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年八月十五日夜,勒乌围土司营寨。
月光如水银泻地,数十丈外看的清楚,近两千名大清兵丁在围攻两个时辰后,最终凭借犀利的火炮和大量的弓箭手,在城寨西北撕开一道三丈宽的口子。近千名铁甲兵蜂拥而入,全然不顾寨子里火枪鸟统的射杀。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一刻不带停顿,会踩着尸体继续前进。因为福将军有令:第一个冲上城头的人,赏银五百两!抓获索诺木,赏银一千两!怯阵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寨子里的人虽且战且退顽强抵抗,却终究不敌携带火枪和弓箭,满身铁甲的大清兵丁,最终溃散四处而逃。
海兰察立刻占领城寨门楼和几处关卡,随后命令并丁们挨家挨户搜索头人索诺木一家。只是搜寻半天,却听到消息传报,早在大清围城之时,索诺木已带家人遁地而逃。
白袍小将眯着眼睛听过回报后,吩咐道:“海兰察,告诉手下兄弟们,除了放哨值班兵丁外,其他人等休息三天,三天后在城门楼子集合,违令者军法从事!”
“遵命,福大人,属下代兄弟们叩谢大人恩典!张彪,传大人令:原地休息三天,三天后城门口集合,违令者斩!”海兰察吩咐道。
“喳!”传令兵一脸欣喜的下去了。
一刻钟后,寨子里传来老人,孩子和女人的尖叫声,咒骂声。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老人孩子的哭喊声没了,传来溪水淙淙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息。
“福大人,卑职给大人找了一个上好的院子,还有两个寨子的姑娘,水灵着呢,请大人享用。”海兰察一脸讪笑道。
“海兰察,你又不知道我的口味,我是那样的人吗?好了,你退下吧。那两个姑娘在哪里?”
“在东厢房。”
“海兰察,这里留几个人就行,其他人都自己去找乐子去。”
一炷香功夫不到,就听到有人在门口鼓噪。
“禀告大人,属下发现情况不对,特意赶来向大人禀报军情!”一个哨官快步跑到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
“什么人,报上名来!再前行一步格杀勿论!”
“大人,卑职姓袁,名宗宝,项城人氏,左营三队的哨官。”
“袁哨官,这儿是你来的地方吗,打扰大人清梦你可知罪!”海兰察呵斥道。
“卑职实在是有紧急军情,一时找不到营官,这才找到这里。海大人,再不禀报恐有误战机!”袁宗宝诺诺说道。
“嗯,别墨迹,啥事儿快说!”海兰察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卑职在寨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老人、女人和孩子,没有男丁,想必其中必然有诈,还请大人提早安排,以免落入苗人圈套!”袁宗宝说道。
“呵呵?男丁不都守着城墙被杀光了吗?他们能有什么圈套,怎么,你被哪个婆娘——”海兰察轻蔑的笑道。
“兄弟,我看你脑袋是被女人搞坏了吧!”旁边几个兵勇一脸猥琐的看着他。
正在这时,传来警戒鸣锣的传讯:“走水了,兄弟们快跑啊!”
眼见处房子烧起熊熊大火,参杂着弹药爆炸的声音,寨子外传来阵阵喊杀声。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打扰本将军清梦,活的不耐烦了!”福康安在屋里嚎叫道。接着,屋里的油灯亮了,福康安披件外套出来问道:“海大人,外面什么情况?”
“回禀大人,咱们的物资储备库着火了,苗寨的人好像又打回来了!”海兰察道。
福康安黑脸道:“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海兰察,速带五百人去城门楼子守着,我随后就到,不得有误!”
“福大人,兄弟们眼下分散在各处,一时三刻很难归拢。”海兰察看着四周两三百号人马。
“你个猪头,分明是中了苗人的奸计。”福康安问道:“说说看,血战到底还是屈膝投降?”
“大人,咱们杀了那么多苗人妻儿老小,只怕是投降也要受死。”海兰察看看四周,低声说道。
“这么说,只有华山一条路杀到底了?”福康安略思片刻,说道:“海兰察,整顿队伍,有几句话跟兄弟们讲。”
福康安多年带兵,兵丁们的心思自然清楚。只见他大手一挥,说道:“诸位将士们!我们当兵吃粮,战场厮杀,为的是啥?就是为了能够博取一份功名,光宗耀祖!我们刚克服苗寨,抄了土司老爷的老窝,眼下土司又带人杀回来,要抢夺我们的功名和封赏!你会心甘情愿的交给他们吗?凭什么交给他们?即便是我们交还财货,他们会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大丈夫战死沙场,这是你们的荣光,也是大清的荣光,朝廷不会亏待诸位!现在,诸位为国尽忠的时刻到了,希望我们的勇士能杀出一条血路,捍卫我们的功名和荣誉!”说罢,环顾四周,“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将诸位的名册交给阿桂将军,他会为诸位请功,你们的妻儿老小有人照顾,有朝廷帮你们的父母养老送终,你们的孩子,也会帮你们养大成人。诸位将士有没有信心杀出重围!”
“有!”
“大声点,有没有!”
“有!”
“好,接下来听海兰察大人安排!”说罢,对海兰察点头。
“袁哨官,现命你带一百人在寨门拒敌,其他人等原地待命。”海兰察说罢,将令牌交给袁宗宝。
“福大人,这半个时辰过去,眼下收拢归队的也就三百来号人,其他兄弟恐怕是凶多吉少。听回来的兄弟讲苗人凶悍,就连婆娘也随身备着刀,只怕兄弟们——”海兰察话没说完,福康安呵斥道:“不提这桩事了,快说你的突围计划!”
“是,福大人,二百多人一起突围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但过于分散估计也难突围成功,属下建议分两路突围,一路正面突围,走正门冲杀出去,一路走后山突围,悄悄撤退,火把的不要。”
“哦,这么说我后山突围?”福康安说道。
“福大人,兵行险着,苗人应该也会想到这点,后山附近必有重兵埋伏,卑职请大人带上大队人马,正面强势突围,属下自带少部分人从后山杀出去。事关重大,还请大人注意保密!”
看着海兰察胸有成竹、大义凛然的样子,福康安不禁点头称赞:“英雄所见略同,海大人不愧是行伍之人。你办事我放心,你尽管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