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宝捧了那两个雕花木箱径直穿过月洞门,到了前院。穿过一段小路,便见前面有兵丁三岗五哨,张君宝捧着木箱靠走到一岗兵身侧,故意脚下一软,“哎哟”一声假摔在地上。
那兵丁不明就里,忙弯身将张君宝扶起来。张君宝捧着脚,假声唏嘘着,说道:“多谢,多谢。”说着再去捧那木箱。
那兵丁瞧见张君宝面孔,诧异道:“你是新来的?怎么没见过你啊。”
张君宝道:“这几天上头紧着呢,哪敢用新来的?魏爷临时调派过来的。昨个霍都头特别交代,要将这箱子送到上官兄弟那里去,说是那监牢里急用之物。可不巧,我这脚……”说完心里还有一些忐忑,瞧那兵丁竟是未起疑心。
那兵丁见张君宝这么说,“哦”了一声,顺手帮张君宝将那箱子捧起,着手处沉甸甸,不由得说道:“呀嗬,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可是够沉的。”
张君宝道:“咱可不敢随便打听,魏爷特意交代了规矩呢。”张君宝想起霍都头对那魏爷的恭敬劲儿,便言语之时将那魏爷挂在嘴边,想来不会有差。又道:“兄台帮个忙,帮兄弟将这箱子送过去可好?”
那兵丁正在值守,便一忖思,说道:“这……”
张君宝看有戏,又道:“交个朋友帮个忙嘛,回头后厨炖的参汤,我去偷一盅来,听说是和着吐蕃进贡的乌骨鸡炖的呢。”
那兵丁眼前一亮,并不问那参汤,反问道:“小兄弟这里面有人?”
张君宝嘿嘿一笑,悄声说道:“我叔父在魏爷那边当差,管后厨。”
那兵丁喜笑颜开,冲着左近一个站岗的兵丁说道:“蒋兄弟,帮忙长一眼,我去去就来。头儿要是问起,就说我去茅厕了。”言毕乐滋滋地搬起一个箱子。
张君宝也搬起另一个箱子,假装脚疼,走得慢一些,便能让那兵丁在头前带路。那兵丁还倒是攀上了关系,回头道:“兄弟贵姓?”
张君宝胡乱回答说道:“免贵姓魏,叫我大宝就行。兄台您贵姓?”
那兵丁道:“哟,感情跟那魏爷是本家啊?我叫沈二蛋……”
两个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往前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监牢之所。
张君宝瞧觑了一下,监牢乃是独门独院,远瞧与其他楼阁并无差别。不由得暗忖,若不耍点小聪明,这地方还当真难寻。
进了大门,待到二门处。二门口两名兵丁伸手拦住,呵道:“干什么的?”
张君宝道:“霍都头吩咐送过来的,说是牢里面的急用之物。”
那兵丁又道:“腰牌呢?”
张君宝一愣,不曾想到进这监牢还要用到腰牌。此刻再去寻显然是晚了,不如索性蒙上一蒙,便说道:“哪有什么腰牌,都头又没交代,只说将这两口箱子送过来。”
那兵丁声色俱厉,说道:“没有腰牌便是不能进。”
张君宝将那箱子杵着门口往地上一墩,说道:“反正都头交代送到这里,那便放在这里好了。误了里面使唤,这罪责你们担着吧。”说着又将沈二蛋手上的箱子接过来,叠在那里。
那守门的兵丁也瞧见这箱子颇有分量,急道:“你这混人不讲理,摆在这里岂不是挡住门口。若被头儿瞧见了,那是要骂人的。”
张君宝道:“你又不让我进,那你自己搬进去吧。”
那守门的兵丁有自己的职责,不敢擅离,两人对望了一眼,说道:“依了你了。快搬进去,快去快回。”
张君宝一乐,暗忖竟这么容易蒙混过关,回头跟那沈二蛋说道:“沈大哥先回,我交了东西再去跟沈大哥说话。”沈二蛋转身走了,张君宝便搬着两口箱子进了这监牢的二门。
二门之内尚有不少站岗的兵丁,却也无人上前盘问。张君宝瞧觑一遍,找到监牢位置所在,便径直走将过去。过了一道穿堂,到了近前,便看到一道铁栅栏门。这屋内只有两名军头模样的人,偎在在那铁门旁的小桌子上喝茶。
张君宝瞧那铁门紧锁,知道无论再如何言语,那守门的军头也是不会放自己进去。便将那箱子放在地上,说道:“魏爷吩咐送过来的,说是等下要用到的。”
那军头瞧了张君宝一眼,说道:“挨着墙放。”便又转过身去从脚下一把大铁壶里倒水泡茶。
张君宝“嗯”着,瞧准机会,快步上前,冲着那军头的后颈便是一掌。那军头闷哼一声,伏在桌子上昏了过去。另一名军头霍地跃起,手便向挂在墙上的钢刀伸去。张君宝欺身上前,在那军头腰眼里一点。那军头但觉腰身酸麻,哪里还够得着钢刀,便摔将下来。张君宝再上前一掌将其拍昏。
张君宝从那军头身上摘下一大串的钥匙,一边去打开那道铁门,一边还忖思:这监牢也不过尔尔,看守的均是寻常兵丁,防范也不算严密,倒是有一些手到擒来的沾沾自喜感。
张君宝试了几把钥匙,将那道铁门打开。到了里面,见墙上的窗户拿厚重木板钉着,密不透风,略觉有些阴暗。再往里面竟连一名看守都没见到,张君宝不由得一丝诧异。原以为这监牢应是石墙砌成,铁板做衬,窗户大不过碗口,刑具遍地,鲜血淋淋,哭嚎刺耳的景象呢。而这监牢却似寻常房屋仓促改设而成,别说什么血腥味,就连点霉味都没有。
张君宝狐疑一顿,也想既然来了,总要查勘一番,若伍长老当真被关押在此呢?张君宝捏脚往里走,转过一排木栅栏的牢笼,便见前面一块宽敞地,地上有一个硕大的门形架子,架子上用铁链缚绑着一个人,呈大字吊在那里。