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和我是在一次旅游后认识的,同行的还有广告公司老板狗熊和景颇山寨的小黑妹等,我们去一个壮族寨子喝酒、划船、跳竹竿舞,那时我就想画一幅伤心跳着竹竿舞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为何痴迷竹竿舞这种画面。但是伤心说她不喜欢跳这种舞,倒是小黑妹很喜欢,还让我给她照了很多相。
我们玩完回来不久,伤心就打传呼(当年还没普及手机)给我,说要来住。她很快就习惯了我拥挤的画室,她烟瘾很大,我静静地听她说话,想从她话里得知她流浪的原因。
“我最烦我妈了,不见她的时候我对她有感情,但见了她就鬼火,她老对我说,你和杨洋进展如何,是不是又有新的男朋友。我对她说,你如果把我生得像张柏芝,你要多少男朋友我都帮你找来,但我不是这块料。”
我说,你长得够漂亮了。
她说那是在你的眼里,一年前她比现在更漂亮,胖了10公斤,能不丑吗?
我想告诉她,我喜欢她胖乎乎的样子,她的神态里从来未见忧郁,甚至在讲起伤心往事时也保持一惯的憨态。
她说,记不清楚她父母的模样,我说不至于吧,她父母不是在嵩明吗?而且不久前她还回过家,她没有解释,但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她不经意地透露出原委。
“我的生身父亲是上海的大老板,我要靠他的话,不会是现在这样。但我要靠朋友帮助在社会上打拼,哪怕堕落,也没有什么。”
“这么说你不是现在的父亲生的?”我问。
“我恐怕也不是现在的妈生的。”说到这里,她的神情才有一丝惆怅,但转瞬即逝,她摇头,我也不想追问。
一个弃儿,如果我像她一样,又会怎样呢?
这个弃儿有狂暴的一面,在上个星期,她打了狗熊的表弟晓平6个耳光,晓平一直对她说甜言蜜语。她说晓平变态,因为晓平要求她搂着他睡,并唱着催眠曲,这听起来像个恋母情结严重的老男人说的话。晓平要把她抱进卧室,她打她,毛晓平用“猪嘴”亲她,她又打了他,晓平却一点不生气,甚至可能有快感。她逃到卫生间里,好一会,听到外面已平静下来,她以为晓平走了,她正要逃走,却见晓平在大门口,手肘支到墙上,手掌扶着头,身体像蛇一样扭动着,脸上做出一个“勾魂”的微笑。伤心说,恶心死了。
但是狗熊却为晓平鸣不平,他质问,男人好色难道是变态吗?反之不好色才是变态。
我也试图和伤心探讨这个问题,我问她,所有追求你的人都变态吗?她说,你们只追求肉体,所以是变态。
狗熊说,你不过是不喜欢晓平的方式而己,换一个人你也许就能接受,就不会说他变态。
伤心后来解释,她只是觉得自己只有17岁,还未到完全成熟的年龄,所以讨厌做这种事情。
我趁机表白:“还是我好,对吗?”
她瞟我一眼,说:“你也不好,你不过是有耐心,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我尴尬地笑着说:“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呢?”
我问自己,我是伤心所说的变态者吗?恐怕不是。那么,我是狗熊所说的正常男人吗?似乎也不能肯定。我在创库作画,画得欲望减退,当伤心在我画板前展现丰满诱人的裸体时,我竟然能够克制,接着便完全进入画境。伤心在我的画前,不过是一具能活动的石膏像,当她一会要起床尿尿,一会又要抽烟时,我感到恼怒,而全然没有性冲动。最后,我望着画板上的半成品沮丧无比,那是一具变形金刚,腿与身子,身子与头完全不能协调,那是她骚首弄姿乱动的结果。当狗熊来创库我的画室吃晚饭时,我把画板上的伤心藏到几幅画中间,但狗熊仿佛有灵感,他从那些画中抽出伤心,说:“太难看了,简直像鸡,谁要欣赏这样的女人才是变态。”他又故意问:“是不是画的伤心?”我说不是。这家伙竟不给我面子,说:“是就是了,还说不是。”正在一旁洗菜的伤心叫起来:“我再也不做你的模特了,我再也不赚这份外快了!”我好伤心好伤心,但愿她能很快忘掉这话,我还想画她,这里面有色的成分吗?有情的成分吗?肯定都有一点。
伤心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这个只有17岁的女孩,这个童稚气地仰着脸,喊我晖哥的小妹,从来不忘提防我,她在我的身旁和衣而睡,甚至像死人一样用被单蒙住头,当我抱住她想要亲吻时,她扭过头去,全无兴趣。她进入浴室,把门上的钥匙带进去。“晖哥”帮我烤根香肠,她娇声娇气地说,并把手肘支在门柱上,摆出一个晓平式的造型。这个小妖精开始指使我了。“我要响你两口才帮你烤。”我抱住她响亮地吻了两口,她刚洗过澡,脸上擦了香。
我问狗熊,伤心是不是有严重的性冷淡呢?狗熊说是呵,她对我也这样。伤心有一晚告诉我,她何止是性冷淡,简直对性感到恶心,她和小黑妹在狗熊房里看A片时,她剧烈地呕吐,把塑料袋吐满了。
当她在我屋里挨着电视机,全神贯注地看日本动画片,并不时发出傻笑时,我终于明白了,她真的还是个小孩,尽管身体己发育得几乎熟透了。
“照我们的角度来看……”狗熊一脸深沉地说:“她工作一段时间还是应该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