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终究是没有找到江花儿。
他寻找整整一年,不仅是附近的几座城市里,连每座城市的垃圾回收站他都去问过了。
他已经做了最不好的打算,可总得活着见人,死了见尸。
然而他一个都没见到。
“我的生活终于有了转机,而你无法见证,我更无法让你享受和我同样的快乐。”
江一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悲伤,他甚至连自己对江花儿的感情都表达不清楚。
但生活总是要继续,江一从没想过死。
因为他和江花儿能活那么久,靠的就是两人都不愿轻易死去的执念。
既然不愿轻易死去,那么自然还是要朝着该去的方向前进的。
所以第二年的七月,江一便靠着秦观鱼给他留下的银钱和玄玉,通过长垣郡郡城的传送阵,来到了东莱郡国的首都。
之后又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是赶到了余华山。
江一无法忘记江花儿,他甚至不觉是因为自己和江花儿感情,他觉得自己只是无法适应一个从记忆存在不就便养成的一个习惯。
所以他其实有些感谢白展玉的出现,因为白展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他在最难熬的午夜少了几分对习惯消失的不适应。
“江一,起来了,要开门做生意了。”
白展玉虽然不记得自己都和江一聊了些什么了,但已经下意识的把江一当成了朋友,所以话里没了对客人的疏远。
江一行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着寒霜,但语气似乎柔和了许多:“好的白大哥,我已经醒了。”
江一醒来之后,洗了洗澡,然后穿上了自己自东莱郡国首都买来的颇为华丽的新衣服。
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有了秦观鱼的资助便喜好上了奢华,而是他觉得自己拿着秦观鱼的令牌来到玉华宗,那么自然代表着秦观鱼的脸面,他自己虽然已经习惯了别人的一样眼光,但他不想让秦观鱼因为他的关系而承受非议。
吃过早饭,搁下一串铜钱,江一便准备上山了。
而没走几步,却被刚刚得了空的看到江一离开的白展玉追了上来。
白展玉脸上挂着怒容,然后直接把钱扔到了江一的手里:“干啥呢这是!咱俩这么聊得来,也是有缘,不管你认不认,我以后就是你哥了,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想来住随时来,再给钱我跟你急啊。”
江一又将钱推给了他,他能感受到白展玉的真诚,于是少见的有心情开起了玩笑:“我这不是怕掌柜的扣你工钱么,这店什么时候哥盘下来了我就能大胆的免费住了。”
白展玉再次推了过来,颇为自信的说道:“现在也能大胆住,我看哪个敢扣我工资。”
吼完之后,偷摸瞅了瞅店里,然后小声的对江一说道:“放心,掌柜的我想拿下早就拿下了,这店随便住,就是自己家的店!”
江一看着白展玉有些心虚的表现,不由得笑了笑,他能感受到那份心虚里的幸福感。
“等我在山上安定下来,一定来给哥报喜。等哥什么时候拿下了这个店,也一定给我说说,可不能少我一顿喜酒啊。”
白展玉笑了起来,满口应下。
江一拜别了白展玉,穿过了不长只有一条主街的山下小镇,终于是来到了余华山脚下。
这一路上,江一自然是见到了不少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早熟了,他看着那一张张和自己一般稚嫩的脸庞,却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
不过江一没有欲望找别人说话,但一路上主动找江一说话的人却不少。
江一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魅力如此惊人,他很清楚,之所以有如此多人愿意结交自己无非是看自己的行头还不错,以为自己会是个世家子弟。
对于这些人,江一说不上讨厌或是喜欢,但是此时的江一不论从心情还是从实际利益的角度出发,都没有理由去理会这些人,所以都只是含笑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无意交流的态度。
而这样的循环往复直到在半山腰上遇见一个身着红色衣着的姑娘。
这姑娘模样倒也漂亮,脸上也没有什么凶狠的表情,可靠近的人不是默不作声低头快赶超过她,便是兀自停下来看风景,这样一来,竟使得那姑娘周身上下几十个台阶里成了禁区一般。
而江一见到这情况也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有太好奇的上去询问。
他依着之前恒定的速度超过了那姑娘,但远离了二三十个台阶之后,他忽然想到,若是跟着这姑娘不太远处说不定倒能图个安静。
至于这姑娘的奇怪,江一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里是余华山,山上是玉华宗,而从秦观鱼哪里了解,这地方并不是一个邪派,那么就算有坏人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做坏事儿。
所以他不觉得这姑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
于是他稍稍注意了一下,先慢下一点等双方距离缩短到十几个台阶,然后便保持着和那姑娘相同的速度往上走着。
然而江一的安静还是被打扰。
打扰他的却不是别人,正是那红衣姑娘。
“喂,你怎么不怕我啊?”
感受到肩上的拍打以及姑娘的话语,江一停了下来。
他奇怪的看了那姑娘一眼,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怕你呢?”
那姑娘指了指自己的身上的衣服:“这是巫族的服饰你不认识么?”
江一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清楚。
那姑娘看了看江一的眼睛,发现他并没有说谎,便撇了撇嘴,竟然又不理会他了。
而江一见那姑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奇怪,不由得好奇心也大了起来。
“你们巫族很厉害么?为什么要别人怕你呢?”
那姑娘似乎是被江一打击到了,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不是我们要别人怕我们,是他们非要怕我们的。”
听了这话江一更是心安了,便接着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巫族有一种独特的法术,这法术一但中了便不能解。”
江一不解,因为他感觉得到其他人的害怕是不同于对厉害人物的敬而远之,而是一种担忧且带着鄙夷的恐惧。
少女见江一不理解,却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只是颇为老成的感慨了一句:“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无论你怎样努力,都无法搬动。”
江一摇了摇头,他依旧不理解少女被人躲避的原因,但是他听懂那句话。
他想他对这句话的体会也许比她更加深刻。
于是他看着少女的身影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他加快的走了两步,默默地和少女并排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