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大会戛然而止。白玉沙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张君宝也被关进了大牢。
沈夫人刚进府,就看到沈红衣在等她。
“我要嫁给张君宝。”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如母。沈夫人最了解沈红衣,一把将沈红衣揽入怀中,说道:“君宝是个好孩子,他定然不会跟束文正同流合污。眼下军务事急,婚事可推迟几日。”
沈红衣笃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明知道他是冤枉的,为什么还将他关起来?”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我懂,若是杀了他能平民愤,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何乐而不为呢?”
沈夫人一张脸憋得通话,可又心疼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这时,屏风外面转进来一个人,正是沈大侠,“放肆,你……看你惯得好女儿。”
沈红衣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又道:“就算爹爹不这么想,旁人可未必不这么想,我看那个俞大人就不是什么好人,一心想着升官发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沈大侠猛地扬手,却又重重地放下,“唉”了一声,转身坐在圈椅上,将脸扭在一旁。沈夫人赶紧将红衣劝至闺房,又回头到客厅与丈夫商议。
沈夫人聪慧过人,虽然没有军职,但她的才干人人信服,尤其是沈大侠,每逢大事必定先来跟沈夫人商议。
沈夫人道:“束文正倒戈,宋蒙之间恐怕将有一场恶战了,而且,泸州熟水战,这一次蒙古恐怕要从水路南下,樊城和潼川便首当其冲。”
“夫人可有应对之法?”
“束文正新去,忽必烈也一定会有疑心,短期内不会南下。我猜忽必烈一定会让束文正训练水军,待到时机成熟就会一举南侵。”沈夫人略一忖思,又道:“三年为限,必定南侵。”
沈大侠呆呆坐下,满眼的悲悯,仿佛又看到了城外遍地的枯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沈大侠略有放心,待起身要走,又道:“红衣这孩子,你需多劝劝她。”
沈夫人连连摇头,说道:“她的倔脾气随你,认定的事情又有谁能劝得了?”
“那如何是好?”
“张君宝宅心仁厚,定然做不出通敌叛国的勾当;俞兴趋炎附势、口蜜腹剑,张君宝落在他的手中,白白断送了了大好前程。不如安排他立刻跟红衣成婚,再由你出面作保,量俞兴也不会不给咱们这个面子。”
沈大侠搓了搓手,道:“就依娘子。”
沈大侠忙于军务,家里的琐事自然由沈夫人操持,张君宝的人品和武功他是知道的,故而也没什么意见。沈大侠走后,沈夫人又邹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怕张君宝不会答应。”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张道长求见。”
“快快有请,张道长来的正是时候。”
张志敬当然是为了张君宝的事情来的,二人直奔主题,张志敬也咂摸着嘴唇,说道:“夫人跟贫道想到一处了,张君宝被扣了这么一顶帽子,定然不肯连累郭小姐。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一次说什么也豁出去了。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定要将张君宝劝妥。”
“道长且慢,依我之见,强劝不妥。”
“夫人可有高见?”
“我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就说毒性突然反复,近日渐恶,恐不久于人世……”
“不妥,不妥。”沈夫人才说到一半就被张志敬打断,“潼川名医无数,夫人岂可说这么晦气的话?”但转念一想,“夫人原来是想‘刘备托孤’?”
沈夫人笑了,“这法子虽然不厚道,但却能解燃眉之急,还希望道长帮策一二。”张志敬连连应允。
沈夫人躺在病榻上,张志敬坐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张君宝并没有多少欣喜,如在梦中一般。一个穷家少年,能娶到沈大侠的千金,是他从来不敢奢求的事情。沈红衣论相貌、论学识、论武功,无一不是人中翘楚,张君宝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沈夫人的话十分诚恳,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张君宝一定会答应。
张志敬又道:“张少侠请放心,什么通敌叛国,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别人不知道张少侠是什么样的人,我却知道,沈夫人也知道,等过了八月中秋,老夫亲自陪你到江北走一遭,捉了叛贼束文正,以告天下。”
张君宝眉间一簇,他怎么也想不到正气凛然的束文正竟然投靠了蒙古。张志敬拍了拍张君宝的肩膀,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上词严义正,内心却是蝇营狗苟,束文正此举必将被世人唾弃百年。”
张志敬不仅传授给了张君宝不少武功窍诀,还教给了他不少做人的道理,自从智行禅师圆寂,唯有张志敬最是亲近,张君宝起身对张志敬深深行了一礼,说道:“晚辈鲁钝,不谙世事纷扰,幸的道长垂怜,对晚辈关爱至深,任凭道长吩咐。”
俗语道: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张志敬跟张君宝很是投缘,自荐做媒,既有了高堂之命,又有了媒妁之言,一时间沈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