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写这类稿一般都在家里——孩子在国外上学,老婆跟着陪读,家里非常清静。这种清静的日子马丁刚开始很不习惯,回到家一个人冷冷清清不说,到了晚上枕边也少了说话的人,一个已婚又独身的男人,这种日子一长,怎么也不是个滋味。马丁是个比较本分的人,说他比较本分只是相对而言的。本分的男人也有欲望的要求,这是正常的,说明他的身体还在健康中。对欲望的要求,马丁有马丁的办法,除了自慰,他还偶尔看看黄盘。有一点,马丁至今坚守得不错——他还从未拈花惹草。他不想拈吗?不是,他也曾有过想法,动过念头。那天晚上去敲白玲房门时,他就有了不安分的想法,好在这种不安分的想法,在对方无意识的状态下被制止了。应该说,那一刻让马丁非常难受。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生理的欲望还是对对方的一种感觉。
在给白玲做写手这段时间,马丁实际上对白玲已经有了好感。这种潜在的感觉最初他也不清楚,他怎么能清楚呢?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有一次他们采访回来,下车时,白玲不小心,让石块把脚绊了一下。那是穿皮拖的夏季,赤裸的脚虽然没被碰破,却划上了一道深深的痕迹。马丁没说话,悄悄从药店买来创可贴送给白玲。这一小小的细节让白玲的心怦然一跳。你好让人感动哟!白玲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
马丁后来想过,自己怎么会替白玲做这种事呢?想来想去,马丁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那就是,心甘情愿。这种心甘情愿的做法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可以说,对妻子小燕他都从未这样做过。对白玲的爱慕,马丁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了。如果仅仅是出于爱慕也没什么,漂亮女子哪个男人不钟情?问题是,马丁对白玲的这份爱慕,已经多次出现在梦中。这就不能不说明马丁对白玲的爱慕非一般的爱慕了。
有几次,马丁在夜里曾幻想过白玲的身体,这让他翌日在白玲面前忽然有一丝尴尬。
马丁的稿只用了一天就在电脑上敲完了。在敲完最后一个句号时,他拿过手机,给白玲拨号时,对方正在通话。这让马丁有了这样一种猜测,这个电话会不会是那个樊总打给白玲的?这样猜测的同时,他心里又有了一种异样的感受。他来到窗前,几分钟后又给白玲打过去,这一次通了。悦耳的声音让马丁心里一下舒畅起来,他说稿子弄完了。白玲有些惊讶,这么快呀?马丁说不快不行啊,不然谁给钱呢?白玲说多俗啊这话。马丁说本来人也俗嘛。白玲笑着说我可没瞧出来。
那你还是不了解我。马丁说。
谁说我不了解?
你了解?
当然。
那你说说我昨天晚上想什么了?马丁有点兴奋。
这还用问?肯定在想女人。
你只说对了一半。马丁说,猜猜那个女人是谁?
小燕,你的老婆呗。
还是不了解我吧!
白玲的话让马丁失望,本来这样的铺垫马丁以为白玲应该明白他所指的那个女人是谁。但白玲没有说。是没有感觉,还是有意装傻?马丁猜不透。
想不到,你在这方面还挺有情调。白玲说,你就不怕小燕回来和你打架吗?
打什么架?她又不会知道。再说,我们还没有正式的亲密接触。
这么说,偷情还没有尝到禁果了?白玲笑了起来。声音甜美而响亮。
瞧人家痛苦你还挺得意。
白玲说你这还叫痛苦呀?
马丁说暗恋不是痛苦吗?
白玲说你有病呀!
马丁说暗恋就是病吗。
白玲以为马丁在开玩笑。马丁却句句是实情。白玲打断马丁话说,行了行了,咱们别找乐了,你今天能把版拼上吗?如果能拼上,出份大样,咱们明天就去让樊总审一下。
马丁说咱们还用去吗?发个传真不就行了。
白玲说必须去,有改动的地方随时就改了。我打算这星期就见报。
马丁说听你的,一会儿我就去报社,争取今天尽快把版拼出来。
实际上,事情并不像白玲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天他们去送审,樊总只是随便浏览了一下,没有认真审阅,就把大样放到桌上。樊总看着他们,然后说,咱们今天不谈工作,喝酒。白玲不明白对方意思,在她看来,审稿跟喝酒并不矛盾,他为什么拖着不审呢?是对稿件不满意,还是另有原因?
对方的想法白玲当然不知道。不过,这种情况倒让身边的马丁有了一丝敏感。这种敏感完全来自对方的语气和眼神。如果从这上面分析,马丁觉得从他们进屋那一刻,他就感到樊总似乎不太欢迎他的到来。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只有马丁自己能够察觉到。当樊总看到跟在白玲身后的马丁时,灿烂的笑容一下失去了,他以为这次来审稿只有白玲一个人,没想到马丁也跟来了。虽然心里非常扫兴,但对马丁的表情马上又恢复了笑容。瞬间的变化还是让马丁看见了。
进屋后马丁还看见,樊总的目光始终落在白玲身上,热情而又不失渴望。整个过程,樊总几乎没跟马丁说上几句话。这让马丁有了一种孤家寡人的味道。
樊总的隐密心理,其实已经被马丁慧眼看穿。看穿后的马丁有了一种想法,他今天非要把孤家寡人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