾桶。
“你好,我们是白虢婚姻事务所委托师方晓,您的女朋友委托我们向您正式提出分手。”这个花园草地的婚礼场地布置得真好看,可惜全白费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请与我们联系。”我把一张名片递给面前这个穿着结婚礼服的男人,不过他没接,因为这人直接出溜到地上去了。
看这乱的,我算明白委托人为什么选结婚当天跑路了。姑娘说跟着这个男人太累,既当媳妇儿又当妈就不说了,结婚前一天了还有小师妹拿着验孕报告上门来哭真爱,男人居然还问她怎么办?办你妹啊!大半夜躺床上睡不着,越想越不知道自己图什么。第二天就找我们签了全权委托合同,只有一个要求,别再让她见这糟心玩意了。
场地已经一片混乱,大家急救的急救,劝慰的劝慰。阳阳这熊孩子还在一边看得特别高兴,然后我电话就响了。
白峰的电话总比什么都准时,每次总能在我刚完事儿的时候打过来,他说是要确保我的安全。干我们这行的什么糟心事儿都能遇见,万一碰上对象是个暴力的主儿就等着吧。这回这个听说是个高分低能的博士,所以白峰才放心放我出来。算起来他真是腼腆的,一声没吭就躺下了。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为了彻底解决委托人的麻烦,我们还有一系列的后续业务。像这个男人,我们会指派专门的心理纾导人员进行开解,确保他尽快解开心结,走出阴影,也不会再成为委托人的困扰,也算是我们独家的售后服务吧。
白虢号称业内标杆,自然有别人没有的优势。我们有专门的评估师来评估客户的心理状态,与专业心理机构合作为客户以及委托相关人士提供心理疏导,从心结开解到自信重建,应有尽有。听说这个机制是商轶的首创,他还在的时候最为关注的重中之重,也对,谁叫他本来就是心理医师呢。当然,所以这些费用都包含在了价格里。
不过现在尚瀚那边就没有什么售后服务了,听说他们只管离婚,专门帮大款跟黄脸婆离婚,或者把麻烦的小三给切了,全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学好不容易,学坏快着呢,这才几个月,郝莎莎把商轶都教的只看钱了。
当初他带我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职业道德,说业界良心,全都是骗人的!
“吕兰的全身检查报告出来了没有?”回去的路上我问阳阳,上次聊过之后我安排吕兰去做全身的检查,看看她是否真的有问题。
“取回来了,身体机能完好。不过为了生孩子,她一直在配合吃药,内分泌受了很大的影响。”阳阳翻着记事本,这妹子就这点好,什么都知道记下来,很踏实。
“真是傻。”我看着车外,“她瞎吃什么药,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自己受罪有什么用处。”
“真怪可怜的,方师我们这次一定要好好帮她。”
“嗯……”
回到家之后,我趁着白峰去洗澡,偷偷地把藏在包里的衣服拿了出来,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新鲜热乎的快递,里面装的是那天我放在温莎酒店员工休息室的那一套,还有一张私会所的房卡,上面写着10:00,傻子都知道,商轶那死王八蛋这是在威胁我,一定要我去。
“想什么呢?”白峰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明天想去按摩,不想去上班。”我把手机按灭丢在桌上,挂在他身上撒娇,“案子完成的这么顺利你都没奖励我呢。”
“好好好,去吧去吧。”他宠溺地拍着我的头,轻轻的吻我,“按摩完早点回来。”
商轶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趴在白峰的背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