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走的第三天,舒丽病倒在床上,整个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不是要死了,只是心力交瘁,为不能接受戴安的出走而变得生不如死,惦记戴安更多一些,为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的糗事而觉得丢脸难堪也是实实在在的。
戴安的电话关机了。乐童顶着一脑袋蓬乱的白头发在舒丽的床前踱来踱去。
舒丽发出一声沉郁的叹息,带着哭泣后的余颤,听上去有那么一丝丝哀怨穿过心底,满屋子的空气里顿时有一股子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憋闷弥散开来。舒丽把手臂从胸前抬起来,缓缓地朝床头移去,床头上摆着一张合影,合影里的戴安留着飘逸的长发,调皮可爱地站在舒丽和乐童的后面。假使只看这张相片,谁能想到,这个家庭正在承受痛苦的洗礼?戴乐童和舒丽的女儿,我的孙女——那个一向乖巧听话的戴安竟然和一个男人私奔了!舒丽的手抓住了那个相框,她把它举在眼前,眼泪哗哗地淌下来。她说,戴安,这多么不可思议?你怎么不再给妈妈多一点时间去接受?如果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就会知道你这样做是多么没有必要,因为妈妈一定会妥协的!
乐童手里攥着手机,他有几分不耐烦地把眼睛斜向舒丽,他说,她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少了!戴安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年就爱上了他,五年的时间他们始终如一,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坚持阻挠呢?
舒丽把照片贴在胸口,乐童,你是在怪我吗?我们可就这一个女儿啊。
我知道我只有一个女儿,乐童在舒丽的床边安静地垂下头来,所以我想尊重她的选择,让她更快乐。
我们怎么可以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大她整整十一岁的男人,还一进门就给一个七岁的男孩做妈妈?舒丽抽噎着,我看不到他们将来会有多幸福。戴安一旦开始他们的婚姻,就注定一生不快乐!我敢保证。
可结果呢?你阻挠的结果?现在他们私奔了……乐童摊开两只手和舒丽争吵起来。
住嘴!戴安只是下落不明,你不要和我谈私奔这两个字,舒丽把被子蒙在脸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两个字好难听!
下落不明?那我们需要报警吗?乐童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别吵了!我用拐杖使劲儿敲了敲舒丽卧室的门板,也许大家都没有错,也许我们都错得很离谱。舒丽床边的相框从被角处慢慢滑落下来,落在了纯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玻璃镜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